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流云
父母和子女的关系中,处理得妥当,是共存;处理得不够妥当,就是对立,各有各的难处,一般情况下,也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
韩蕙真从厨房的拱形落地窗望出去,花园花卉环绕,景色怡人。她淡笑说:“是啊,的确不合适。好了,我不打扰你,你忙。我去跟吨吨说说话。对了,你看老梁带来那本相册了吗?吨吨跟司寒小时候是不是像极了?”
周文安微微颔首。
昨天翻阅过,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梁司寒遇到吨吨几乎就确认了,因为的确是十分相似。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吨吨长得不够像自己吧,光顾着像梁司寒了。
真是让人小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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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忠年和韩蕙真在家里吃了一顿午饭才离开。
走之前,梁忠年也跟周文安单独说了两句。
周文安想着这几天梁伯父天天跑来,肯定是欢喜吨吨的,而且又托伯母特意来道歉,显然心底里希望大家关系融洽。
他虽然有些担忧他说什么严肃的话题,可也并没有太过恐惧和他单独相处。
客厅沙发上,梁忠年看向温顺的年轻男孩儿。
这男孩儿面嫩,比他最小的儿子还要年轻,他的确是不怎么懂得相处的,他咳嗽了一声,借以缓解尴尬。
“小周,你跟司寒的婚事,怎么打算的?你的父母长辈呢?理应我跟司寒的妈应该去拜访拜访。”
周文安避重就轻地恭敬回答:“我父母车祸过世好多年了。”
“……”
梁忠年还以为自己开了个不错的好头,结果一开口就问到不该问的地方。
这就更尴尬,他想,大儿子怎么也不提醒一声?!
还真不能怪梁司寒,因为他郑重提醒过梁忠年别对周文安问东问西。
可当时,梁忠年被梁司寒那脾气给气得上头,哪儿记得这么琐碎的提醒?
周文安见梁忠年绷着脸,表情僵硬地四十五度俯视茶几上的茶杯,难不成被自己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伯父,我家里有一个舅舅,来往比较少。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大哥,在联系,还没见到人。”
这个台阶给得很及时,梁忠年顺势而下,缓和了下神情:“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跟司寒在一起,就是我们梁家的人,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说,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千万不要客气。”
周文安听梁忠年今天格外的……和蔼可亲?
还是自己的错觉?
说了这话后,周文安不知还要说什么合适,便抿着唇,不做声。
梁忠年则是在措辞,喝一口茶水,才开口道:“小周,我跟司寒的关系,你能看得出来吧?”
周文安于无声中默认。
父子关系僵硬甚至不如陌路人来得客气。
梁忠年拿着杯子:“我对大儿子束手无策,我说什么他都能反对,天生就跟我不对付。”
他长长地叹息,表达出心中的愤懑与无奈。
周文安为梁司寒解释:“可能你们各自都有心结吧。”
梁忠年较真地问:“那你说说呢?小周,你说我们是父子,就好比你跟吨吨,就算有心结,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解不开。说实话,我对儿子女儿,自认为已经好到了不能更好的地步了。”
周文安听了这话,错愕。
梁忠年说完,也自认为有夸大嫌疑,赶紧咳嗽两声:“那个……我的意思是,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是吧?你说做父亲的,能不为孩子考虑?他不懂事,我得给他考虑,送最好的学校、给他选好的方向,可是他都不听我的,你说这……”
周文安不敢开口,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可能引起梁忠年的不快。
梁忠年见他沉默,问道:“小周,司寒有没有跟你聊过?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你就随便说吧,我不生气,你说说。”
周文安算是明白了,老爷子可能想和大儿子重修旧好,可大儿子油盐不进,眼下,他奔着自己来了。
可是他作为一个外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周文安循着他的话,柔声道:“他没有跟我说过你们的事情。可能您需要多理解他?像您说的给他最好的,可能未必是他最需要的?他有自己的选择?”
但他又不知全貌,如何评价?只能点到为止。
梁忠年立刻声气儿就大了,反驳问:“那他要是选的路不对呢?你也支持吗?”
说完,他意识到这脾气压不住,摆摆手,“我就是这么一问,别怕我啊。你继续说你的,我听听你的意思。”
周文安左右为难,但是又不想说假话搪塞过去,他道:“可能是平时也需要沟通了解吧,如果事实大家都能和和气气地商量,也就不会出现关键时刻的选择矛盾的情况?有时候小孩子虽然看着比较小,其实自己已经有主意了,还是得多听听小孩子的心里想法?”
这哪儿是话啊,分明是一支一支的箭,狠狠地插在梁忠年脆弱的心脏上。他急脾气又上来了,扬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听他心里怎么想的?”
周文安可不敢再开口,抿唇敛目。
梁忠年见他低垂眼帘,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才觉得委屈,非但委屈,还很难过,因为他清楚,周文安的话是有道理的。
可再有道理,也不能这么一针一针地扎上来,老年人承受不了。
“小周,我得好好缓缓。我啊……等想明白了你刚说的,我再同你聊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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