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花吟恍然,忙下床将她扶起,“姐姐快别这么说,我方才只是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想让自己清醒些。”
婢女信了这话,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待花吟梳洗过后,便直接被女婢引着去了前厅。
她刚一出现,就被正与他人比划着舞刀弄剑的高公子给拦住了去路,一胳膊圈住她,深情满满的喊了声,“小兄弟,我可算是等到你醒过来了。”一肚子的话亟待倾诉一般。
高公子是武将世家出身,他力气大,花吟瞬间被箍紧,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只急的连喊,“有话好说,你放开手,你先放开手。”
高公子犹不自觉,“你昨晚说你能治那毛病,你啥时候给我看看啊?我爹还等着我给我们高家传宗接代呢,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你就跟我去将军府……”
“高良骏,你放手!”一道厉声呵斥。
高良骏一顿,花吟赶紧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来,三两步跑到了凤君默身边站好。
凤君默只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高良骏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莫名其妙,“干嘛呀?我和花大夫说话呢。”
时至午时,昨晚一行人已然走了大半,只留了少许人。
恰此有行宫的宫人上前询问是否摆饭,凤君默应了声。
席间,无话,用餐毕,又歇了会,众人这才起身。
孙蓁与小郡主自后堂出来,因昨晚花吟闹了那一出,孙蓁和凤君默彼此见了面,都很不好意思,俩人各自移开视线,只当没看见对方。而孙蓁上马车时,见花吟冲自己笑的谄媚,遂没好气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花吟早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道孙蓁这般态度,是在暗示她“女扮男装”的事“注意点”,因此心虚的脸色都变了。
凤君默站在一边,将一切尽收眼底,见花吟脸色变幻,心道:“原来她还记得昨晚的事啊”。这般想着,心头就有些不爽了,至于在不爽些什么,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宫人牵了马来,花吟正要喊人扶她上马,凤君默突然开口道:“你不会骑马还是别骑了,坐后面那辆马车吧。”
那辆马车乘坐的是随同孙蓁和小郡主一同来的嬷嬷、婢女等。
“啊,那不好吧,”她嘴上说着不好,面上却忍不住笑开了,脚下自动往马车那边挪去。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女人,平日里又不舞蹈弄枪,抗摔打能力肯定比不上皮厚肉粗的男人。
傅新看不惯的笑骂道:“我说你小子还是不是男人啊?马车都是老人孩子女人们坐的,你上去算个什么事?”
花吟厚着脸皮道:“你也说啦,马车是孩子坐的嘛,我就是孩子啊,半大的孩子。”言毕真就撑着马车往上爬,坐在里头的嬷嬷一面笑着一面伸手拉了她一把,岂知她一脚刚搭上,突然后腰被人凌空抱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已然被高良骏抱坐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今天就让老子来治治你这娘气!”高良骏满脸不屑,又拍着马屁股道:“老子这是汗血宝马,千里良驹,便宜你小子了!”
那马儿仿若感应到主人的豪气,竟抬起前蹄长嘶一声。若不是花吟慌忙中拼了老命抓紧缰绳,只怕早就一咕噜摔了下来。
众人看着抖若筛糠的花吟又是一通大笑。
凤君默正与行宫的管事交代事情,抬头喊话,“高良骏,她不会骑马!放她下来。”
高良骏不甚在意,“骑马骑马,不骑怎么知道会不会啊!”言毕狠狠一拳头击在马屁股上。
那马儿受痛又是一声嘶鸣,狂奔而去。只留下花吟一叠声,“哎,哎,呀呀呀!”破碎不堪的声音。
高良骏兴奋的大喊,“放轻松,想象你和马儿是一体的,不要勒紧它……”他正狂喊,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推开,高良骏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正要开口骂娘,却见凤君默脚步匆匆一纵身上了离他最近的一匹马狂追而去。
远处视野开阔,只见花吟在那马上颠来倒去凶险异常,高良骏不禁有些怕了,朝傅新嘀咕道:“不会出事吧?”
傅新冷哼几声,未置一词,抱着胳膊,一脸的若有所思,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大哥对那个小大夫未免也太在意了点吧。
高良骏的那匹马儿的确是匹好马,但是他才入手不久,野性难驯,一路夺命狂奔,花吟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若论怕,心底到真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她现在珍惜自己的小命啊,不管是破相了还是缺胳膊断腿了,她也不想死啊。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那马儿无头苍蝇一般,胡冲乱撞,眼见着不远处横卧着一颗巨树,而花吟早就被颠的东倒西歪,整个身子都快滑下马来,这时不论是那马儿纵身一跃还是骤然止步,花吟都摆脱不了被狠狠摔下马背的命运。
这种危机时刻,花吟甚至还有闲心胡想,胡言乱语道:“马兄,马大哥,你上一世一定是被我害死的吧,一定是的吧!”恰在这时,她骤然觉得身子一轻,花吟大惊,还道自己要被摔下马来,反狠命的抓紧缰绳,却听一声焦急大喊,”放手!”
却说凤君默飞身过来,本欲将她从马背上掠走,以他的功力本也无甚问题,偏生花吟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几乎是用生命来抓紧缰绳。凤君默不料她一个弱女子骤然爆发的力量竟这般惊人,反被她带落在地,俩人滚做一团,几个翻滚,才勉强停住。
刚一稳住身形,花吟就着急忙慌的从凤君默怀里钻了出来,满脸紧张的上上下下查看他,“你可伤着哪了?可伤着哪了?”在看见他右手背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后,整个人瞬间就暴走了,嘴里就跟炮仗似的连声自责道:“我真是害人精,我真是祸害,你一沾着我准没好事,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边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倒在他的手背上,而后又在身上乱找一通,才摸出一条帕子将他的手包扎好。
凤君默虽是皇太后与烈亲王妃的心头肉,自小娇生惯养,但毕竟有个糙汉子爹,又是行伍出身,这点小伤怎会放在心上,见花吟这般,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自己的娘,却又感觉大不相同,想想又好笑,说道:“多大点伤,何至于你这般紧张。”
“世子爷千金之躯……”
凤君默有些不耐烦,打断她,“我伤了手总比你破了相好……”
“我情愿破了相,也不要害的你受伤。”花吟冲口而出。
凤君默一怔,花吟急忙改口,敛眉垂首道:“世子爷是王族贵匱,千金之躯,花某一介草民……”
“行了行了,这话我听的都腻了,”凤君默站起身,低头看了眼包扎了帕子的手。眉头动了动,张口喊了声,“花吟……”
花吟许久没听过旁人这般唤她,倒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忙应了声,“是”,心里却是酸酸楚楚的。
但等了许久也没听凤君默继续说话,花吟不禁抬头看向他,这才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面上颇不自在。
“世子爷?”花吟喊了他一声,又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省的小郡主她们担心。”言毕抬步就往回走。
“等等,”凤君默叫住她,看向天际,这才一鼓作气道:“我一直想说,那天,那天我无意间看了你的身子……女儿家的名声重要……若是……若是你心中介意的话,我,我可以负责。”说完这话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凤君默是正人君子,做了错事自然会一肩担起,况他身为男人,这种事本就应他来提,总不能叫一个姑娘家来提这羞于启齿之事。
花吟呆了呆,脑子内已然有了最恰当的回绝的话,可说出的话却不受理智控制,而是问出了心中所想,“哦?您会负责?敢问世子爷是要聘我为妻还是纳我为妾?”
凤君默一怔,说句心里话,他曾纠过是否对她负责,却从未想过妻妾的问题,以他二人悬殊的身份差距,根本无需多问,既要嫁他,名分早就定下了。
若不是花吟昨晚酒后失态喊了他一声“夫君”,他估计还下定不了决心将这事提到台面上。昨晚他辗转一夜难眠,还当花吟酒后吐真言,意在提醒他。
“我能保证的是可以让你进宗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