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目
傅澈恍惚间闻到了那淡淡的荷叶香气,睁开眼来,屋子里没有旁人。她的床沿外头摆放着一个青玉瓷的花瓶,里面摆着几支莲蓬,里头的莲子不知道被哪个偷吃鬼抢走,只剩下空空的莲蓬头,高低错落地摆放着。
外头进来一个穿着劲装的男子,瞧见傅澈便急忙走过来,说道:“可有哪儿不舒服?身子疼不疼?你渴吗?喝不喝水?盒盒!拿点水来!”
他一连串的问话说得傅澈一句话都回不上,只得无言地看着盒盒抱着一壶热茶从窗户外头翻窗进来。
“小姐,你喝茶润润嗓子。”
傅澈端着茶杯润喉,问道:“孩子呢?”
盒盒笑眯眯地看她,嘴里全是莲子的清香味,说:“主子抱着呢,就在别院,马骋去唤了。”
傅澈松了口气,靠在聂寻的身上,问他:“取名没?”
聂寻摇头,说:“我是粗人,哪儿会取名,交给夫人你取吧。”
哪儿有这个道理。
傅澈失笑。
聂寻还有公务,陪不了多久人就得回金吾卫。盒盒等人走了,才坐在脚榻边说:“小姐,你可别怪罪姑爷。你睡了两日,姑爷寸步不离,让祝统领骂了好几次,捱到今日才当值呢。”
傅澈撑着身子坐起,说:“往常你不是嫌他木讷吗,怎么今日倒替他说起话来?”
盒盒瘪着嘴不肯说话。
那日傅澈昏睡过去,孩子出生,聂寻进屋见傅澈没动静,吓得差点要那大夫赔命,让盒盒好一顿劝才清醒过来,给大夫道了谢,好言好语送人出府。后头聂寻照顾傅澈,别说取名了,孩子都没工夫去见又着急的跑去当值,人愚笨了些,对傅澈却是真的好。
这些话盒盒不打算说,由着他们夫妻俩闺房夜话聊聊。
正说着呢,傅骁玉从外头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娃。走到屋内来,将孩子递给了傅澈。
傅澈有些手忙脚乱,连忙让盒盒帮着她抱,到底是做母亲的,学了片刻便让小孩儿在她怀中酣睡起来。
“是个小少爷。”傅骁玉说着,手指在他的胎毛处摸摸。
傅澈这才注意到柔软的胎毛被剪下去一小搓。
傅骁玉笑笑,说:“让你嫂嫂也同乐乐。”
徐州城的情况早已经稳定,只是瘟疫还不能放开去治疗。
城中尚未感染的普通民众每日都得去县衙处领药,喝完才能去干活儿。其余的染病的民众,集中到了一个地方统一管理。这些都是靳允提出来的办法,说是以前在书中瞧见的,总得先控制再治疗,才能保证稳妥。
一只信鸽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外头进来,也不落在人身上,往那桌子上一扑,一副爱谁谁的模样。
文乐失笑,从那信鸽腿上取下信来,惊喜地喊了一声:“思竹!思竹!”
思竹忙不迭地进屋,被文乐一把搂住,蹦跳了好几下。
“澈儿生了,是个小男娃!”
思竹瞪大了眼,说:“真的?谢天谢地,上天保佑!”
两人说着那小娃,文乐打开信封一瞧,里头还有一串红线包着的胎毛。毛发细软,像是某种小动物的绒毛。文乐捏着那一小撮,笑着抱起那信鸽就是狠亲了一口。
信鸽:“......”
两人正在屋内高兴呢,那头门被推开,庄鹤探头说道:“少将军,外头来了一个老和尚,说是要找你。”
文乐一愣,说道:“请他进来。”
进来的不只是一个老和尚,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人。
两人一路到了正门处,由着小厮丫头伺候着坐在侧位。老和尚端起一杯白水喝,手里的菩提子被盘得油光水滑的,瞧着格外有佛韵。
院门推开,文乐上前,瞧见那老和尚行了礼,说道:“了通大师。”
了通点头,行了礼,说道:“少将军多日不见,可好?”
作者有话说:
傅布灵/乐乐:《永不失联的爱》
信鸽:毁灭吧,我累了。
第127章 虫草
了通自从在宫中告别傅骁玉后,便一路来到了陆洲,在陆洲城外碰到了了无痕。
这了无痕本来就脾气大不好惹,让了通惹怒了一次又一次,却又乖顺地跟在身后,也不知道图什么。
了通大师倒是想得开,每回惹怒了了无痕就笑眯眯地跟那弥勒佛似的,说:“小施主,你也姓了,我也姓了,说不定千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了无痕气急败坏地大骂:“你那是法号,我这是外号,邪了门的千百年前是一家!”
这插科打诨一路走到了陆州,了无痕也不知这了通是要找些什么,总归是在一处山脉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是一个奇怪的爬藤,根茎处又是蠕动的虫子,又是植物又是动物,总归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了通将这爬藤保存着根茎部分留下,借着日头晒干后磨成了粉,包着这一罐子药粉又从陆洲赶回了徐州。
了通敲开太守府大门的时候,了无痕还在想自己这扭头就走的话,会不会显得有点不给面子。
一罐药粉递给了文乐,文乐掀开来闻,说:“这是?”
了通大师双手合十,手中菩提子微微颤动,说道:“这或许是少将军在寻的东西。”
文乐神色微敛,说:“思竹,快速送到苗大夫那儿。”
思竹点头,抱紧那药罐子便往药房处跑。
“我听不磷说,大师今年便离开了宫中,前往陆洲,可否是算到有这一劫?”文乐问。
了通大师笑笑,握着菩提子移了几颗,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文乐也不强求,这些有信仰的人,总归是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多一些本事。他望向一旁的年轻人,知道对方是那江洋大盗了无痕,却不知道这了通大师是否知晓身份,便抿着唇不拆穿了无痕,说道:“我已叫下人准备了客房,不如了通大师与这位先生在府中多住几日,好好休息一番。”
了通大师点头,双手合十说道:“少将军,贫僧还有一事要做。”
“何事?”
“此次天灾人祸,伤及百姓万数,贫僧想在徐州回归正轨之后,为这些人超度。”
“了通大师慈悲。”
药粉送去了苗远那儿,思竹一路小跑,生怕把事儿给耽误了。
进了药房中,思竹把面罩戴了起来,人群中寻了半天,总算是寻到了那苗远。
“苗大夫,你瞧这,是少将军让我拿来给你的。”
苗远拧着眉一闻,抢过思竹的药粉就往屋里跑。
思竹:“......?”
不知道这些做大夫的有什么大病,思竹只好跟在后头。前些日子,思竹还担忧苗远与这些人无法好好相处,说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皇宫里的大夫们接受的都是正统的训练,一个个望闻问切,都是好手。二皇子送来的江湖术士则是一些用毒用药的好手,好些人还会制丹,毕生目标就是早点做出丹药来飞升了谁都管不住他们爱干啥就干啥。而苗远则是在赤脚大夫,什么都愿意试,若是人的手脚溃烂留不得,强留还不如直接一斧头劈了,活着比啥都重要。
三种完全不同的人聚集在一块儿,思竹心里也没谱。
门一关,思竹只能从窗户那儿偷摸着往里头瞧。
里头挤挤嚷嚷的,站了二十多个人。
“这个药凶猛,还有毒素,若是身子弱的,这么一用岂不直接害人夺命?”
“有的试总比没的试要强,这般一辈子吊着命还不如试试。”
“小娃或孕妇怎么办呢?我觉得这药性猛,配之温润的药材,或有奇效。”
“也可以不直接服用啊,若是像艾灸那般呢,不直接用于人体。”
里头吵吵闹闹,以前说一个女人顶三千只鸭子,这里头的男人一个个的,只怕还不止三千只。
思竹刚开始还觉得头疼,怕这些人吵起来,久而久之算是发现了一点不对。文乐当时听他说怕这群人相处不好时,还笑了,说他想太多。可思竹这会儿好像有些明白文乐的意思了。
说在从前没有药材时,神农尝百草来试探药物。
医术总归是无止境的,这些人看似吵闹着说自己的想法,其实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进步。
思竹坐在窗户前头托着腮帮子,就像他和马骋互相喂招时一般,拳头对拳头,试探着对方的招数,让自己的武艺更加精进。
想来,这些文人也是如此。
七日之后,药房总算是拿出了最终的办法。这药粉作为辅药,配在温润的药材之中,给病人试试。
苗远挑选了一些病人,最为严重的,以及一些病情一般,但身体极其精壮的普通百姓。
这药粉苗远也曾有过,可惜数量太少,被他配出来给了文乐,就怕文乐万一染上,还有一条命可以赌。而那一颗药,不知道文乐给了谁,苗远也没细问,总之文乐是没有吃的。
病情最早好转的是一个病情较轻的精壮男人,他的妻女都已经离世,全靠着自己老娘还在外头候着他,撑着他将这个病治好。
半月时间过去,他便已经能够自由下床走动。
经过几个大夫的会诊,他总算是能够走出宅院外头。外头挤挤嚷嚷地站了不少的人,却没人敢与他说话。毕竟谁知道这些人的医术如何,万一他没有被治好呢,感染上别的普通人该如何?
男人还没有感受到这些人的眼神,人群中就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杖一步步朝着男人走来,喊道:“儿啊......苦了你......”
两人相拥而泣,外围的人们面面相觑,却也不像当初那般防备了。
徐州的情况越来越好,傅骁玉远在金林也能感受到轻松,只要他的爱人没有赶上那病痛,他便无什么担心的。
朝中的情况也稳定不少,徐州的事情让文帝愁眉苦脸好一段时间,拿到了文乐的文书后,眉头才缓缓地展开,说道:“这少将军......果真是能人。”
朝中上下无一人敢上前说话,不知文帝是说的正话还是反话。
“臣替少将军,谢皇上夸奖。”
一声微沉的话语从傅骁玉口中吐出。
大臣们这才松了口气,还真怕这文帝发声,没人敢回,都快忘了这傅祭酒与少将军结亲,两人睡一个被窝呢。
文帝见傅骁玉道谢,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殿里安安静静的,也无人敢搭腔。
外头吵闹,文帝咳嗽了几声,一抬眸的功夫,蒋玉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不一会儿,拎着一个士兵进了殿中。
“皇上!辽大乱了!”
阿斯刚走一月,算着日子,应当还没回到辽境内。
阿斯是大单于的心腹,如今辽的大乱是大单于的大儿子淳维作乱,据边关来的消息所说,大单于已经身死。
傅骁玉眉头微皱,这大单于一死,阿斯的和谈书就如一纸空文,不说这协议的事儿,单那阿斯回辽有没有命活都得另说。
文帝表情也不见得多好,用指腹揉了揉眉心,说:“若徐州情况稳定,让少将军先回金林。至于辽大乱一事,镇国将军劳苦功高,先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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