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莫镀金 第22章

作者:天痕壹月 标签: 近代现代

因着荆不镀的连带关系,殷灼枝可说是讨厌透了荆紫云。

桃林里走不到半刻,瞧见不远处一个亭子,那亭中有人负手而立,风华自成,一双明眸正看着桃花出神,旁边一女子坐着,姿容甚美,桌上放着糕点和茶盅。两人风姿均非凡俗,桃林仙境,人间绝色,远远望去,好似看见了仙人下凡。

梅花刺过于重要,只怕舅舅是想要让表妹“和亲”。殷灼枝看见那幕,心中便是一沉,男女授受不亲,梅剑锋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约会,意思太过明白。却不知道荆紫云是怎么想,梅若兰为人不错,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弯道,若荆紫云是个君子也就罢了,他若想要利用梅若兰,只怕……

“表哥?”无意中抬眼,梅若兰看见他,眼前一亮,起身冲他招手,“表哥,表哥!”

招了两下手,便觉得自己这般作态只怕已入了荆紫云的眼里,面色一红,忍不住去瞧他,却见一直待他冷淡有礼的荆紫云往殷灼枝那边看去,目中凝然,似有千种思绪万般想法在其中。

被发现了,这便不好不出声。

殷灼枝冲着他们两人点了点头,准备走开,一回头,看见梅重祀已到了近旁。殷灼枝皱了皱眉,转了方向,直接往亭子里走。

“表哥,你来啦。”梅若兰起身,请他入座。

殷灼枝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只是来看看,表妹不必多礼。”

“表哥难得出一趟门,想必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

“是,最近已好很多。”

“这便好了。”梅若兰点头笑笑,面上柔美之色尽显。

那笑容若是被人看了,一定忍不住凝视在她面上。

然而,荆紫云却凝视着殷灼枝,道:“多日不见,桃花公子,别来无恙?”

殷灼枝敛笑,淡而疏离道:“多谢荆公子挂怀,灼枝一切安好。”

“那日家兄托我给桃花公子带的话,我如今想想,还是过于唐突了。那日后你再没有出门见我,是否心中怪我,怪我那般言语?”

殷灼枝忍气道:“也不是荆公子的过错,这世上总有人喜欢乌鸦笑黑熊,不知自己黑。而且,黑熊不一定是黑熊,乌鸦却一定是乌鸦了。”

梅若兰诧异道:“表哥?”

殷灼枝的脾性向来沉静淡漠得很,想不到竟会说出这样指桑骂槐的话。

荆紫云目光闪烁,淡淡一笑:“看起来家兄与阁下纠葛甚多,却不是我们这等旁人理解得了的。”

殷灼枝看他一眼,平静道:“不,荆公子,你错想了。我与他毫无瓜葛,此后,也再无瓜葛。”

荆紫云目中流过利芒,但笑不语。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

梅若兰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殷灼枝并不喜欢荆紫云。殷灼枝是笑医治好的,难道他和笑医的关系并不好吗?她先前为荆紫云容色所迷,但毕竟自己也是美人,不至于迷得神魂颠倒,全无神智。她向来了解自己这个表哥,无缘无故,不会讨厌别人,若殷灼枝讨厌荆不镀,那么荆不镀的人品便有待商榷,而荆紫云,也……

拿了桌上两个瓷杯倒了茶,递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杯,“相逢便是有缘,何必为他人之事介怀?表哥,荆公子,你们这般量小,可非要叫小妹取笑?”

抿唇一笑,她这一言,立刻化开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凝重。

知道她这是一片好意,殷灼枝忍不住接过了杯子,荆紫云也接过了杯子,两个人互敬一下,各自饮完。先前针锋相对的锋芒,好似只是错觉。

“若家兄有什么对不住桃花公子的,在下这里便替家兄赔不是了。”示意了一下空杯,荆不镀笑着道歉。

“笑医前辈治好了灼枝,灼枝又怎敢受礼?”

“桃花公子不喜欢家兄,定是家兄的过错了,于情于理,也该替他赔罪。”

“你又不是他……”

忍不住说出这么一句,殷灼枝立刻止话,抿唇皱眉。

荆紫云目光微动,低声道:“为什么不是他,就不能替他赔罪?”

殷灼枝半晌也没说话,只是沉默。

比先前还要古怪的气氛蔓延开来,梅若兰都不免有些无措。

此刻的沉静十分突兀,突兀地好似硬生生地阻了时间,一切停留在这一瞬。

“灼枝!”一声呼唤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终于走到这里,梅重祀不愿意显得急切,然而还是忍不住大跨步得上前来,拉了殷灼枝的手,“灼枝,这林中略冷,你身子大好不久,如何能在这里久待,快和我回去吧!”

殷灼枝忍不住抬头看荆紫云。荆紫云与他对视,似乎还在等答案。

梅重祀拉了他的手,对荆紫云和梅若兰露出个笑来,道,“灼枝身体不好,我扶他回房里去,荆公子,表妹,你们两人好好谈天,这别的琐事,便不用担心,我们先走了,下次再相见不迟……”

殷灼枝不知为何,随着梅重祀拉他,被他拉走,临走前还回头看了荆紫云一眼。

“表哥保重!”梅若兰送出几步路,目送他们远去,荆紫云看着殷灼枝被人拉走,只是看着,却不说话。

梅若兰回头,走回亭子里,若有所思地道:“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荆公子,你认为这句话,好是不好?”

荆紫云盯着他们的背影,道:“好,自然是好。”

梅若兰心中微松,暗道他当真应是更重品德的君子。

却听荆紫云又道:“可惜,我却恨后一句。”

“后一句?”梅若兰讶异。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梅若兰不明所以,“坑铛”一声,荆紫云手中的杯子却被他捏碎。

“让衣裳变得漂亮,衣裳便会被许多人看中,然后,当了别人的嫁衣……”荆紫云低低一叹,“梅小姐,你说,这该不该遗憾,该不该恨?”

梅若兰盯着他手中流下的鲜血,半晌,道:“然而,衣裳在自己手里,旁人便是看重了,也得自己愿意给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