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姓 第37章

作者:杳杳一言 标签: HE 年上 近代现代

秦许自然是更委屈了,眼泪全盛在眼眶里,微低下头眼睛却上挑,直直地看着秦屹,他小时候就喜欢这样看秦屹,眉毛皱在一起,双眼皮更深,睫毛一颤一颤地,要是委屈了,就咬住下嘴唇,也不说话,就这么怨愤地盯着秦屹,秦屹一般撑不过一分钟就过来哄他了。

这次也照旧,秦屹叹气,“那你想怎样?”

“小叔,你收留我吧,我吃很少,还会打扫卫生。”

墙上的钟传来十一点整点的提醒,秦屹看着秦许,问他:“是因为怕住在老宅吗?毕竟刚死了人。”

“不是,就是想住在这里,”秦许很坦诚,眼神炯炯如炬,“想陪在小叔身边。”

秦屹没有说好,但他关上了阳台门,捡起地上的小熊外套,把他挂在角落的木制衣架上,然后取了一套自己的睡衣放在秦许手上,“去洗澡,浑身都是汗味。”

秦许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捣蒜似的点头,然后抬脚就往浴室跑。

秦屹去楼下把秦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长梯放倒,暂时安置在车库里。再回到楼上时听见秦许叫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看见秦许站在镜子前,整个人被顶灯照得白到发光,他的手指缠着运动裤的裤绳,假模假样地往下扯了扯,满脸无辜地望着秦屹,“……裤子脱不下来。”

秦屹沉默地退出去,黑着脸把门摔上。

受了伤洗澡确实不太方便,等秦许折腾完出来,已经十一点四十了,秦屹就躺在床上睁眼到现在,生怕秦许在里面滑倒。

他在半个小时前把自己占用了几日的秦许房间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走,移到原先的主卧去了,虽然有地暖,家里一点都不冷,但秦屹还是觉得这张他睡了两三年的床有点陌生且寒气逼人。

他听见秦许随便吹了两下头发后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声音,也知道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会有多惊讶。秦屹也不是故意这样做,只是他现在心里有些乱,乱得毫无缘由。

他需要独处。

他听见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秦许上了床。

时钟啪嗒啪嗒转到了十二点,秦屹终于决定休息,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猛然睁眼,从床上坐起来,目光落在门缝的走廊灯光上,灯光暗沉,外面也没有声响,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受心指引地走过去,握住门把,打开门。

果然,秦许像个被遗弃的小狗,蹲在他的门口,脸埋在膝盖上,像是在哭。

秦屹走上去,蹲在他面前,伸手把秦许的脸捞出来,结果沾了满手的眼泪,他知道,这眼泪绝不是因为疼,秦许从来不怕疼,胳膊被门夹出一道瘆人的红印,他也只是发愣,跟没有知觉一样。

“哭什么?”

话音刚落,秦许就扑进他的怀里,半干的发顶抵着秦屹的下巴。

“爷爷走的时候,我很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

秦屹揉了揉秦许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你刚出国的那几天,我每天都像失了魂,没有办法上课,吃什么吐什么,一失眠就是一整夜,后来爷爷想了各种办法给我散心,有一次他陪我去爬山,结果因为我没留心,让他摔了一跤,我很自责,但他没有怪我,还坚持要陪我爬到山顶,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突然想通了,你不要我是你的事情,我不能自暴自弃,后来才慢慢地缓过来。”

秦屹心想:秦问松这一生,中年丧妻,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孝敬他的,老了之后也没享受过天伦之乐,最后几年倒是对一个领养来的孩子心软了,也是荒唐可笑。

“下午杨君言跟我说了很多,告诉我为什么爸妈突然搬走,还有爷爷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好……我说不出来心里的感受,就是觉得空落落的,很闷,但是不想哭。”

“那就不哭,”秦屹用手抹掉秦许脸上的眼泪,和他对视,“没什么好哭的,人本就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别。”

“这个世界唯一用真心对我的人,只有你了,小叔,我只有你了。”

秦屹把他揽进怀里,轻声说:“我在。”

“其实这三年我每天都很想你,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把我接走。”

秦屹心如刀绞,只能把秦许抱紧了,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

“你刚回来那天我不理你,是因为我很怕,怕你再离开。”

“不会的,”秦屹在秦许的发顶上覆了一个吻,坚定不移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后来秦许哭够了,窝在秦屹怀里打哭嗝,怎么也不撒手,秦屹没办法,把他抱起来走进房间,秦许黏着他身上不肯下来,秦屹只好陪他一起睡了。

第27章

秦屹以为是闹铃在响,猛然从浅眠中醒过来,睁开眼拿过手机,发现并不是自己手机发出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秦许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个不停。

秦许哭了半夜,现在睡得昏昏沉沉,听到声音也醒不来,甚至无意识地拽了被子蒙在头顶,往秦屹的臂弯里一扎,继续睡了。

“……”

秦屹只能小幅度地起身,越过秦许伸手去够他的手机,幸亏秦许的床小,秦屹没费什么劲就拿到了,翻过来准备关闹铃,才发现不是闹铃,是秦楷的来电。

秦屹点开,里面传来秦楷愤怒的声音,“你他妈要睡到几点?今天出殡你不知道?”

秦屹下意识地隔着被子捂住秦许的耳朵,他对着听筒说:“他等会就到。”

秦楷一下子哑了,反应过来,半天才支吾说:“行。”

关了手机,扔到一边,秦屹大脑放空了几秒,然后才望向秦许,他把秦许头顶的被子轻轻掀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唤他:“小许,起床了。”

秦许已经有些醒了,但还是想赖床,贴着秦屹贴得更紧,手脚都缠上去。

“秦问松今天出殡,你要早点到场。”

话音刚落,秦许整个人就僵住了,瞬间清醒,他抬起头和秦屹对视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在床边找拖鞋。

秦屹说:“你去洗漱吧,我给你做早饭。”

秦许犹豫了一下,问:“小叔,你不去吗?”

秦屹摇头,“不去了,他以前说过,让我别去祭奠他。”

秦许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趿上拖鞋往卫生间走,秦屹跟在他后面,说:“你衣柜里还有一件衣服,好像是件卫衣,今天穿么?”

他昨晚的毛衣是宝蓝色的,太鲜艳,不适合今天穿。

秦许点头,秦屹就折到衣柜处,拿上那件黑色卫衣,递到秦许手里,“外套就等到老宅换吧,反正也得先去那边,我打电话让陈姨提前帮你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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