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不待我
萧善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大哥,我就是这么给父皇说了说心里的想法。你要是真听不惯,你完全可以反驳或者不听。我就是说说,过过嘴瘾而已,这最终不是还得父皇做决定嘛。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个同我生气。”
“你……”萧荣心口气血翻涌,心里憋屈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他现在就想过去直接朝萧善脸上揍两拳,把他那张嘴都打烂,让他再也不可能开口说话。
皇帝:“……”
冷眼旁观刚才发生的一切。真要让他开口说些什么,他也只能说萧善有点忒不要脸了。
感情好的坏的都是他一嘴的事。
萧荣被气的差点哭了,他朝皇帝扑腾跪下凄声哭诉道:“父皇,三弟刚才的话实在是居心叵测。他同太子关系亲密,谁人不知?他敢说自己会在柳静轩这件事上没有丝毫偏心吗?儿臣觉得当派心中公正之人前去查案。”
皇帝还没有说话,萧善在一旁小声逼逼出声:“我当然敢了,我还敢当着父皇的面发誓呢。咱们兄弟之间吵个架磨个嘴,寻常的事,大哥你非要在父皇面前告状不说,还说的这么严重,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一样。都这么大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虽是小声,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
萧荣:“……”有句脏话他现在就想对着萧善的脸吐出来。
萧锦:“……”
萧锦干咳了声,他看了萧善一眼,道:“三弟,父皇面前,不得失了庄重。”
萧善咧了下嘴,满脸神情都在说,他浑身上下哪里不庄重了。
最后皇帝制止了兄弟三人继续开口,主要是制止萧善。
一听他提到发誓,皇帝就不由的想到他拿祖宗十八代发誓的场景。
一想到这个场景,皇帝就想给萧善一脚。
皇帝开口,声音沉沉:“够了。”
于是三人不吭声了,六只眼睛都看向他。
皇帝仿佛又看到了三人小时候打架后的场景,都用懵懂的眼神盯着他瞧,让他给出个解决办法。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又体会到了年轻时的糟心心情。
皇帝道:“太子起来吧。”
萧锦说了声谢父皇,朝他拜了一拜才起身。
皇帝看着他们道:“朕不想听你们废话,就是想问问你们谁去凉州查证此事合适。”
这事萧锦不便开口,便没有吭声。
萧荣瞪了萧善一眼道:“想必父皇心中已有决断,儿臣听父皇的。”
萧善立刻接着快言快语道:“父皇,你要是让儿臣去儿臣就去,要是不让儿臣去,儿臣就回府休息。”
皇帝瞅了萧善一眼:“朕还以为你不爱往身上揽这种事呢。”
萧善表情终于严肃了几分,他大义凛然道:“儿臣是这么想的,要是那个什么柳静轩真做了这种不该是人干的事,儿臣就先替父皇和二哥打断他的腿。”
“贪赃枉法、杀人灭口……这事哪一件不是往二哥脸上抹灰,不是给父皇丢脸?当然了,要真不是他干的,儿臣也愿意去盯着,不能冤枉了他。”
不知为何,皇帝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同样的话,萧荣说起来就没有萧善说出来动听。
许是萧荣有私心,而萧善没有。
皇帝心里什么都清楚。
萧荣要真去了凉州,肯定会使着劲儿绞杀萧锦的羽翼。
现在因顾老爷子病逝的,顾宣的儿子江南知府顾印也回京守孝了,萧锦在江南的势力大大不如从前。萧荣可着劲儿折腾起来,弄不好萧锦在江南的势力会元气大伤。
皇帝允许萧荣闹,但闹得动静不能太过分,不能超过他的控制范围。
皇帝的态度就这样,太子只有一个,其他人小打小闹的嫉妒一下可以理解,但若因此越了界,那不但伤兄弟之情更容易伤到父子之情。
所以他不可能由着萧荣一个人去江南那边折腾。
皇帝也没有立刻下决定,他看着三人道:“这事朕会好好考虑的,太子和萧善先回去,朕同萧荣有话要说。”
萧善干脆利索的行礼,萧锦比较矜贵克制。
两人走后,皇帝看向萧荣道:“你同素安县令王鑫可有深交?”
萧荣连连摇头否认:“回父皇,儿臣同王大人素不相识,何谈深交。”
皇帝幽幽道:“既然不熟那就怪了,王鑫这折子上所提之事看似在说柳静轩实则直指太子,他怎么敢把折子送到你府上?怎么知道你会把折子拿给朕?”
萧荣张了张嘴,许久后憋出一句:“父皇,儿臣觉得京中任何人哪怕是太子接到这折子都不敢隐瞒不报。这事大抵就是凑巧了。”
皇帝点了点头,语气更加幽深:“还不算糊涂,回去吧。”
“是。”萧荣捉摸不准皇帝这话的意思,是在说他糊涂呢,还是意有所指。
还有他今日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太迫切了,以至于皇帝故意说这话敲打他?想想都是萧善的错,要不是他在这里胡说不到,皇帝肯定不会这么问他。
萧荣越想心越慌,他急切的想出宫同顾广商量此事。
所以皇帝一开口让他走,他立马就走了。
看着萧荣离开,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招来常乐:“派人去查查王鑫和顾广有没有什么关系。”
和萧荣没关系,萧荣那老岳父顾广可不一定。不管怎么样,都得查上一查才能安心。
常乐低眉垂眼说了个是字,悄无声息的退下。
皇帝则坐在御椅上,垂眸看向御案上带血的折子沉默不语。
***
萧善和萧锦出了乾明殿走了很远后,萧锦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看向萧善道:“今日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惨了。”说实话,他看到折子上的内容时,实在是吓了一跳,整个人懵了,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还好,他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很快就稳住了,说话还算得体。
萧善则毫不在意的说道:“二哥,你是什么人父皇心里最清楚。事不出在你头上,父皇气极了也顶多骂你一顿。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太担心。”
萧锦:“……”
骂一顿还不算惨?皇帝骂太子,传出去朝臣心里不知道会起什么想法呢。
身为太子,他最想得到的是平静,根本不想朝中升出一点波澜。
萧善看他一脸不同意自己的话,又叹了口气说:“二哥,你现在该考虑的是二嫂。她身子特殊,这事又同二嫂的亲哥有关。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一个弄不好柳静轩是要掉脑袋的。这个时候万一有个什么闲言碎语传入二嫂耳中,那二嫂激动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他非要这么说,这事萧荣知道,他要不弄个人尽皆知,萧善觉得自己可以把脑袋砍了给他当球踢。
萧锦:“……”
这么一想,被骂一顿还真不算啥。
柳家就柳静轩一个独子,平日里疼的跟眼珠子一样,柳静宜也是时常念叨。
就怕此时柳家有人心急脑子一个不清醒,会因这事求到柳静宜跟前。
想想那个场面,萧锦觉得头都大了,他神色一凛道:“我立刻回宫,下令禁止在她跟前提起此事,以免影响到她的心情。”
随即他沉默了一番,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喃喃道:“有些事越是想瞒越瞒不住。东宫就算铁桶一块,只要有有心人在,苍蝇还是能飞得进去,这事她迟早都要知道。万一在有心人的挑唆下知道,她会觉得我是故意瞒着她,伤了夫妻感情不说,日后夫妻再难同心。倒不如现在就同她说,毕竟柳静轩有没有犯下那些罪谁都不知道,退一万步说……”
退一万步说,如果柳静轩真的犯罪,从现在道结案有那么长时间,柳静宜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也不会因此伤及身体和孩子。
柳静宜是太子妃,自打她嫁入东宫那天,想把她拉下来的人就很多。
这宫里,即便是皇帝下禁口令,也难保万无一失。
万一柳静宜月份大了,有人在故意泄露此事,那时恐怕对柳静宜打击更大。还不如一狠心趁现在开口,只要柳静宜能想通,那日后就容易防备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萧善听他这话,咳了一声:“二哥要真做了这决定,得请个太医在东宫候着。”万一柳静宜激动起来,对身体也不好。
听到提醒,萧锦朝萧善道:“我立刻派人去请苏御医过去一趟。”多余的话他没有说,他和萧善之间,用不着说这些虚东西。
萧善:“二哥你去忙,我出宫了。”
萧锦让常安送他出宫,自己则亲自去找苏御医。
把苏御医带到东宫,萧锦就去内院找了柳静宜。
他望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柳静宜,神色有些凝重道:“有件事我要同你说,我不想你因此事受到刺激,但更不想你日后突然从他人嘴中听到这件事。”
柳静宜被他这语气这表情吓了一跳,忙道:“太子请说。”
萧锦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把柳静轩的事说了一遍。
他话音还未落,柳静宜的脸瞬间就苍白起来,双手捂着肚子,腰都因此弯了一些。
萧锦一边扶着她往床上躺,一边让人去请苏御医前来。
苏御医就在隔壁,很快就到了。
苏御医忙给柳静宜把脉,确认是动了胎气后,他用了针,然后去外室开药。
在此期间,眼泪滚滚而落,她抓着萧锦的手颤声道:“太子,不可能,臣妾的兄长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萧锦握着她的手沉声道:“是非对错,父皇会命人查清楚。”
柳静宜还想说什么,萧锦道:“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你现在可能承受不住这些,我还是说了吗?”
柳静宜迟疑的摇了摇头。
萧锦神色不明,他轻声道:“我不说,等你月份越来越大,别人突然告诉你,你能接受吗?”
柳静宜没有吭声,想想怕是接受不了。
萧锦又道:“若那时,你接受不了,身体和孩子都出了事,该怎么办?”
皇帝、皇后甚至柳静宜自己盼望的孙子,要是这么没了,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你是太子妃时,可以做很多事,包括庇护你的家人。可你若不是太子妃呢?多少人等着看这一天,又有多少人不想让这个孩子出世。”
“你绝不能因为这件事陷阱别人的圈套里。更何况现在一切都未有定论,父皇会派人去查,你心里知道有这件事就行了。”
柳静宜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萧锦的言下之意。
她好,柳家就好,即便柳家真的有个什么事,只要她这个太子妃在,柳家总有起来的一天。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保重身体,保住孩子。
这是皇帝的嫡孙,意义非凡。
想明白这些,柳静宜吐了一口气道:“臣妾知道了,臣妾会好好喝药,不会受人蛊惑的。”
以后在她耳边故意提起这事的人,就是细作。
听到这话,萧锦握了握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