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归君
‘不能让他们伤到简泽安。’
这念头盘亘在他脑海,反反复复,喋喋不休。
夏何然没有别的想法。他眼底狠戾,令捂嘴的男人退开之后,又完全不顾自己脑壳疼,故技重施,脑袋狠狠向后砸去,就着自己被反剪双手的姿势,一个头槌撞上身后男人的前额。
那人痛叫一声放开手,却立刻意识到不对,咬牙切齿地重新扑上来:
“小崽子!你跟你那女表·子妈一样不是好东西!”
夏何然听到辱及母亲,眼睛直接变得血红。
“你他·妈找死!”
他从齿缝里挤出狰狞的字句,字字带着杀气,拼了命似地攻向对方。
他自小就打过无数场架,身手灵活,而且最知道怎么打人让人疼。可惜他的对手膀大腰圆,关键并非一人,而是足足三个。一时间夏何然落了下风,虽然成功打到了那个男人,自己却同时吃了两记拳头。
然而他本人足够能忍,被打了一声不吭,甚至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下手愈发刁钻狠辣。
这让那三个男人越打心里越惊。
这么不要命的攻击方式,如果不是他们拿了背后的人不少钱,肯定不愿意跟这种小狼崽子对上。
此时,简泽安摆脱了第四个男人跑了过来。
他看不出那三个大汉的胆战心惊,只看出夏何然时不时中个几拳几脚,白净的脸上早已青一块紫一块,甚至嘴角有了血迹。
他心中惊痛,几乎喊破了嗓子:
“警·察过一会儿就来,你们住手!”
那三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有一个冷哼了一声:“警·察?不就是进局子住几天就出来了?当老子怕?”
简泽安焦灼不已,这几个人连警·察都没什么畏惧心,这得是什么样的人?
报警吓不到这些人,他别无他法,只能自己冲上去,试图帮夏何然分担一些。
夏何然余光瞥见他举动,躲过一记撩阴腿,又挡开一只拳头,仓促喊道:“别过来!我没事!”
简泽安也吼他:“开什么玩笑?你哪里像是没事?”
夏何然忙着对敌,来不及回应。
却有一个大汉大笑:“他确实没事。你小子管得哪门子闲事?还绑架?就他?不过是他那女·表子妈欠债不还,我们稍微教育教育他而已。——你说是不是?”
他目光转向夏何然,狞笑着踹了后者一脚。
夏何然正在应付另一个人,没躲开,被打得闷哼一声。
简泽安做不到干看着,他没理会那大汉的威胁,冲上去直接踹向他腿弯。
那人被他踹个正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狰狞地回头想收拾他。
简泽安一面躲闪一面回击,心里却松了口气:这下夏何然只用应付两个人,以他的身手,不会太吃亏。
他瞥一眼压力骤轻的夏何然那头,看对方应付得游刃有余,踏实了不少,专心躲闪把矛头对准他的这个大汉。
对方有他两个宽,简泽安不敢硬抗,靠着躲闪和偶尔的偷袭让自己没太吃亏。
眼看局面似乎平稳起来,忽然却听夏何然骇然的一声大吼:
“小心——!!!”
简泽安一怔,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先感到耳后劲风,让他心头危机感瞬间升起,接着便眼前一花,来不及看清,就被一道身影直接扑倒在身下,他被那股力道带得狠狠倒在地上,尔后,一声沉闷的重击,伴随着叫人肝胆俱裂的“喀”脆响,身上的人身体一颤,整个人软倒在他身上。
简泽安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身上的人的脸,也看到了对方陡然惨白的面色。
“夏——何——然!!!”
他抱住挡在自己身前的男生,撕心裂肺地大吼。
吼声融进姗姗来迟的警笛声里。
“当啷”一声。
那个最后赶过来的、原本被简泽安踹到脆弱处半天没能加入战团、却在最后举着挑泔水的桶的木棍跑来的男人,将手里的棍子丢在了地上。
他和另外三个围拢过来的大汉对视一眼,转身朝着巷子口疯狂跑去。
简泽安却顾不上。
他抱着怀里闭着眼睛身体一直细微颤抖的人,觉得自己的双臂也在颤抖:
“何然?夏何然?……你别吓我啊?”
他眼前迅速地模糊着,隔着水汽一切都变得朦胧。
简泽安没有多余的手来擦,偏过头狠狠在肩膀上胡乱蹭了一下,然后看向夏何然垂着的右臂。
——刚刚他被对方护在身下,听得分明,那一声脆响,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而现在,那条手臂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垂着。
简泽安觉得整个胸腔里都是疯狂漫卷的火焰,五内俱焚不过如是。
他想去碰,又不敢碰,想去看,又看一眼都觉得心口生疼。
只能抱着怀里的人,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叫着叫着才感觉到嘴里全是咸味,原来不知何时眼泪已流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