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 第61章

作者:珊漫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近代现代

话一出口,我马上意识到大言不惭,案件小结原就是所领导才有权处理的,哪轮得到我来插手,忙又解释:“呃,我是说……由我经办的案子,我可以先行总结,拟一份草稿给你,你再挑需要的往上摘抄。”

齐锐并没采纳我的意见,仍旧低头批阅。正当我觉得自讨没趣,准备离开时,又听他说:“齐锋去北京参加公安部的庆典,我一个人随便吃点就行了。”

我隐隐察觉齐锐话里的落寞,忽想起今晚或许是个拉拢他和齐晓枫的机会,便脱口道:“那不如你去我家吧,反正这堆卷宗今晚肯定批不完,大过年的,干嘛把自己逼成这样?”

齐锐和我视线相接,我原当他要拒绝,却听他问:“那我是不是要买点东西带去?”

我忽地笑了起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好坏现在还是我领导,又帮了我家这么多,再给我们送礼,这不合常理!”

出发去我家前,齐晓枫给我发来一条语音,说是临时给人拖去顶了航班,就快上天了,没法来我家吃年夜饭。给我爹订了几盒补品,发的顺丰,明早准能到。

我背过齐锐,小声发去一句:“枫哥,不带你这么玩的啊!我这都准备好了,你又放鸽子了啊?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

齐晓枫回说:“不就你家那点亲戚么,你替我跟他们打个招呼,要碰上有小孩的,包一红包,算我的!”

我不知该怎么和齐晓枫开口了,兴许现在告诉他齐锐要来,他真能穿越半个中国赶过来。可突然间,我就没那心思了,回他说:“行吧,你飞吧,下了飞机再说。”

于是,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我在除夕的夜晚把齐锐请回了家。

齐锐不听我的劝,硬上超市买了一堆东西。我跟在他身后说早知道他这么客气,我都不敢叫他了。但齐锐并不理我,推着手推车直接去了账台。我赶紧冲过去,卡到他身前,上演了一幕国人抢买单的戏码,把卡塞到收营员手里,连连说:“我来我来!”

“孟然,你再这样,我真不去了。”

齐锐这话让我把高举的卡默默收了回来,无奈说:“那成吧,就劳你破费了啊。”

回家那一路,调频里一片欢天喜地,我随口问齐锐春节里什么时候回家看望齐局。

齐锐淡淡回了句:“他过他的,我过我的。”

他这态度不禁让我想起一些有关齐家的流言。传闻,齐家的两个儿子和父亲齐则央关系并不和睦,纠其原因,还是十五年前那桩陈市长的倒台案。

齐锐的外公陈向渠,是许多黄江市民至今还记忆犹新的名字。

这位昔日的市长在职期间曾大胆改进户籍制度,吸纳大量外来人才,为黄江市引入了优渥的人力、资金。不仅如此,他还重视教育、民生,大力扶持本土高校;优化政策,提高常住人口福利。说句最通俗的,那些年,黄江老百姓到手的实惠要比现在可观得多。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口碑极好的市长,竟然说倒就倒了。关于他的罪名,各种言论众说纷纭,其中有一种说法就是齐锐的父亲为夺权篡位,算计了老丈人,硬把他推上了审判席。齐锐的母亲也正是因为那桩案子,不堪重压,自杀身亡。

官宦世家的公子同样有他的不可承受之重。车里的音乐依旧喜气洋洋,但齐锐的脸上却没有表情。这个当下,我竟是有些同情他。

到了市郊的家门口,南仔从院子里蹦出来迎接。过年这几天,由于俞宁去了欧洲,我就把它暂时带回了父母家。那小东西绕着我扑腾了两下,又一瘸一拐地跳向齐锐,抬起小脑袋仰望他,摇起尾巴,以示友好。齐锐蹲下身,摸摸南仔垂在身侧的后腿问:“它的腿没法治愈了吗?要不要我带去警犬队,让兽医给看看?”

我摇头:“别麻烦了,它这腿都已经肌肉萎缩了,没法再治了。”

“这小狗叫什么名字?”

“捡来了以后,我给随便起的,叫南仔,南西之仔……”

齐锐笑笑:“挺好听的。”

孟国祥同志听到说话声,打开家门,招呼我和齐锐进屋。老爷子还掂记着齐晓枫,特意问我他人到哪里了。我回说:“别等了,您那半个儿子还在天上飞呢,过两天再来看您。”

进了家门,暖融融的灯光下,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菜是普通的家常菜,酒是廉价的老白干,可真当围坐到饭桌旁,却心生一股浓浓的暖意。

孟国祥同志一上桌就要敬齐锐酒,感谢他为我家申冤做主。

我连忙拦下:“爸!人家政委一口菜还没吃呢,您怎么就先敬上了?他胃不好……”

边上,齐锐站起来同我爸碰了杯,转头又对我说:“就喝一点,没事。”

一顿饭吃了近半,孟国祥同志已经喝了二两多。接着,他的话就开始多了,还专挑我的短来揭,告诉齐锐我跟着他在广东闯荡时的各种趣事,号称我六岁就会看摊子、做买卖,就我现在这张能说会道的嘴,那绝对就是童年在广东淘金时打下的良好基础。

说到后来,孟国祥同志又走起了感性路线,拽着我的手说:“儿子啊,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妈偏心,光疼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家里头没让你过上什么好日子,还要反过来连累你。”

我连忙让他老人家打住:“这大过年的,您说这些干嘛呢?”

孟国祥转脸又道:“也是,今晚不提这个。还记不记得你十岁那年,我带你去看手相,那算命的说你就是当大官的命,主仕途的那条线又直又长,未来必定官路坦荡!”

当着局长公子的面,我爹硬夸我是当大官的命,我都被他雷得不好意思了。他却仗着酒劲,非把我的手摊去齐锐面前,还一再强调:“政委,你看看!我们家孟然那仕途线真的又直又长!”

“是么?我看看。”齐锐冲我一笑,握过我的手掌端详。

我的左手中央确实有一条笔直的沟壑,霸道地竖切了整个手掌,截断了所谓的感情线,一路飙至手指根部。齐锐调侃说:“孟然,我看你这手相,未来多半能当个局长。”

我赶紧抽回手:“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政委。你也跟着我爸一起胡说八道呢?”

酒酣耳熟过后,孟国祥同志拉着齐锐聊起了时政、民生。聊着聊着,他老人家嘴上那门就把不住了,平头百姓的牢骚开始冒头了,对政府的不满也渐渐暴露了,好在齐锐云淡风轻,总以四两拨千金,宽慰着我爸。

这顿年夜饭吃到了半夜,我麻利地把杯盘收拾了,转而问齐锐:“吃不吃得惯?”

他回我说:“比外面餐馆的那些好吃多了。”这话正巧给孟国祥同志听了去,立刻招呼齐锐往后多来吃饭,齐锐笑着说好。我送他出门的时候,屋外竟降下了一场浓雾,周遭变得朦朦胧胧的,能见度骤降到了仅剩几米。

我一看这架势就暗叫不妙,指不定今晚齐锐是走不了了。他要去发动汽车,结果一眼望出去,竟是连车在哪儿都没找着。我爸也走到了院子里,挽留齐锐:“咱们这地方偏,路上也没个路灯。这大雾天的开夜路太危险,政委就在家里住一晚再走吧。”

大雾里,齐锐的样子特显缥缈,他问我:“行吗?”

这下换我尴尬了,但眼瞅着这雾一时半会还真散不开,只得说:“那还能怎么办呢?这时候上路确实不太安全,要不你就在我家将就一晚上?”

结果,就这样……

第47章 流金岁月 47

我非但莫名其妙地把齐锐请回了家吃饭,还让老天爷给摆了一道,让他留宿在了家里。我心里揣着十二分的别扭,带他来到我和孟晃的卧室,收拾出了双层床的下铺,告诉齐锐别嫌弃,就当在值班休息室里凑合一晚。

齐锐看到房里的一支鱼竿,问我:“你也会钓鱼吗?”

“我哪会啊?还不是我弟。有段时间,他迷上了户外钓鱼,装备一套套地买,随便一根竿子就得上千。结果没钓几回他就歇菜了,三分钟热度,干啥啥不行。”

齐锐掂了掂那支竿:“这还是一根路亚竿呢,路亚这种钓法讲究技巧,还得耐得住寂寞。照你弟弟的个性,多数是坚持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