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如此又过了几日,高秀丽没来,傅新倒是跑了几回,后来干脆住在这里不走了。
凤君默撵他,说:“这里没地方给你住。”
傅新就赖在花吟的房间不走,说:“俩间房,我占一间,怎么就没地方了?”
凤君默说:“那是花吟的卧房。”
傅新咂咂舌,眼神诡异的在凤君默与花吟之间来回逡巡,道:“骗鬼呢!你俩个都这样这样了……”他随即做出拥抱拉手的亲密举动,口内同时说道:“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傅新眼见着凤君默面上发红,又显怒容,心知自己大略真是误会了,想了想,又说:“也对,大周第一贵公子,谦谦君子凤君默怎么会做出没有明媒正娶就毁人姑娘清白的糊涂事!”话才说完,凤君默还是捉住他给了他一拳。
一句话触动心事,花吟闪身进了屋内,她一直回避和凤君默谈论将来,除了国难当前让二人呼吸不能,她何尝不是因为已非清白之身,而早就断了念想。
或许还有个原因,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她对凤君默曾经的那份心意早已不纯粹了,不管是爱是恨是怨她的心底终究藏了另一个人。
过了好一会,大抵是凤君默怕她胡思乱想敲开了门,随即有些难为情的替傅新道了歉,花吟倒是演的一手好戏,只装作懵懂不解的样子,示意自己方才一直在忙,根本没听见傅新说什么。
傅新远远的瞧着,闻言瘪了瘪嘴,扬声道:“真要被你们俩个给急死!要是彼此有意思说开了就好了!你猜我猜的黄花菜都凉了!”
凤君默大怒,追着傅新又给了几拳头。
这一日,凤君默和傅新一同出了去,说是过几个时辰就回来。
花吟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等到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她心里已然有数了,但仍旧机械性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后来她大概总算是意识到自己一直这样挺傻的,便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
都是些家用物什,要是出远门,真没什么好带的,花吟一眼看遍屋内所有的摆件,最终想起一件,爬进凤君默的床底下,找出落满灰尘的龙吟宝剑。
趁着月光,她洗净剑鞘的灰尘,本想拿了磨刀石磨一磨,拔剑出鞘,一声轻颤龙吟之声,宝剑锋利若雪。
她微微一笑,心有触动,口内喃喃道:“甚好,甚好。”
凤君默就在这时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他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花吟回头,见他只身一人,心中明了,目光落在手中宝剑上,说:“我在替你收拾行李。”
凤君默一愣,语气有些沉重,“没什么好带的。”
“是啊,没什么好带的,但是护身的兵器不能不带,所以你回来了。”
凤君默闻言刚要开口,花吟紧接着又问,“什么时候走?”
“今夜。”
这么赶!花吟面上一呆。
“花吟,我是来接你的。”
花吟回身,双手执剑递到他面前,说:“王爷,这世上已没有花吟了,她已经死了,死在苍蓝江里,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山野村姑,我这后半辈子唯一的愿望便是寂寂无闻,了此残生。”
凤君默被她说的心中一阵难受,说:“你这又是何必?高将军已经答应了我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所在。”
“我不想再死一回了。”
凤君默愕然,“高将军与我父王是至交,他不会……”
花吟摇头,他是不懂的,且不论前生她受的凌迟之刑,这一世她已经死过太多回了,每一次她都当自己必死无疑了,那种窒息绝望的痛,每每回想起来都是不可抹去的梦魇,她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了,她确实是怕了。
她根本没有拯救天下人的能力,她也不是真的活菩萨,她会怕,怕失望落空,怕自己亲近的人一个个死于非命,怕自己绝望的死去却又在痛苦中醒来,她终究输给了自己。
“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我管不了天下人,也救不了天下人,我能做的只有要求自己做个好人,不害任何人,至于其他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凤君默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留你一人在此,我终究心不安。”他扶住她,却见她早就泪流满脸。
凤君默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花吟擦了擦脸上的泪,起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拿了满满一大包东西,听着瓷器碰撞的声响,倒像是装满了瓶瓶罐罐,她说:“里面全是药,有治伤的药,也有毒药,我都贴了标签了,你看仔细了,拿好了,或许将来用得上。”
原来她早有所觉了,凤君默神色黯然,不知是该感动,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别离感到酸楚。
花吟不愿再与他多说,推了他一把说:“要走就快些走吧!你走后,我会回到结缘寺和清心师父她们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
凤君默都已经出了院子栅栏了,却突然回身,握住她的一只手,情真意切道:“等我,如果我没死,等我回来娶你。”
花吟一呆,他的吻已然落在她的额头。
☆、第219章 南宫:自从分别后
南宫瑾是在噩梦中惊醒的,他梦到无数的孤魂野鬼追着他要拆他的骨喝他的血,他一路狂奔,精疲力竭,猛然惊醒过来,汗湿衣襟,惶惶然尚未回神,垂下的手却触到一具滑溜溜的身子。
南宫瑾登时只觉汗毛倒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狼狈万分的跳下了床。
“来人!”他大喊,身子却有些站不稳,只觉头疼欲裂。
外头听到动静,随即掌了灯鱼贯而入。
而床上之人也醒转了过来,半支着身子,含羞带怯,娇滴滴道:“丞相,您怎么醒啦!”
南宫瑾只觉额角青筋乱跳,梦里的恐惧悉数转化为看清此女的愤怒,他上前,那女人正要往被窝里藏做娇羞状,南宫瑾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猛地从床上扯了下来,眨眼功夫一个大力扔出了门外,那女子的尖叫声也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昨日,大长公主娶媳,因皇帝幼年颇得这位姑姑照顾,姑侄二人关系亲厚,皇帝便亲自来捧了场,大略也是为了给姑姑长脸,几乎将大小官员都叫了去,身为宰相的南宫瑾也只好卖了个面子。
席间推杯换盏,皇帝带头灌酒,一来二去,南宫就有些醉了,大略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不知不觉间又自斟自饮起来,竟醉的人事不省了。
皇帝也醉的东倒西歪,颠三倒四间就下了道口谕,让南宫瑾留宿侯府。(因长公主驸马被封为关内候,因此驸马府又叫侯府)。
南宫的随从见此也不好擅自带主子离开,只能暗中保护,随候府的人安排了。
大略到了三更天,长公主与关内侯进去探望丞相睡的是否安好。出了来后,又叮嘱守夜的奴才小心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