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目
这声音倒是熟悉。
文乐抿着唇,迟疑地问:“煜儿?”
“文乐!”
帐子被人一把拉开,出来那人上半身的衣服都没系好,穿着亵裤就往文乐身上扑。
文乐怕他踩着地上那繁复的衣物摔倒,连忙伸手去扶。
丛韬光进来就瞧见这么一幕,连忙捂着眼出去了。
“你终于回来了!”孙煜儿笑着说道,“都多久没见了,还以为你性子野了,看不上我了呢!”
“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什么人你和张烈还不清楚。这些日子我自己都忙得脚不沾地的呢,哪儿还顾得上你们啊。”
孙煜儿还是以前那样,几句话就能哄好,笑着答应。
他以前胖乎乎的,像个年画上画着的小娃娃。后头因着张烈的事儿消瘦下去,让人看了就心疼。
这些日子应当又是过好了,人又胖了些,不像以前那般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倒。脸蛋留了肉,又白嫩得很,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哥。
文乐一低头,就瞧见了孙煜儿脖颈上的红痕。
那玩意儿他比谁都熟悉,现在傅骁玉腰腹处都留了不少。
孙煜儿被他一看,才想起来自己衣服还没穿,红着脸将亵衣系紧了。
“这是......”
孙煜儿拧着下摆,从地上捡起一件外袍披上,那衣服明显不是他的,袖子长了老大一截。
文乐这下是什么都懂了,啧啧两声,说:“好家伙,你和张烈动作真快。”
自从张烈回来,升职到了户部侍郎的职位后,官运亨通,得了皇帝好几次青眼,而后寻着空档,晋升礼部尚书。
也不怪别的,如今太子和好几个皇子都到了年纪,入朝的入朝,封地的封地,也该开始丰盈自己的羽翼了。
张烈还未做官时,曾经做过三皇子的幕僚。这算是个小小的污点,但凡有意争位的,都不愿意与他相处。
如今文帝的年纪也在一日日变大,他对自己手中的权力也就握得更紧。除了蒋玉和傅骁玉以外,他还需要培育自己单独的势力。
张烈作为一个右丞不喜,皇子又嫌弃的人,再加上自己确实有几分能力,在文帝的推波助澜之下,一路攀升,爬得比以前的傅骁玉还快。
这会儿那些皇子的幕僚才想起巴结,他们都惦记着未来的新星,却忘了如今这个朝里朝外,还是那坐在龙椅上的人做主。
孙煜儿与自己爹爹借口说在玉书院画画,自己偷溜着回了金林,与张烈日日待在一起。
孙煜儿不像文乐,他自小就心悦张烈,本就是及其依赖他的性子。
自从住在一块儿了,更是如此。
张烈一脉与右丞张魁断交,如今在朝廷品级比他亲爹还高,家里也是他做主,他更不畏惧什么。
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让两方家人知道了,如傅骁玉与文乐那般,就求文帝给个恩典,给他俩赐婚。
说起张烈的打算,孙煜儿脸红红的,笑得格外幸福。
文乐看着他,心里却不免羡慕。
若自己也可以不管不顾,终日与傅骁玉厮守,那也很好。
傍晚,外头来了一个小厮,递进来一个喷香的篮子。
文乐打开一瞧,里头是那五香酱鸡,骨头炖得酥烂,咬都能咬碎下来。
“你不吃饭了?”孙煜儿跟着他急促的脚步往外走了走。
“不吃了。”文乐说着,刚走出院门,又回头摸摸孙煜儿的脑袋,说,“有事儿知道找谁吧?”
孙煜儿失笑,弯着一双眼睛说:“知道!”
明明自己才是年纪最大那个,却总是被他俩护着。
孙煜儿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文乐出了院门,飞奔进了那四个角挂着荷叶包的轿子里。
第97章 如意糕
宫里的局势一天一个样。
严舟自从撞破了太子与某位妃嫔有私情之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今日休沐,严舟难能休息,做了个噩梦,从床铺上醒来,一身的冷汗。
花瓶里插了一支月季,那红艳的颜色十分漂亮,屋子显得亮堂不少。
严舟换了衣服起身,他已经习惯弓着身子走路了,听到动静便回头,看着院外的太监问道:“何事?”
那太监胆子小,连忙行礼,说:“回小严公公的话,虽然九殿下说了今日是您休沐的日子,让奴才们别来打扰。但九殿下的衣食起居都是您把手,奴才们担心......”
严舟眉头一松,说道:“殿下重要,若有拿不准的,无论事情大小都差人来问一遍,别让殿下过得不顺。”
太监连忙点头答是。
人走了,这院子就安静不少。
严伯上回说有要事与他商讨,严舟还记得这事儿,用过早膳后,便拿着一本闲书,坐在那院子里休息。
过了半个时辰,严伯回来了,拿着一个小包袱。
“船儿,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朝阳的缘故,那月季只开了一上午就展示出来衰败之势。
严舟给严伯倒了一杯热茶,问:“干爹,喝些茶暖暖身子。”
严伯接过,却没有喝,说道:“船儿,如今你也大了。按着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只怕都已经成婚了。”
严舟动作微顿,抿着唇答:“干爹说这些做什么。”
“当初九殿下势微,我必须得在宫里伺候着。而你又年纪尚小,我怕你在外头受欺负,便自作主张地将你带入宫中。”严伯想起以前的事儿,晃了晃神,“你也争气,靠着自己愣是爬到三等太监的位置,做了九殿下这几年的内侍。”
严舟像是察觉到了严伯要说什么,手指碰到了那滚烫的茶壶,猛地收了起来。
“如今九殿下有了自己的势力,身边能人众多。我是年纪大了,又曾受过武帝恩惠,势必要保着九殿下的,而你......船儿,你还能过寻常百姓的生活。”严伯说着,打开那小包袱,里头装着二百两雪花银,“若是你想出宫,这二百两是我棺材本,你拿着去置办点小生意,也能过好日子。”
严舟眼睛微红,撑着身子跪到严伯面前,说:“干、干爹......”
严伯看他那副模样,哪儿还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九殿下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幼怯懦软弱,而后有了傅骁玉指导与文乐陪伴,性子越发沉稳,也有了丝主子的模样。
他与严舟那些小心思,都没摆在台面上说过,但作为一直看着他俩的严伯,知晓得清清楚楚。
严伯叹了口气,摸了摸严舟的脸,说:“九殿下的身边,处处都是他人眼线,你与九殿下的亲昵瞒不了有心之人。船儿,你现在......不能成为九殿下的阻碍。”
严舟低着头,手指死死地扣住衣摆。
“干爹,若我不会成为他的阻碍呢?”
“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来?”周崇拿来一件干净绸巾递给文乐。
文乐扭头打了个喷嚏,告罪之后说:“什么叫我还来,本想着去校场看看的,下这么大的雨,只来得及往你这儿躲。”
周崇抱着肩膀瞅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说:“今日就在这儿住吧,我差人去镇国府知会一声。用饭没?”
“没呢,饿够呛。”
周崇拍拍他,起身往外走去。
最近几日这雨下得是大了些,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收成应当不错。
严伯和严舟一一告假,说是严舟病了,躺床上歇着。
周崇倒是想去瞧瞧,被严伯拦着没让。
严舟从那偏远小城来,在乎的东西除了吃的,就是严伯与他。
周崇有心将严舟往自己身边揽,却也不得不顾忌严伯的想法。
因着下了雨,院子里的灯笼都被打湿了,什么都瞧不见,黑漆漆的一片。周崇在殿前站了一会儿,才有太监瞧见他,躬身行礼。
除了严伯与严舟,周崇不常让外人进内殿,这才有这么一出。
周崇暗念自己是没了严家那一老一少就没法生活了,说:“少将军今日留宿,把他惯用的屋子收拾收拾,另外再叫小厨房准备一餐饭来。”
小太监领了命退下了。
“等等,你手里拿着什么?”
小太监停下来,拿着那信封说:“......这、这是小严公公让奴才去内务府查的,奴才今日想给小严公公,不料他生病不见人,这才......”
周崇拧着眉,伸手说:“给本宫吧,是本宫叫他查的。”
“是,殿下。”
等小太监走了,周崇借着昏暗的烛光,将那信封里的看了个遍。
严舟去内务府查的不是别的什么,是那后宫妃子分例。
这有什么好查的?
周崇将那信封塞进了内衬里,皱着眉回了内殿。
雷鸣不断,传话的小太监到了镇国府,他就是九殿下身边的人,不是严伯,更不是蒋玉,府中只有傅骁玉见了他。
小太监拍拍衣摆的湿痕,说道:“祭酒大人,今日雨太大了,九殿下让奴才来知会您一声,少将军就宿在九殿下宫里了。”
雨是大了些。
傅骁玉想着,那小调皮蛋今日又嫌麻烦穿了薄底靴到处晃荡,怕是湿了鞋底回家担心被自己夫人念叨,这才大着胆子借宿宫中。
“有劳小公公了。”傅骁玉说着,起身去里屋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衣物出来,用丝绸包裹住,和着一小荷包一并递给那小太监,说,“倒春寒,天冷了些,少将军畏寒,劳烦公公跑一趟将衣物带给少将军。”
小太监笑着接过,将那荷包揣到了自己怀里,说:“祭酒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奴才一定亲手将物件儿递到少将军那儿,铁定不让他受寒。”
“那先谢谢小公公了。”
小太监怕赶上宫门关闭,传了话之后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柳树刚发的新叶被那春雨打得蔫兮兮的,小太监打着伞回了九殿下的宫里,借着光亮打开那小荷包,里头装了七八颗金子物件儿,有小金龟小金鸟儿,总之都是金子做的,看着亮得很。
小太监笑得嘴都合不拢,进屋当前还对一旁伺候的宫女说:“去小厨房给少将军沏一壶姜茶来,晚上耳朵都竖着,仔细听好,少将军若是咳嗽一声,明日一早就去请太医来瞧瞧,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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