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花吟见与莽夫说教无用,急的抱住头就冲到二人中间,南宫瑾正与凤君默战的不可开交,花吟这般无头苍蝇一般的胡乱冲撞,自然危险重重,而南宫瑾已然失去了理智,眼里除了要取其性命的凤君默,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一剑下去险些割破花吟的喉咙,凤君默迅捷转身,抱住花吟,后背却结结实实被划了一剑。南宫瑾不等凤君默反应,抬起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旋即飞身而上,待凤君默抱着花吟滚落在地,南宫瑾的剑已然抵在了凤君默的咽喉处。
花吟倒在地上,仰视着南宫瑾,那一瞬间,她仿若看到了来到地狱的死神,眸子暗沉的深不见底,透着浓浓的死气。上一世那个恶魔般的他竟在此刻与现在的他重合了。花吟心底发凉,只觉得骨节寸寸冰寒入骨。
南宫瑾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他动了动手中的剑,凤君默脖颈处便渗出了血,只要再深一寸,他就能割破他的气管,让他丧命当场。
却在这时,突然一道白雾扬起,南宫瑾迷了眼,眼睛一时痛的睁不开。南宫瑾本要一鼓作气刺死他,花吟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双手握住那双刃软剑折向一边,大吼一声,“走!”
南宫瑾虽眼不能视,却感到剑身被制,猛然抽开,花吟只觉得十指都要被削断了般的痛,旋即满手鲜血淋漓,染红她身前白衣。
乌丸猛恰在这时也反应过来,飞身扶住南宫瑾。他凶狠的瞪着花吟,目眦尽裂,“你刚才冲主子身上撒了什么?”
凤君默早先也闪身离开,但见花吟竟为了救他,徒手攥住白刃,也是骇的怔愣当场,没了反应。
南宫瑾此刻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身上的力气一寸一寸的流逝,他低吼,“说。”
花吟惨白了脸,几近哀求的趴在地上,“大哥,你放了他吧,现在的你太不理智了,等你想清楚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杀了他!”南宫瑾咬牙切齿。
乌丸猛得令,二话不说就去擒凤君默。
花吟深知此刻的南宫瑾疯了,而乌丸猛从来就是一只疯狗,主子让咬谁他就咬谁,从来不问为什么,天生的杀人机器,凤君默之前与南宫瑾大战已然精疲力竭,如今再对上他,只有死路一条。花吟狠狠咬住下唇,根本没时间谋划以解眼前的危机,却是本能的一声大喊,“等等。”
乌丸猛因为那一声喊,身形倒是顿了一顿。
“我刚才撒的那白粉是毒药,若是大哥不在一个时辰内跟我回药庐,就会全身武功尽失,耳聋眼瞎。”花吟跪坐在地上,挺直腰背,冷着一张脸,掷地有声。
南宫瑾就在花吟面前,因此她很清楚的看到他整个身子猛的一颤。
“是吗?”他冷冷的盯着她,“一个时辰足够我宰了这个小子,猛!”
花吟出其不意,探手入怀,又是一瓶凉凉的液体撒在南宫身上,“此药只需一刻钟便能叫人七孔流血暴毙而亡,你能确定一刻钟之内能擒住凤君默,并杀了他?”她说这话,是冲着乌丸猛说的。
乌丸猛恨的牙痒痒,恨不得一时三刻就将花吟剁成肉酱,枉费主子一直以来对他信任有加,没成想他今日竟做出这种叛主之事。
南宫瑾怔怔的看着花吟,他虽然视线模糊,但她颤抖的剧烈,他自然看得出她的害怕,因为怒极他反而笑了,他说:“你竟为了他,要害我?”
花吟嘴唇颤抖,“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啊大哥。你有你的宏图大业要完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毁长城,那是烈亲王世子,他的父亲手握大周大半兵权,那是足以和大金国抗衡的力量,您是心中有沟壑之人,不能因一时激怒做错了事啊。”她说的小声,尽量只够南宫瑾听到。
站在远处与凤君默偶尔对打几下的乌丸猛心中实在担心主子的安危,不时回头张望。心头暗骂,该死的无影无踪哪鬼混去了!!
南宫瑾缓缓伸出手摸上花吟的脸,感觉到她故作镇定的颤抖,他冷哼,“放他走。”
乌丸猛也不客气,直接将凤君默一掌打出老远,花吟虽下颌被制,但仍勉强看向凤君默。
凤君默深知花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更清楚,自己多待一刻,于花吟来说只是有害无益,现在四周还潜伏着南宫瑾的人,他耳聪目明听的清楚,他现在连保护自己都是问题,更匡论要带了她一起离开。
花吟见凤君默仍在犹豫,急的大喊,“走啊!”
凤君默不再犹豫,掉头飞快的消失在密林深处。
花吟见凤君默离开了这才放了心,微不可查的吁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何来的自信,他走了,你留下来就安全了?”南宫瑾自她的下颌摸上她细嫩的脖颈,缓缓收紧。
花吟的呼吸逐渐不畅,压榨般的疼瞬间蔓延至全身,尤其是肺部都快绞在了一起。南宫瑾嗜血的双眸就在眼前,面上带着狰狞的笑意,她悲哀的发现,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的。
乌丸猛见此情形,急上前,道:“主子,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呢!”就这样杀了他,谁给你解毒?
毒?要说她想毒杀自己,南宫瑾是不信的,且不说她没这个胆子,就是她一心的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身上会随身携带致命的毒药?然现在身上这寸寸失力的感觉,或许只是麻药吧。
但,还是觉得心痛的,因为她竟然为了维护别人,这般对自己。
失望……
好失望啊……
南宫瑾的眼里不容许背叛,越是放在心尖上的人,越是受不了哪怕一丝一毫的背叛,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她竟然为了护着那个人,对自己使出这样的手段。
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
花吟觉得世界开始黑暗了,天旋地转,她不想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用,他那样的人,想杀死一个人,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么,只希望自己一时的冲动不会祸及家人,应该吧,她帮助过南宫金氏,帮过兰珠嬷嬷,帮过乌丸铃花……
时间仿似静止了一般,南宫瑾不断的收紧力道,手心里脆弱的触感如此的清晰,只需轻轻一拧,就能让她颈骨断裂,这么细嫩的脖子,只需轻轻一下。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慢慢消失,想到也许有那么一天,她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不再哭不再笑,不再与他说话胡搅蛮缠,亦如此刻躺在宝殿中,他的舅父一样。他的心,竟绞在一起般,痛得他喘不过来气。忽地,只见他猛的倾下身子,一口鲜血自嘴里吐了出来,握住花吟脖子的手也无力的松了下来。
乌丸猛惊骇万状,口内大骂,“你他妈的,真下药了!”当即一脚当胸踢上花吟,直将她踢飞出去老远,好在无踪本就隐在暗处,几乎是本能反应远远的接住了。南宫瑾本要合上的眸子骤然大睁开来,他反握住乌丸猛扶住自己的手臂,五指如勾,恨不得掐进他的肉里,“不许伤他!”他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句,双眼一合,睡死了过去。麻药起效了。
南宫瑾心里清楚,他会吐血只是因为激怒攻心,血不归经。
花谦不会害他,怎会害他?
☆、第170章 吻
乌丸猛来找花吟的时候,花吟正费力的用一双比熊掌还厚实的爪子给自己倒水。
“丫鬟呢?丫鬟那去了?”乌丸猛冷着一张脸,他倒没有因为踹了花吟一脚而不好意思,而是因为今天有事来求她,显得尴尬。
自从花吟受伤后,乌丸猛总算是细心了回,生怕夫人追责,累的主子受罚,遂编了个谎,说是花小大夫连日来太过辛苦回西门弄的家里去了近日不会再回相府。之后又派了人去花府,说是相府还需要花小大夫帮忙料理一些事情暂时不会回去。也不要派人来找,有事知会一声下人,自会回去。两边都信以为真,况新年将至,各家都忙的不可开交,自然也没多想。然后他便让无踪将花小大夫随便弄到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去了。
花吟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凉风瑟瑟,寒入骨,心中略一思量,说:“你主子又犯病了?”
其实花吟这心里头还是有些心寒的,毕竟她待南宫真的是打心眼的好,只要他不成为一代暴君,难杀无辜,她也是诚心诚意的愿意待在他身边,悉心照料他一生。可是,再火热的真情也捂不热他冰冷的心肠吧?因为他那会儿真的是要杀了她。确实,她也做了过分的事说了伤人心的话,但那种情形下,根本没有人会阻止已然疯掉的南宫瑾,除了她。诚然,她迫切的想救凤君默是实情,但那会儿,她也是真心的不希望南宫瑾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毕竟他有他的宏图霸业不是?花吟重活一世只想赎罪,救更多人的性命,但也只是尽她所能而已,她从不认为,自己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命格,如果南宫瑾是天生的帝王命,她能做的只是希望感化他,让他成为一个心中有爱的帝王,而不是残虐冷酷的暴君。如果她办不了,便毁灭,这是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承诺。
“主子一直在喝酒,”乌丸猛微蹙了眉头,别过脸,似乎有些着恼,“不听劝。”
花吟顿了顿,这才站起身,屋内煤炭烧的旺,她身上衣裳单薄,临出门时又拿了件夹棉的披风,因为手指无法弯曲,穿的便有些费力,乌丸猛看她笨拙的样,几次想帮忙又忍住了。倒不是乌丸猛真就铁石心肠的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而是,他一直对花吟的心情很复杂,她救了铃花,治好了夫人,待主子好,他心存感激。但是吧,他毕竟是个男人,纯爷们,自然看不惯那些分桃断袖的事儿,只不过旁人的事又与他何干?但这事却是出在了自个儿主子身上,他就坐不住了。乌丸猛是个莽夫,又极护短,他不会是想自个儿主子先乱了心,只会想是这小子不守规矩,勾引了主子。尤其是那天晚上,主子义正言辞的与他说他不是断袖。乌丸猛就更为坚定的认为,一切的错处都在花吟身上,都是她不好,将主子往邪路上引。而现在,他又在干什么?主子深夜不睡,自斟自饮,规劝不住,他还得求上她,乌丸猛突然就有种“拉皮条”的不自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