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乐思央
失了记忆的小皇帝只会叫他摄政王,冷冰冰的,透着陌生和疏离,而以前的小皇帝口中的“王叔”,总是带着几分亲昵。
燕秦也跟着愣在原地,他刚刚的一声王叔,确实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且听起来还带着一股子亲热劲,就是让人一听,就觉得他同喊的这个人很熟。
当然了,他咯血躺着床上那会,也不能说同摄政王不熟,毕竟耗了十年,就算想避开,整日也得在朝堂上见。
但那种熟和方才他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是不会这么喊摄政王的。
趁着燕秦愣神,燕于歌趁热打铁:“我先前就说过了,陛下和我之间,并非你醒来的时候想的那么糟糕。”
他露出一副略带哀怨的表情:“陛下出事的那一日,我们两个本来是一同用膳,但是宫人过来,说白昭仪出事,闹着寻死,你性格纯善,念着几分过往,便同我说,你先去看看他,去去就回,我信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宫里等着你。”
说完这一段的时候,他的语气也越发幽怨了起来:“结果呢,等来的却是陛下落水的消息,当时我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奔向太医院,一直守着你醒来,再后来,你醒过来的事情,我想就不需要我再都说了。”
少年时候的摄政王容貌是雌雄莫辨的美,已经是青年的摄政王眉眼越发凌厉,尽管还是好看得天怒人怨,但只要不是瞎子,便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这样的一张脸,对着自己做出像闺中怨妇一样的表情,虽然还没有夸张到那种地步,但是燕秦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抖了抖,试图摆脱掉那种违和感,十分无奈地道:“孤知道,孤醒来时的反应伤了王叔的心,但你好歹是个大男人,能不能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孤听着难受。”
摄政王语气凉凉地道:“是么,我还以为陛下铁石心肠,不知道难受为何物。再说了,男人为何不能用这个语气说话了,男人的心也是肉做的,一样会被陛下冷漠的姿态所伤。”
这些酸话,燕于歌在看《水利工事》这类话本的时候,一直是对此不屑一顾,他在批注中也多次写到:不像男儿,毫无英气可言。
但当自己处在那种境界的时候,他方才知道,有些外人听了调牙的酸话,其实真的只是激动的情绪下的产物。因为只有夸张的词句,才能够更好地表达出他此刻内心中的波涛起伏。
再说了,一般的话不是刺激不到小皇帝么,他做事情,一向是不在意手段是否足够的光明磊落,只要最快最好地能够达到目的,那就是最高明的手段。
燕秦要给摄政王给跪了,他说的难受不是指那一种难受!算了,话再说下去,摄政王肯定会说出更多恶心肉麻的话,燕秦很理智地住了嘴,不再探讨这个问题。
好在他不提凫水的话题之后,摄政王也迅速地恢复了正常,手也从他的头发上松开了,整个人站得和以往一样笔直:“今日陛下肯承认这一份感情,我很高兴。”
等等,燕秦反驳说:“孤什么时候就承认这份感情了?!”感情存不存在,还是个谜题呢,摄政王不就仗着他不记得么。
他的话换来了摄政王一个“我知道但我什么都不说”的眼神。
“我们先不说这个,白昭仪的事情,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不仅仅是白昭仪,他现在看皇帝后宫的哪个女人都不顺眼。
“就这样吧。”燕秦也不知道白牡丹具体到底做了些什么,不过醒来之后,他又看了一遍白牡丹父亲所犯下的那些错事。确实,细究起来,治这位白将军死罪也不为过,但若是他想轻轻的放过,那也就是罚几年俸禄的事情。
常笑说,他在落水之前,保住了白牡丹父亲的性命,但因为心怀芥蒂,并没有启用白家人的打算。
失去的那段记忆当中,似乎发生了许多重要的事情,燕秦暂时不打算推翻自己先前的打算。
这一次他落水,虽说是在去看白牡丹的路途中出的事,但罪魁祸首还是那两个只顾着打斗的宫妃,他也不该迁怒到白牡丹身上。
维持现状,对白牡丹,对他自己,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暂时不能要求那么多,燕于歌这样告诉自己,他又接着问:“那日的两个宫妃,臣觉得,应当剥夺她们的名号,打入冷宫,陛下觉得呢?”
燕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件事我倒是想问你。”
“嗯?”
“这两个宫妃,也是你送来的美人之一吧,为何你选的人,总是出事?”
摄政王沉默片刻,试探着道:“陛下要是不喜,我把她们都送出宫去,如何?”
第75章
“不成。”燕秦没有多加思索,便直接否决了摄政王的提议。
燕于歌知道燕秦并不喜欢她送来的女子,甚至可以说是多有提防,他问道:“陛下又不喜欢她们,何必留着她们在宫中蹉跎年华?”
“你有这般好心,那当初为何把她们送进宫来?”燕秦一句话便堵得对方没话说。
他才不信摄政王会有这么好心肠为那些女子做打算,而且依着燕于歌的手段,他怎么把这些女人送出去?让她们假死,暴毙?那他岂不是平白无故地就要添上一个克妻的名头。
末了,他还添上一句,“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他对自己喜欢摄政王这件事情始终心中存疑,方才的那个举动,也顶多是证明他不讨厌摄政王,但不讨厌和喜欢实在差得太远。再说了,就是他真的对摄政王有那种特殊的感情,也绝不可能到为对方散尽后宫的地步。
说罢,他又扯紧了下自己的领口,大踏步地朝着华清宫的殿门口走出去,这一次,燕于歌总算是没有拦他。
看着小皇帝离开的背影良久,燕于歌也出了华清宫的宫门。今儿个得了大便宜,他也不再卖乖,直接回了自己的摄政王府,安排了一下这几日的重要事务,又唤了先前在背后推动那两个宫妃争执的人来。
那是个样貌平平的中年女人,丢到人群里毫无存在感的那一种,任谁看了她,都只会觉得她老实巴交。
燕于歌夸赞了她一句:“这一次你做得不错。”
那女子受宠若惊道:“多谢王爷赞赏。”
该夸的要夸,该罚的也要罚,燕于歌话锋一转:“但有一点,你没看好她们两个,导致她们失手将陛下推入湖中,该领的赏本王不会少了你的,但是该领的罚同样不能少。”
那女子沉稳应到:“王爷如何罚我,我都没有怨言。”
“剩下的那十七个女人,就不按照这法子来了,你想个法子,把她们慢慢换掉。”
燕秦不肯让他处置那些女人,他就不在明面上做就是。
皇帝现在没了记忆,肯定也把先前对着宫妃呕吐的记忆给丢了。这个月他找些借口,硬是在皇帝宫中待着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时间短一血,这么做还行,但久了,小皇帝肯定要同他闹,他就不能每日都看着。
现在他在宫中宿着,对方肯定没有那个脸皮当着他的面临幸宫妃。他不在宫里宿着了,到时候宫妃要是怀了皇子,小皇帝和他的女人孩子享天伦之乐去了,那哪里还能有他的存在感。
就算那个时候小皇帝心里有他也不行,他不能忍受自己的男人触碰别的女人之后再来碰他。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燕秦不要做这个皇帝,不过想一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前他应允了燕秦会还政于他,即便是燕秦现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他也不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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