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花三郎看了看她,而后不紧不慢的走到搁衣服的小柜子旁,从里找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金子和信件都整齐的放在里头。
花吟挪开压在上面的金子,抽出那十几封信,一封封看过去,直到最后一封,花吟抬起头,一脸惶恐的看向花三郎,“我写给云裳的信呢?怎么找不到?你是不是给寄出去了?你忘记了我是怎么叮嘱你的吗?”
花三郎困惑的看向她,半晌突然一击掌,直接出了房门。
花吟气的跺脚,因为云裳的信中,首先大骂了她几句不知廉耻,那么小的年纪就想汉子。再质问她如何认识兵部侍郎二公子,并说兵部侍郎不是姓宁而是姓江,又道她胡言乱语,口出妄言,毁她闺阁名誉,诸如此类等等,共写了三页多纸。
不一会,花三郎拉了二郎进来,二郎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刚进屋就嚷嚷道:“我也是好心想帮个忙,怎么就多管闲事,好心办坏事呢!”
原来那日花二郎见三郎从花吟屋里出来后,手中捧了一些东西。二郎拦住他问道是什么。三郎只说妹妹临终有事托付他,其他只字未提。二郎听说妹妹还有心愿未了,当即心头一酸,泪如泉涌,争着抢着要帮忙。拉扯间三郎没注意掉了一封信,被二郎捡起来后,二郎只看了信封,见是要寄给云裳的,也不管其他,就急急找了公差,给了他些辛苦钱,托他无论如何要尽快寄到京城去。
那公差刚好要有公函要送,便顺路给捎带了。
花吟听完二郎的解释后,只觉得自己又要晕了。
☆、第25章 真男人的试炼
转眼到了八月,花吟这段时间也没做别的,除了连着给云裳寄了四五封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道歉信,就是叫父兄搞来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医书在家里研究,什么《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千金方》等等塞满了一面墙的书柜子。
自然,这些书可不是光用来装饰门面的,花吟只要得了功夫就抽一本正儿八经的细细研读,她最近又有些悟了,觉得菩萨是在有目的的将她往学医的这条道上引,是嘛,怎么好巧不巧的,她就入了南宫瑾的梦,进而知道他一身痛入骨髓的怪病,她又怎么好巧不巧的也得了一场怪病,深刻体会了一把重病卧床,想死死不掉,想活活不了的悲哀。花吟是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世责任之重重如泰山。
直到后来,花吟一拍大腿,坚定道:“下垂眼,你等着我,等我学成了,第一个就来医你!”
刚说完,就听花二郎人未至声先到,“你说谁呢?谁是下垂眼?”
花吟嘴不过心,竟没想喊出了声,而且还叫了上辈子她给南宫瑾取的外号——阴郁脸,下垂眼。
花吟心中懊恼不已,生怕二哥追问,于是故意扯开话题,“今天天气难得的好啊。”
花二郎扫了她一眼,也不搭腔,走进屋后,不干别的单单冲到铜镜旁左照右照,嘀咕道:“下垂眼是怎么个垂法?我知道丹凤眼、杏眼、牛眼、猫眼,狗眼,金鱼眼,下垂眼还没注意过,难道是这样……”花二郎说着便将两根手指放在眼睑下方翻出下眼皮子。
花吟回头,吓了一跳,骂道:“你作死啊!吓我一跳。”
花二郎哈哈大笑,拉着她的袖子就说:“走,哥带你出去透透气。”
花吟已经许久没有出花府了,闻言有些犹豫。花二郎又拉了她一把,“你不会害一场病就病傻了吧,小半年都没出过大门了,不说人发霉了,且别又憋出病来。上回你害病还不是娘罚你,不让你出门,你委屈给憋出来的。”
“你别扯!让娘听见了又要自责。我那就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不干任何人的事。”花吟倒不是不想出去玩儿,只不过上一个月她大病初愈,体弱不宜出门。这一个月则是因她悟了她这个辈子要完成的重大使命,以前她心中也就是有个“引善”的概念,具体怎么做还很模糊。可现在她目标明确,就不好再日日厮混。这么一想,花吟陡然觉得时间紧迫,需要学习钻研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时间根本不够用。若是她再像往日那般,且不说对不起了缘师傅的那一番教诲,就连她自己这关也过不了。
刚巧翠红进来,花二郎忙喊道:“翠红,你快来帮她收拾一下,我带她出去遛遛。”
翠红答应了声,出门打了洗脸水,又从柜子里找了出门的衣服。
花吟忙笑着接过,“翠红姐姐你现在可是我的姐妹了,可不能这般麻烦你。”话说自从花容氏认了翠绿当义女后,自感翠红跟了自己多年,又是个可疼的人,自己若是偏疼了一个后来的,岂不叫她寒心?于是也认了她当义女,翠红自是感动的眼泪鼻涕横流。
不过翠红招人疼的地方就在于,她是个懂进退识分寸又谨守规矩的人,虽然花容氏认了她当女儿,她不敢有半分的妄自尊大,反而比以前待花府众人更是尽心,事无巨细一应安排妥当,倒叫花容氏越来越欢喜了,直夸翠红胜过她亲生的任何一个孩子。
而花家儿当女养,女当儿养的事又是个攸关花吟生死的天大秘密,为了守住秘密,又为了叫花吟和三郎都得到很好的照顾,翠红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花二郎拉着花吟出了门,一路畅通无阻,花府新雇来的俩个管事婆子都笑嘻嘻的招呼了声,“二少爷,三少爷出去啊?”
花吟跑了一段路就累的气喘吁吁,花二郎直嫌她,“医人者先要学会自医,你看你这破烂身子,真该每日跟大哥后头操练操练。”
很快,二人便到了幺姑郡一众孩子常去玩闹的地方——霈河,虽已过了白露,天气都有些凉了,但一众小子们仍旧光着膀子在河里跟条鱼似的窜来窜去。
因为有好几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花吟急急止住步子,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小声埋怨了二哥几句。
花二郎不以为意,抢白道:“你忘记自己现在是男是女了啊?既然要做个真男人就要有男人该有的样子!看了男人光膀子怎么了?就是看光屁股都使得!你想想,是你看他们,又不是叫他们看你,你又不吃亏,你傻啊!二哥我可是为了你好啊,你现在还小,是男是女还不大好分辨,要是等往后你长大了,你这里会长这么大……”花二郎言毕在胸口比划了下。
看的花吟直翻白眼。
“到时候你还扭扭捏捏的,你以为你还瞒得住?欺人者必先自欺,要是你自己都打心眼里认定自己是男人了,那旁人就算有了怀疑也不敢确定。况且现在长的女气的男人多了去了,就算你往后身体有了变化,可你性格上爷们啊!咱可以解释说你得了像女人的怪病嘛。”花二郎说完这些,双手重重的往花吟肩上一拍,故意用沧桑又深沉的语调说道:“满满,二哥上次真的是被吓到了,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要是你再死一回,二哥一定会先你一步去了。所以,为了咱俩都能活下去,你一定要像个男人!不过你放心,只要有二哥在,二哥一定会将你教育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于是这之后的大半天,花吟都被花二郎安排在霈河岸边观摩花二郎指挥一众小子脱光光。
自然,这其中也包括郑西岭,不过郑西岭脱了一半,似乎陡然意识到有问题。而后双目炯炯的盯着花吟就拽着裤子死活不撒手了,花二郎见到后,上前就跟他撕扯了起来,且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兄弟义气两肋插刀,又不是真的叫你往两肋上插刀,脱个裤子而已,还是不是兄弟了?”
“我情愿你插我两刀!”郑西岭急的脸红脖子粗,后来被逼得急了,甩开花二郎的时候用力过猛,五个爪子就跟鹰爪似的,结果一不小心将花二郎长衫的后衣摆连同半边裤子都给扯掉了。
嗬!那白花花的屁股蛋子哟,臀翘肉多。
花吟当即惊得是目瞪口呆,也忘记了反应。
花二郎百年难得一遇的黑了脸,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下身扭过头就朝花吟大吼:“你还不闭了眼!还看什么看!”
这一吼,花吟尚未闭眼,在场的其他孩子都吓的纷纷转过了身,虽然也有忍不住扑哧扑哧笑的。
郑西岭一看自己闯了大祸,面上一垮,那半截还攥在手里的灰布片就跟滚烫的木炭一般旋即从他手里弹了下来,而后只见他疾跑两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哗啦啦”溅出巨大的浪花,就是不见他露头。
花吟背着身子,过了好一会,感觉脑门被人敲了下,花吟抬头,就见他二哥人模狗样的站在她面前,只不过那裤腿怎么看怎么短,也不知他抢了谁的裤子套上的。
“其他人你想怎么看都行,你想看谁你跟我说,我扒光了他让你看,但就一条,你亲哥哥的屁股看不得,明白了吗?!”
花吟表情古怪,正要回嘴。
就听水中央呼啦一声大响,郑西岭从水底总算是蹿出来了,他隔了老远就在大喊,“快来看啊!我从水底下找到宝藏了!”
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跑到岸边。
不一会郑西岭就游了过来,见到花二郎时面上有些怯,只嘿嘿的冲他傻笑,“二哥,我从水底下找到宝了。”
言毕就将一装了重物的麻袋从水里拎了上来。
众人围成一团,一脸的紧张激动。
郑西岭人高力气大,三下五除二就将麻袋口的绳子给扯断了,旋即拎起来就往下倒。
“嘭!”一个人被从里面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