止损 第39章

作者:小合鸽鸟子 标签: 破镜重圆 校园 年下 近代现代

“……碰都不让我碰了啊。”秦戈望了眼树枝高处的果实,遗憾道,“我原本还想背你来着。”

陈栖叶眨眨眼,盯着自己握住扫帚的双手:“你别这样。”

——别明知我喜欢你,还来招惹我。

“别哪样?”秦戈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依旧是那么轻挑又大度:“还是说你想背我?”

他笑着,阳光透过柿子树的枝桠叶果落在他脸上清亮又干净,洒在校服上更是崭新。

陈栖叶被他的笑诱惑了,稀里糊涂地答应:“好啊。”

“真的假的……就你这身板?”秦戈绕着陈栖叶转了一圈也打量了一遍,很是怀疑。陈栖叶干脆直接付诸行动,把扫帚塞秦戈手里后蹲下身,双手环抱住他的双腿。

秦戈身子一轻,还真被陈栖叶抱起来了。

“喂,我开玩笑的。”秦戈动动腿,示意陈栖叶放自己下来。陈栖叶吃力到左右轻微晃动,脸贴着他的校裤咬牙道:“你快点,我撑不住了。”

秦戈连忙抬手,用扫帚头戳打树枝。他比陈栖叶高力气也更大,陈栖叶虽然只抱了半分钟,他也打下了好几个柿子。

随后陈栖叶将他放下。原本以为陈栖叶会把柿子带回教室,陈栖叶将草地上的柿子收集到一块儿,坐下,用校服擦了擦表皮,直接吃了起来。

秦戈也坐下,看着陈栖叶狼吞虎咽,都不给自己留一个。

“喂,”秦戈用一种和熟识的朋友对话的随意语气,问,“你没吃午饭吗?”

“吃了。”陈栖叶就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就继续吃,身体补充完能量后应该精力充沛的,他却颇为疲累的躺下,秦戈依旧曲着腿坐在边上。

“喂。”秦戈还是那种语气,再开口,声带不再震动。

秦戈从校服兜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向陈栖叶,动着嘴唇说:擦擦嘴。

秦戈微笑着,陈栖叶却懒洋洋有些死气沉沉,颓废到不在意自己被柿子汁水脏了脸,不着边际地喃喃其他:“你为什么看得懂唇语?”

秦戈勾勾手指,示意陈栖叶重新坐起来。陈栖叶慢吞吞有些不情不愿,总觉得秦戈今天有些不一样,又说不上不一样在哪儿,现在也琢磨不透,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还是磨磨蹭蹭从草坪上爬了起来,垂眼,看着秦戈把撸到手肘处的外套袖子放下,变戏法似地从袖口里扯出一对小巧的耳麦,耳机线和iPod nano藏在袖口里。

“我初中的时候不好好上课,全程托着下巴其实是在偷偷听音乐,”秦戈边说边示范,将其中一个耳麦塞好后用手掌挡住。

他虽然只带了一边,但因为个子高坐的远,耳边有音乐后几乎听不见老师在说什么。久而久之他发现了另一种乐趣,即边听音乐边分辨老师嘴唇的变化,这样被突然叫到名字也不会反应不过来露馅。

陈栖叶双手搭在膝盖上,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好好上课?”

“初中生嘛,很中二的……而且问题学生才会被叫家长,我只有在办公室才能见到我妈。”秦戈看向前方,还是笑,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迹。

“很傻吧。”他侧过脸望着陈栖叶,袖口往他眼前送了送,“要不要试试。”

陈栖叶捏住另一个耳麦,学着秦戈的动作,掌心贴上脸颊遮住耳机线,两人近到肩膀相贴,一直在播放的歌曲恰好唱到:“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秦戈没有切歌的意思,94年的声音跨过时空在这个小小的播放器里永恒,镌刻着一代人的天真和自由:“大家应该相互交好,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陈栖叶一个激灵。

像是被冻结,陈栖叶整个人都空了,秦戈想往里面倾注什么,他就承放什么;秦戈想从里面获取什么,他就付诸什么。

秦戈的声线比张楚的明亮,他轻快地哼唱着“生命像鲜花一样绽开”,陈栖叶就“不能让自己枯萎”;他低吟“没有选择”,陈栖叶就“必须和他相爱”。

“……你别这样。”陈栖叶摘下耳机,惶恐道。

秦戈又用那种具有迷惑性质的声音说:“怎么又是这句,说点别的吧。”

那声音里里有不经意和不明朗,挑逗陈栖叶奔赴而去,盲目到即将失控。陈栖叶此刻还能掌控的只剩下自己的身体,他的胃——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没吃够,而且还远远没吃够。

他慌张地抓起地上的柿子,急不可耐地想用食物填满精神上的空洞,他吃到裤绳都有了勒感,躯壳里没洋溢出心满意足,也体会不到轻松和舒心。

他颓然仰躺在草坪上,仿若身子有千钧重,胸膛里却轻飘飘的,他用手隔着校服摸撑起的肚皮,近乎委屈道:“好饿啊。”

陈栖叶的掌心摸到心脏安放的地方,那里好饿啊。

秦戈静静悄悄地躺在了他身边。清风拂过山坡吹动他们蓝白的衣领和黑色的发梢,满地的绿意里点着些许秋意的黄,秦戈眯眼直视并不炽烈的太阳,说:“好热啊。”

秦戈说得明显是反话,就像是在陪陈栖叶玩一场游戏。陈栖叶咽了口唾沫,侧过脸看向秦戈,四下安静得连鸟叫虫鸣都没有,他说:“好热闹啊。”

秦戈也侧向他,短短刺刺的草尖像小刷子戳他的脸颊,一动就会带来轻微的痒意,秦戈笑着,说:“好孤单啊。”

歌里唱过了,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所以他抓住陈栖叶的左手手腕,内侧的那道伤口早已痊愈,却罕见得留下了一道比肤色稍深得痕迹,秦戈把那块卡西欧手表物归原主,表带挡住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褪却的伤痕,他曾经亲吻过的伤痕。

“好……”陈栖叶彻底沦陷,被对方的温柔捕获。他向前倾凑,把持不住又孤注一掷地,在对方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这是他至今和秦戈距离最近的一刻,他心底的波涛里泛起的却是无尽的绝望。

他闭上眼,秦戈到这一刻才发现陈栖叶眼里有一颗泪,湮没进草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泪痕,他无声地启阖唇瓣,被引诱到无声地呐喊着:好喜欢啊。

还是好喜欢你啊。

秦戈摸握住陈栖叶的后脖颈。

这对陈栖叶来说算不上意外。任何一个直男被同性这般触碰都会觉得被冒犯吧,秦戈就算恼羞成怒拧断自己的脖子,他也觉得不足为奇。

但他的大脑皮层没有接受到痛觉神经的传输,相反,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热闹和孤单,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加入盛大的狂欢,要么升温炸裂化身绚烂的烟火,要么沉落湖底长眠不醒。

陈栖叶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那样迎合秦戈。他好热,睁开眼看到秦戈的眉和眼,才发现之前的距离还不算最近的。

因为他们之前从未亲吻过。

隐蔽的情人坡里,只有风看见秦戈和陈栖叶躺在柿子树下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