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这中间也就隔了七八天吧,媒人又来了。
再之后,花家小姐就开始生病了。
南宫金氏气的不行,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好好的儿子怎么就配不上人家闺女了,南宫瑾倒是无所谓,说:“儿子事儿忙,这事娘替我盯着就好,别让旁的人抽冷子插了队,一切好说。”
他倒是真不急。
言归正传,此刻凤君默光明正大的问了这事,南宫瑾也不回避,说:“花家小姐美名在外,瑾仰慕久矣,如今她既未嫁,我亦未娶,若是成了好事,王爷可要来喝杯喜酒。”
凤君默笑容勉强,细观南宫神色,看他并不像知道花吟姐弟调换身份的事,也是,若是他知道,如今花吟生死不明,他又怎会贸然求娶?他今儿个找了南宫说话,也是受了花勇所托。花勇是花吟的亲哥,人又忠义憨直,凤君默与他倒也对脾气。如今凤君默分管禁军这块,有意无意的与花勇走的近了,后来喝了几次酒,话赶话就将自己知道花吟是女扮男装的事给说了。花勇震惊过后,便托了凤君默委婉的劝住丞相,叫他别没事总来家里提亲。如今家中父母日日担惊受怕,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堂堂丞相来提亲,也没有委屈人姑娘,许的是正妻之位,他花家多大的面子,若是次次都回绝,外头人都要起疑了,难道是那花家的大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后来又有人提及前年琼花宴的事,说花大小姐半边脸毁了。这话一出,就有人开始替郑西岭打抱不平了,暗道也难怪他和其他女人好上了,婆娘长的丑就别怪男人移情别恋了。
花勇受不了的就是自家好好的一个妹子被说的那般不堪,偏生他还不能多说,要不然人家就问啦,“那丞相那般的人物,你家怎么就不应下这门婚事呢?肯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啦!”这下好啦,郑西岭那混账狗东西愣是给洗白了,花勇有气无处撒,整个就跟吃了火药似的,见谁跟谁急眼。
“我听花勇说,花小姐现在病的厉害,我料想花小姐与郑西岭毕竟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乍然出了这事,一时情感上难以接受也是常理,丞相既然真心求娶,何不再缓个一年半载,到时候花小姐解开了心结,自然就好了。若是你逼的太紧,只怕不美。”
南宫瑾展了扇子,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怕只怕一家有女百家求,我若不占得先机,若是旁的人也生了这心思,我当该如何是好?其实我也不急的,倒是我娘非得要定下来,你也知道的,老人家有时候认死理,说不通。对了,王爷与我年纪相仿,也是时候该成个家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凤君默面上闪过一丝怅然,“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事我是不管的,倒不似丞相这般,有自己的想法。”
二人相视一笑,到了礼部衙门,南宫瑾先行离开。
又过了两日,一大早,喜鹊儿在院外的香樟树上叫个没完。
南宫瑾站在廊下,一枝石榴花打在他肩头,枝头遍缀繁花,他暗衬:耶律丰达还未到,喜鹊就来跟我报喜了,看来我不杀他都不成了。
正想着,无影潜了进来,单膝跪下。
南宫瑾一看是他,眯了眯眼,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无影说:“主子,前天夜里那个叫流风的小子突然下了山,与他一起的还有个浑身遍裹黑纱的奇怪女子。属下谨遵主子的嘱咐,小心跟着,可那小子太精了,好几次险些跟丢,我等不敢掉以轻心,后来确定他们是往京城这边来,小的才抽了空先回来禀报主子。”
“咔嚓”一声,南宫瑾不觉折断了树枝,“是吗?”
无影抬头,只见主子手中捏了一枝石榴花,那繁花红似锦,却不及他低眉一笑。
☆、第189章
常言道:月黑风高夜,宜盗宜娼。
花吟便是在这样的夜让流风将自己送到了花府,花吟离家将近一年半,也不知道家中现在是何情形,未免吓到人,直接去了后院花谦独居的小院子。
岂料二人将将在院中站定,一头庞然大物突的朝二人扑来,流风敏捷,捉了花吟的胳膊就窜上了围墙,未想花吟裹在身上的黑纱散了下来,那巨物一口咬住,又将花吟给扯了下来,“嘭”一声,骨头都快散架了。
花谦提了羊角灯站在门口,身形颀长,清风朗月一般,抿着唇,远远看着。
花吟整个人都被黑纱缠住了,滚了几滚,那黑獬就跟发现了什么好玩意似的,也不真咬她,缩了利爪,用厚厚的肉垫子一个劲的拨拉她,鼻子嗅来嗅去。
花吟挣脱不开,恼的不行,大骂,“花谦!你死啦!快让这鬼东西死开!”
花谦整个人猛的一震,喊了声,“满满!”声音都变调了,也不知到底是在喊花吟还是黑獬,先是疾步走来,继而小跑着,青衣随风飞扬。上的前来,放下羊角灯,三两下将那黑纱扯开,怔怔的看了花吟好一会。
花吟脸上都是黑獬的哈喇子,泄愤似的,拉过花谦的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说:“别怕,姐没死呢!不会是因着我失踪一年多家里人都当我死了吧?哈哈……”
花谦在花吟的笑声中突然就变了脸,羊角灯也不管了,折身就回了房。
花吟干巴巴的又笑了两下,自觉没意思,灰溜溜的爬起身,紧随其后,那黑獬倒是认出了花吟的样子,吐着舌头谄媚示好。花吟脸上还残留着它口水的味道,嫌弃的不行,用脚踢了踢它,“边儿去!”
房内,点了一盏油灯,显然花谦已然歇下了,此刻他靠在临窗的榻上,看也不看她,看样子气的不轻。
花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在气什么,遂敛了笑容,悄悄挨了过去,“对不起哦,”声音低低的,满含委屈。
花谦的心瞬间就软了,回过头看她,说:“既然活着,怎么不早早回来,害的大家都为你担心。”
“我病了,好好坏坏拖的久了些。”
花谦整个人都转拉过来,面对着她,也不晓得男女大防,上上下下的看她,看过又捏她的胳膊腿,“你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好了吗?”
花吟怕痒,整个人都弓了腰,“啊呀,你别挠我,好了,好了,我骗着你玩儿的,你别捏了。”
花谦瞪了她一眼,“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言毕,起身,收拾床铺,床自然是让给花吟了,自己又收拾出了贵妃榻。
花吟扁扁嘴看着他忙活,故作不屑道:“得了吧,臭小子,你是我弟伺候我天经地义,别干点儿活就开始教训人了。”嘴里这么骂着,眼眶却湿润了。
花谦回头正要与她说话,她忙捂着脸一头栽倒在床上,口内嚷嚷着,“累死啦,累死啦!”花谦无奈,“你好歹洗洗再睡吧。”
屋外流风和黑獬玩的开心,黑獬倒是聪明的,再是扑跃弹跳也不叫一声。
次日,花吟早早就醒了,流风已然不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花吟翻了个身,见花谦侧身躺在榻上,正目不转睛的看她。
她笑,“小子,你在看什么?”
花谦脸一红,别过眼。
花吟坏笑,“小子,年纪到啦,开始想女人啦!”
花谦咬牙,“花吟,你再乱说试试,看我不缝了你的嘴!”
“哟,哟,女红都会啦!”
花谦真的恼了,起了身,赤着脚,抄起鞋就要上前打她。
花吟平躺着,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站在床侧一脸愤怒的花谦,突然轻吐了口气,幽幽的说道:“长高了,也壮了,像个男子汉了。”声音暗哑,平白给人一种历经沧桑之感。
花谦莫名心中一堵,侧身坐到床尾,闷闷的说:“干嘛用这种语气说话,像个老太太似的。”
花吟表情复杂的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姐弟二人温情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