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乐思央
“税款的事情,我只是同陛下提一提,因为解决完山溪救灾之事,这一件也当提上日程。”
燕秦:……摄政王的废话怎么这么多啊,这些事情当然是很重要,但是目前难道不是山溪地动的事情为重嘛。
摄政王把视线又投到小皇帝的身上:“陛下觉得,臣送你的玉佩价值几何?”不包括它身上被赋予的含义,就是它本身的价值。
燕秦看了下玉佩十分粗劣的做工,勉勉强强地给了个能说的过去的数:“孤觉得,大概能值百两银子吧。”
其实他觉得不值这个价来着,但摄政王先前都说了那么多了,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又让他撇开上面赋予的含义来评估价值。
说太高了,谎言显得太假,说低了,摄政王肯定是不高兴的。
燕于歌倒没有不高兴:“臣觉得,这玉搁在市场上卖,莫说百两银子,十两银子也是卖不到的。”
燕秦看摄政王的表情又更加复杂了几分,摄政王这段时间来,在他面前塑造的不是一个满口胡言,老是骗人的形象么,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如此坦诚起来,竟然让他觉得一时间难以适应。
摄政王又接着说:“但是对臣来说,莫说是百两银,便是万两银来买,这玉佩我也是不可能出的。”
这就涉及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了。他颠了颠自己手里的那枚铜钱,又看了看小皇帝手里的银票:“就比如说,我今日用这些银票,来换陛下手中的铜钱。可能外人都觉得昂贵,觉得亏,但对臣来说,这枚铜钱的价值更高。”
一枚铜币,即便是古币,也高不到哪里去,若是说,有人用六万六换了一枚铜钱,肯定没有人会相信。
燕秦觉得燕于歌说的也有道理,人活到摄政王这种地步,没了什么特别的追求,花起钱来自然是任性。
“那如何解决近渴?”
摄政王的薄唇上下开阖,吐出一个词来:“等价交换。”
第99章
燕秦追问说:“等价交换?拿什么换?”
燕于歌道:“陛下可曾考虑过皇商?”
“皇商?”
“是了,先皇重农抑商,不喜这些铜臭之人,但臣想,启用皇商,给他们一些好处和倚仗,让这些商人甘愿为朝廷办事。”
他接着道:“臣方才说,这大燕行商的第一人,一年便有百万盈余,这百万之资虽然不是他一人独享,但要他整个家族,拿出四十万两现银,来换这皇商之名,他自然愿意。”
莫说是四十万两银,在燕于歌看来,这皇商的好处,便是四十万两金也是值当的,但是既然是刚开始施行,总要给头一个皇商算得便宜些,让他人看了这其中的好处,才能吸引更多谨慎的商贾。
燕秦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孤可以许他皇商之名,让他享受一些士大夫才有的特权,然后让他出这四十万两白银。”
燕于歌点点头,面露赞许道:“是这样没错,若是想要行明路,可以让对方以为山溪都郡祈福的名义,向朝堂捐献,但这样的话,可不能只要四十万银。”
那些地方巨贾斗起富来,都是动不动耗费几万银,又想要实际的好处,又要名声,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让他们占的。
燕于歌做事呢,凡是让他人占了便宜,日后肯定是要几倍的代价收回来的。
让那些商人筹备四十万现银,最多只需花两三日的功夫,而且还可以借用那些商人运货的渠道,把这现银从京都送到山溪都郡去。
作为一个每年要经受上千万银的人,燕于歌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四十万银而已:“地动这样的大灾,按照我大燕惯例,本来就是官绅富户捐款,捐款数额前三者,朝廷会给予表彰”
“这个孤知道。”像每次救灾之类的,朝廷都会鼓励官员和民间富户捐款,捐得越多越好,皇帝带头捐,官员跟着捐。但那些官员,一个个到捐款就小气吧啦的,当然了,他们有钱也不敢多捐,就怕捐了太多,教人拿捏着证据参上一把,说是贪污腐败,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商贾们则重利,除非特别需要,一般也不在意朝廷发的那虚名,捐是捐的不算少,可加起来,能有十万银便不错。
燕于歌又接着说:“陛下明日便可着手捐献灾银一事,这一次只要暗地里放出去消息,朝廷有意提供皇商名额,为首者可得皇商之名,捐献期为三日,便可解此次的山溪都郡之困,剩余的银钱,便充入国库,以备他用。”
这倒是个好主意,商人重利,有远见者,便知道做皇商的好处绝对不仅仅是挂个名头。为商者,赚的钱再多,地位却始终不高,带上一个“皇”字,便可以倚仗皇上,要求当地的官府为他大开方便之门,有了官家做靠山,他们也无需每年向各地的官员交纳天价的好处费。
燕秦给他们冠皇商之名,无非就是把他们交到贪官那里的通融费掏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而且只有为首才能得到这个名额,那定然会刺激这些商人的争斗之心,谁都想要这好处,想必追加的银钱也会越来越多,绝对比明码标价四十万银一个来得高的多。
燕于歌看小皇帝的眉眼渐渐舒展开,又接着道:“当然了,皇商若是施行的好,也不能只叫一家独享了这好处。先解了这燃煤之急,后续的事情,容臣与陛下商议一番,再定,陛下意下如何?”
“这倒是好。”燕秦脸上总算是露出些微的笑意,这皇商的事情,本来就是已经提上议程的东西,但因为触碰到一些世家的利益,施行起来并非那么容易。
以前采买这一块,一向是归户部管的,油水也都教那些官员或者是官员的族人给捞了,他用这个好处来换商人手里的钱,互惠互利的事情,便是受到阻力,他也要做。
兴许是因为这些时日以来受到摄政王的支持,燕秦现在的底气足了不少,他心下想着,若是明日谁敢再拦,他就搜集证据,抄了那人的家!
见燕秦不再为山溪灾银的事情发愁,燕于歌又说:“臣为陛下解忧,可有什么好处?”
燕秦就颇为震惊地看着他:“王叔不是说过,食君俸禄,担君之忧吗?怎么这会还向孤要起好处来了?”
摄政王老说这种前后矛盾的话,还一副特别理直气壮的样子,他的脸真的不会肿的吗?!
燕于歌又接着说:“可是陛下还是奖励了独孤柳那么多啊,没道理独孤有,我却没有,陛下同我更为亲近,怎能厚他薄我?”
“可是我也没有赏赐独孤柳什么东西啊。”他纠结了一下,想出了个好主意,“这样吧,孤把城西的那座温泉庄子赏赐给你。温泉庄子可比独孤柳的小宅子值钱得多。”
燕于歌沉默一会:“陛下可好生大方。”这大方二字,他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头。
燕秦得意洋洋:“王叔知道便好,以后就不要说孤厚此薄彼的这种话了,免得伤了孤的心。”那温泉庄子现在归属在燕秦一个很讨厌的人名下,起是也不算归属,就是先皇当时在世的时候,那人就一直霸占着,温泉庄子的地契没有给出去,只是旁人都默认那人是庄子的主人。
到底算是自己的长辈,燕秦也不好收回来,教外人觉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刻薄小气,现在他拿来做摄政王的礼物,摄政王真想要呢,那就自己去折腾那人,反正那人脸皮厚,摄政王绝对比对方脸皮更厚。
摄政王要是嫌弃麻烦不想去把人弄出去呢,那自己也不吃亏。燕于歌要觉得他小气那也没办法,这都是跟他学的。
“对了,王叔,既然明日要带头捐,那孤便将你给的压岁钱捐出去,你不介意吧。”刚接手了别人的礼物,转头就送出去,多少影响不好。
而且在他记忆里,前两世摄政王当政的时候,他的日子虽然过得不怎么愉快,但感觉国库一直是充盈的,现在他这么早就接过账来,却发现这里缺那里也缺,钱根本不够用,还是他登基以来,国库的收支才有了气色。
在自己亲政之前,这些朝政大事,燕秦都是接触不到做不了住的,他当然不会傻到把功劳全部往自己的身上揽,国库能够有盈余,自然是摄政王的功劳。
从这一点来看,先皇还算是为他这个儿子着想了一把,且不论摄政王会不会不肯放权这种事,就冲着摄政王这聚宝盆的特性,他至少不愁自己没钱可用。
摄政王脑子里赚钱的主意这么多,他肯定还得继续向摄政王学习,得把摄政王的学识掏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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