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尊
金村长轻哼:“再怎么降,总不能降到成本以下吧?苏老头定的价格已经够实惠了,一斤鲜新茶叶只卖一百元,你们自己算算,中间赚了多少利润?”
齐岳急道:“金村长,成本不是这么算的啊!四五斤鲜叶才出一斤干茶,如果含水量高,需要的鲜叶更多。加上人工费、运输费、包装费、广告费等等,成本只高不低。”
金村长道:“小苏刚不是说了吗?普通品质一斤三千多元,就当你成本一千元,你们不还赚了两千多?再说了,我们凤凰山出的雨露茶品质在一级以上,你们的售价肯定更高,赚得更多!”
“不是……”齐岳一副苦笑不得的模样,“金村长你不了解行情,所以不懂……”
“我咋不懂了?”金村长瞪眼吹胡子,“苏老头临终前委托我,一斤鲜叶一百元,低于这个价不卖!”
眼看他们要争起来了,苏凌从兜里掏出手机,不紧不慢地提议道:“我有朋友做茶叶生意,我打话问问他好了。”
张忠偷偷地扯了下齐岳的衣角,使了个眼色。
齐岳咬牙道:“八十!八十元一斤,我们就收了!”
张忠附和:“石溪村的路不好走,货车进不来,我们每年都得承担一大笔人工运输费。”
苏凌放下手机,问村长:“二爷爷和他们之间有合同吗?”
“有。”金村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交给苏凌。“石溪村到镇上的路,确实不好走,但你爷定的价里,不包含他们的人工运输费。”
苏凌拿过合同迅速地浏览了下,看到定价那里,果然不包含出村的运输费,而且,价格有上调的空间,也就是说,一百元一斤是底价,随市场行情还能再贵点卖。
放下合同,苏凌望着三位中年大叔,笑容可掬地道:“依我看,一斤一百元的鲜叶太便宜了,两百元都不嫌贵。既然三位和我爷是长期的合作伙伴,我就卖个人情,一百八十元一斤,包括出村运输费,你们看怎么样?”
一百八十元?
这价格没压下来,怎么反而还提高了?
三个茶叶收购商听了苏凌的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我说……当初苏二爷在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提价,一百五十元顶天了,苏先生一口气提到一百八十元,这……这不是坑人吗?”张忠愁眉苦脸,委屈地嚷道。
“一百五十元顶天了?不包括出村的运输费吧?”苏凌眉毛微挑,桃花眼明亮,“若是加上运费,可能超过一百八十元了,相较起来,一百八十元包运费,已经优惠你们了。”
黄兴傻眼。他们怎么被绕进去,稀里糊涂地提到了一百八十元?来的时候,三人明明商量好了要压到八十元以下啊!
看他们犹豫不决,苏凌遗憾地说:“你们和我二爷爷合作了十几年,虽然有优先收购权,但是合同上没有规定不能卖给其他茶叶收购商。品质高的雨露茶,鲜叶卖到三百四百一斤的,大有人在,所以我想……如果你们不收……”
“不用想!我们收!一百八十元,我们收了!”齐岳打断他的话,抢先道。正因为凤凰山出产的雨露茶品质好,他们才与苏二爷合作了十几年。一品和二品的价格天差地别,如果包装成特品,更是财源滚滚。这么多年,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哪舍得放弃这块肥肉?
黄兴和张忠见齐岳松口了,咬咬牙也同意了。
苏凌抿了抿唇,轻叹道:“一百八十元包括运输费,好像还是我亏了。”
“不亏!一点都不亏!”齐岳生怕他不肯卖,笑呵呵地说,“就这么定了,咱们现在拟合同,后天……不,明天我就派人来采茶,苏先生觉得怎么样?”
苏凌不急着回答他,反而问村长:“您觉得呢?”
毕竟茶山的生意是二爷爷委托给村长,他得问问村长的意思。
村长严肃地捋着山羊胡子,缓缓点头:“你决定就行。”
这小子长得生嫩,脑子却好使,三言两语就把人给绕进去了,有点本事。
得到村长的认同,苏凌免为其难地道:“行吧,那就拟合同。”
他不懂鲜叶的行情,但知道成品的价格,一百八十元一斤的鲜叶与成品相比,真心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不过,蔺封曾说过,谈生意就是打心理战,更要懂得察言观色,从对方的话语中提出有用的信息。
他们敢压到八十元一斤,他就敢提到一百八十元,含运费是一种心理暗示,让对方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果然对方听到这个价后,一着急就说漏嘴了,道出一百五十元的高价。
苏凌掌握了价格,心里有底气,谈判时便多了筹码。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三位茶商愿意和二爷爷合作十几年,说明凤凰山的雨露茶品质有保障,成品卖得上高价,只要有利可图,他们肯定舍不得轻易放弃。
他还是太保守了,不敢提到二三百一斤,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
第6章 想要富,先修路
与三位茶叶收购商探讨完合同的细节,苏凌借了村委会的电脑和打印机,弄了份新合同,签了字,这事就定了。
送走三位茶商,村长带苏凌爬了趟凤凰山。
“当初你爷承包山种茶树,村里大部份人不看好他。前五年都在赔本,到第八年逐渐有了收成,如今二十年过去,咱们凤凰山出产的雨露茶在外小有名气了。”金村长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深沉地望着一排排整齐的茶树。“只是没想到,你爷会走得那么匆忙。”
苏凌站在山坡上,望着嫩绿透亮,连绵不绝的茶树,不禁咋舌。“这么多茶树,全是二爷爷一个人种的?”
“怎么可能?”金村长瞥了他一眼,“当然是苏老头花钱雇村民一起种的。”
被鄙视了,苏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金村长说:“苏老头有知识有文化,要不是为了守着苏家老宅,也不会留在村里当个农民。倒是苏老大,发家迁去城里,与老家断了关系,六十年来对苏老头不闻不问,连他去世了都没过来送葬。”
苏凌听着,脸上微微发烫。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爷爷提起老家的事,如果不是刘律师给他打电话,他都忘了在乡下有位亲戚。
两个月前,张律师接了二爷爷的委托,由于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找S市的律师朋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他的电话号码。
第一次接到张律师的电话,苏凌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拉黑,后来张律师不厌其烦地换了两三个电话号打过来,再三解释,苏凌终于想起来,小时候他曾跟父亲去乡下,见过这位亲戚。
“爷爷他……一直忙于事业,前几年身体有恙,姑姑带他去国外休养了。”苏凌委婉地解释。爷爷与他们这些小辈都不亲,小时候苏凌还有点怕他,过年家庭聚会,都远远地躲着,倒是四叔家的儿子,他的三堂弟,人小嘴甜,颇得老爷子欢心。
如今苏凌和苏家断了关系,对那边的事一无所知,二爷爷去世的事,苏家是否知道,他也不清楚。
金村长冷哼几声,说:“他是怕被人瞧不起曾经是泥腿子的身份吧?”
苏凌一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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