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痕壹月
荆紫云抚上他的肩膀,柔声道:“以钦澜的进度,他跟着我已六七年了,这么多年,该学的,我已都教给他了,便是没教给他的,也都写成了书。等过些日子他出师,咱们便去游山玩水,钦澜……以后便靠他自己了。”
殷灼枝虽也想和他一同行走天下,然而,却也忍不住瞪大眼睛,道:“可是,他才十来岁……”
荆紫云道:“早些出师,让他多磨砺些,对他有好处。”
“我看他对你感情深重,你这么抛下他,他一定伤心……不如咱们带着他一起吧?他现在的年纪,一人独行却也危险。”
荆紫云低声道:“灼枝,我可并不是只想着和你两人和乐,才不带钦澜的。”
殷灼枝并不很相信,然而他既这么说了,他却也听着。
“钦澜若是还跟在我的身边,他那性子难以磨成,却是要更费些时日,他现在还不过十来岁,等他二十多岁,手艺便大成了,到时候,这江湖风波,他就算天天住在山野老林里,也肯定是要涉足的,与其等他那个时候吃亏,却不如现在。”
殷灼枝叹道:“如此说来,却是你的法子更好。”
他忍不住想起了李子福。这几日,问了唐如谦,他便知道李子福的下场了。唐如谦道,李子福被送回了梅花庄,而他过到他身上的毒,并不会让他死亡,毒性所致,只是让他容貌毁了,等到身体把剩下的毒排完,他脸上会留下疤痕。
留了性命,毒也不是终身所有,殷灼枝放下了这事,偶尔想到这事只觉得遗憾,自己当初如果不那么纵着他,是否也能起到磨砺作用?溺爱却成了害处。
“他那么哭了一场,咱们总不能这么快便离他而去吧。等成亲之后,我们……我们再带他一段时间,然后,然后再一起走。”
荆紫云笑道:“放心吧,我虽不让钦澜随行,但并不是不去看他了,一年之中,至少也会看个五六次,怎么说,也要指导他一两个月的,只不过,你以后便是他师母了,他到时候若来找你求情,你可要狠下心肠。”
殷灼枝闻言面色便红了,忍不住捅了捅他,却也无法反驳。
“母”一字虽将他叫作女子,然而他知道荆紫云将他当妻子罢了,对于感情,哪里需要那般吹毛瑕疵?不必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过几日,我都要成亲了……”殷灼枝忍不住叹息。
荆紫云笑道:“是啊。这么多年来,我都未想过和人成家,想不到,今日却也要成亲了。”
殷灼枝拉着荆紫云离开蔺钦澜的厢房。
往里处又走了一段,准备回房去。
唐如桦却是站在门外,左走右走,殷灼枝停住脚步,奇道:“三公子?”
唐如桦脚步一僵,看了殷灼枝一眼又看了荆紫云一眼,走过几步,将一个字条塞给了殷灼枝。
殷灼枝有些莫名,唐如桦却是低声道:“新婚快乐,祝两位百年好合。”
略过他们两人,便匆匆地往外走。
荆紫云道:“多谢。”
唐如桦的步子顿了顿,到了转弯处,一下子就走掉了。
殷灼枝展开字条一看,只见上头写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那日我看见你的小厮对你动手脚了。
第二句是:我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去找了爹,我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故意延误时辰,害你中毒,对不住。
殷灼枝将字条揉了,准备进了屋子便找时机把它烧掉。
荆紫云凝视着他,道:“他写了什么?”
殷灼枝一笑,道:“他?他说,让我好好对你,以后,你我便有情人终成眷属。”
荆紫云也笑了,没有追究,推门进了两人的房间。
第二十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伴随着喜乐之声,殷灼枝牵着一线牵,不由看了荆紫云一眼。
他并没有披凤冠,而是与荆紫云一同穿了大红衣物,内里锦缎,外里纱衣。腰上是绣金丝的红带,头上,也是金色的发冠。
身上非金便红,图案是凤凰于飞。
既不是龙凤呈祥,也不是鸳鸯戏水。凤凰于飞之意,耐人寻味。
据坊间流传的神话传说,凤凰于飞,暗可指一对雄凤凰,古书记载,秦有樵夫自山中砍树归来,路遇凤凰于飞,翱翔天际。其中,凤是雄的,而凰也是雄的,之所以称凰为凰,只是因为凰是凤的妻子。虽则凤凰有雌雄之意,但有这一样传说之后。凤凰于飞,便也可代指男子之间的情意。
三拜完毕。
拜完天地,按照常理来说,新娘子便要被送入洞房了。
殷灼枝虽不是女子,但是拜天地的礼节如此,需一人进了洞房等待。
殷灼枝示意了一下荆紫云,与他一同向主桌上几人敬酒,敬酒完毕后,这才到了洞房。而荆紫云,则留下,一桌一桌地敬酒。
宾客们见殷灼枝这般,都不由笑了起来,殷灼枝原本模样便生的好,这一番新作为,却更让人心中新奇。
既全礼节,又不似男女婚嫁之礼,无论如何,却也是难得了。
荆紫云含笑着,敬酒过去。
唐如谦与几位归来的兄弟们坐的主桌,耳听得不少人说他们两人模样惊人,般配得要命,眼光偷偷往唐如桦那里溜。心上人与人成亲,自己却还要参加婚礼,唐如桦也不知如何煎熬。
唐如桦却是不见什么伤心的神色,反而在沉思。
“三弟。”荆紫云敬完一圈,回到主桌,唐如谦立刻把酒杯拿起,笑道:“今日荆大哥成婚,可要多喝点酒,从前从未见你醉过,如今这一番小登科,却必须要不醉不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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