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 第126章

作者:折一枚针 标签: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业界精英 近代现代

“他给了我一地址,让我去送钥匙,我去正赶上……”他挺痛快一人,这些话对宝绽却不好讲,“赶上一男的和他闹分手,衣服裤子扔了一地。”

“男的……”闹分手?宝绽瞠目,“你是说他……”

“对,”应笑侬觉得对不住宝绽,“你在他房子里住那么久,我这肠子都悔青了!”

宝绽瞄一眼匡正,捂着手机小声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可能人家就是……”

“喂,”匡正从餐桌那边回头,“背着我嘀嘀咕咕什么呢?”

“哪儿搞错了!”电话里应笑侬自己在那儿叨叨,“我告诉你,就你和姓匡的那关系就不正常,小心哪天……”

“啊……没有。”宝绽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匆匆挂了电话。

应笑侬说到一半,看电话断了,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气鼓鼓地吃面,短信提示灯一直在闪,是之前为了给如意洲找钱联系过的邹叔,十来条短信不外乎一个意思,希望他作为段家的长子,能回去和老段好好谈一次。

应笑侬吃完面,把塑料碗扔进垃圾桶,洗脸刷牙,回来编辑短信页面、全选、删除,然后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第二天他起晚了,随便吃口东西,没去如意洲,而是打车去了市京剧团,在剧团大门口的传达室拨了个电话,没一会儿,院里快步走来一个人,二十多岁,剃着晃眼的大光头,老远就喊:“应笑侬!”

“张雷,”应笑侬笑着伸出手,“好几年没见了。”

“七年!”张雷领他进院儿,自从七年前京剧团招聘,应笑侬在这里落马,他们就再没见过,“怎么样,现在在哪儿呢,还唱吗?”

“唱,”应笑侬走在市剧团宽阔的大道上,道两旁是茂盛的银杏树,黄叶随着秋风缓缓飘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他曾想过这辈子都不再进这个门,但今天,形势所迫,傲气扫地,“在如意洲。”

“如意洲?”张雷没听说过,“私人团?”

路上有年轻些的演员经过,都客气地叫一声:“张老师。”

“哟,”应笑侬那股俏劲儿上来了,“都老师啦?”

张雷得意地拍拍光头:“怎么也混了七八年!”他满面红光,“哎,你那团还挺得住吗,用不用哥找找人,给你办进来?”

应笑侬瞥他一眼:“还行吧,勉强混口饭吃,”他就等着张雷跟他得瑟,“一个月有八场戏,二十万。”

张雷乐了:“唬谁呢你,”他哈哈笑,“还八场!”

“怎么着,不信?”应笑侬停步,认真地看着他。

张雷真不信:“就算你演八场,也赚不了二十万,”他掰着指头,“二十除以八,一场两万五,就你们那小团?”他撇嘴,“不可能!”

“八场,二十万,”应笑侬挂着一抹艳冶的笑,盯住他的眼睛,“我要是有一句瞎话,当场摔死在这儿。”

这话很毒,张雷敛起笑容,斜眼瞧他:“应笑侬,你今儿来,是有事吧?”

应笑侬不跟他兜圈子,直说:“我们周五有场演出,缺个铜锤,你来,两万五我给你加五千,下戏付清。”

一场戏三万,别说他一个三级演员,就是团里的台柱子也未必能拿到这个数,张雷信了,应笑侬说那什么如意洲是真有钱。

可他也是有身价的,他的身价就是市京剧团的编制:“还是算了,”他昂着头,带着院团演员特有的傲劲儿,“团里有规定,不让接私活儿。”

“是吗,”应笑侬知道他的嗓子,虎音、炸音都很漂亮,心里是非他不可的,面儿上却冷着,“那可惜了,本来想请你到我们团坐坐。”

说话到了楼底下,应笑侬不进去,闲聊两句转身要走,张雷迅速反应了一下,回头叫住他:“喂,唱几个小时?”

应笑侬冰雪消融般笑了:“想什么呢哥哥,我们团长的台子,您就边上给搭一下,十分钟的戏!”

张雷完全被镇住了,十分钟,三万块,这不是唱戏,这是抢钱!

“你们那团……”他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明明动心,却死绷着,还绷不太住,“在哪儿?”

应笑侬转个身儿,向着来路:“我领你去看看?”

张雷在市剧团待了七年,按时有饭吃,偶尔有台上,七年里,工资只涨了几百块,肚子却大了好几圈,久没有闻到外头的空气,他想了:“走着!”

俩人开的他的车,哈弗SUV,在拥挤的车流中往市中心开,边开张雷边问:“你指的这道对吗,再开都到萃熙华都了。”

“就在萃熙华都,”应笑侬懒洋洋地说,“对面儿。”

张雷扫他一眼,一脸“没毛病吧”的嫌弃表情。

真到了大戏楼底下,他傻眼了,就在萃熙华都正对面,三层高,跟着应笑侬进去,藻井、雕梁、阑干,看得他一愣一愣的,一段芙蓉色的木楼梯,他踏上去一抬头,和正下楼的宝绽四目相对。

这是七年后他们的第二次见面,那时他是戏曲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而宝绽只是给应笑侬梳头的跟包,他甚至不记得那天的后台有这样一个人。

第80章

宝绽穿着一身黑长衫, 肩背上是金线绣的几只仙鹤。

今早时阔亭把他叫到屋里, 把长衫塞给他, 说是从如意洲的进项里划了两千块, 找老师傅订做的,按着他的尺寸, 毫厘不差。

“这么多年你没一件好衣裳, ”时阔亭边给他系腰间的扣子边说,“身价都三十万了,得有个团长的样子。”

宝绽笑出一口白牙:“三十万又不是给我的, 是给咱们团的。”

“其实就是给你的, ”时阔亭捋着他的前胸, “那天的戏,萨爽和陈柔恩还嫩,应笑侬美过头了, 只有你,带着一股不群的凌霄气。”

凌霄气,宝绽看着他,这么多年, 最懂自己、也最替他想的就是这个师哥,他们相依为命走过了十个春秋;时阔亭也回看着他, 那么帅气, 笑出一个小小的酒坑:“怎么着,有话跟你师哥说?”

宝绽腼腆地低下头,再抬起来, 板着脸:“师哥,虽然你是管账的,但账上的钱不能乱花……”

“喂!”时阔亭一副扫兴的样子,“没劲了啊!”

宝绽笑了:“给大伙发了吧,”他抖着长衫下摆,转身开门,一副当家的沉稳气派,“这么多年欠大伙的,一次补上。”

眼下张雷仰视的就是穿着黑金长衫、气势夺人的宝绽,老话说人靠衣装,黑衣裹身的他真如乌云压城,让人不由得生出三分憷。

应笑侬要给两人介绍,宝绽和平时不大一样,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小侬,认识的,”他轻笑,“市京剧团的铜锤,张雷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