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查查
养猪算是件大事,陆谷听得心喜,眼睛都亮了下,如此一来,他们家什么禽畜都有了。他分外高兴,就算沈玄青乱摸乱玩他手指都没有在意。
占尽便宜的沈玄青摸着夫郎的手,只觉绵软温热,心头微痒,却不知该如何纾解,又笑着说:“就是猪吃的也多,打猪草也是个活计,不过能去雇何志,你和娘她们就不用那么劳累。”
“只要一开春,草长高了,割草很容易的,我和娘还有沈雁三个人呢。”陆谷想把手拽回来,但沈玄青没放。
沈玄青知道他是怕花太多钱,劝道:“牛羊鸡鸭兔子还有猪,全都是要吃草的,靠你们三个每日去打草,够是能够,可有时还要下地,到底太累了。”
陆谷没言语,只轻皱起眉头,认真去想其中利弊,在他看来,家家户户都要干活,每天累是累,但挣了钱心里可高兴了,之前雇何志和冬哥儿,是因着要备下冬日的干草,花钱是定然的。
沈玄青见状,沉吟一下笑着说:“今时不同往日,为你特地找了绣坊,两板车草才三文钱,你绣一条帕子就四文,若不去打草,省下工夫一天绣上两条,岂不是要赚五文钱。”
他这么一说,倒叫陆谷醍醐灌顶,眼神都愣了下。
村里的妇人和夫郎绣手帕打络子那都是抽空做,忙完别的事才有工夫,他见惯了,自然而然也是这么想的。
沈玄青又开了口:“要我说,以后你就不必去打草,把绣活做好,再把鸡鸭伺候好,鸭蛋鸡蛋每日也有个十文八文,这些才是要紧的,雇人打草花的钱算什么。”
“你且说是不是?”
“是是。”陆谷被问的有点猝不及防,连声答应。他心里觉得自己不去打草干活不太好,可仔细一想沈玄青的话好像很在理。
见他神情蒙蒙的,沈玄青笑了下。
他不是不让陆谷干活,家里毕竟有这么多禽畜要养,只是如今手里有钱了,陆谷既然喜欢绣东西,那些手帕扇子什么的还都能卖钱,不如就叫他去做,以后打草种地都会雇人,陆谷本就身子虚,不必那么劳累。
更何况,将身子养胖些才好怀上不是。
陆谷向来信任沈玄青,话既然说到这里,就不再烦恼了,重新舒展了眉头。他手已捂热,想抽回来继续干活,谁知沈玄青依旧不放,甚至张口咬住了他指尖,还拿一侧尖牙轻磨他指腹。
这般旖旎暧昧,吓得陆谷心跳登时就乱了,幸而只有他两人在这里。
然而沈玄青不觉有什么,咬住后才将心里头那阵微痒解了几分。
随着天色越亮,雪势和风势都小了些,还不到晌午,两人锁了院门往老家走,不然卫兰香还要冒雪来喊他俩回去吃饭。
炖猪肋骨很香,马勺搁在泥炉上,肉汤咕嘟咕嘟的,已经炖了有一个时辰。
肉香实在勾人,下这么大的雪,人很容易又冷又饿,是以还不到饭时,他们一家就围着泥炉坐下,手里各自端了碗,从汤里捞肉骨头和菘菜叶。
就算没有放辣子,这么热乎香浓的肉汤也吃得人浑身发热,不再惧怕外头的风雪冷意。
吃过饭后,陆谷想着自己没有过来做饭,就到厨房洗碗去了,院里沈尧青拿了长扫帚扫雪,好扫出一条道来走路,省得越下越厚,过会儿就扫不动了。
他埋头涮洗碗,还以为沈玄青在房里歇息,不曾想没多久,他刚把碗筷放好,就听见几声小狗崽嗷嗷呜呜的叫声,出厨房一看,却是沈玄青冒雪从林金虎家将两只圆滚滚肥嘟嘟的土黄小狗崽抱了回来。
沈玄青一手一个抱在身前,小狗崽时不时在空中蹬动腿,嘤嘤叫着,一下子就让陆谷弯起眉眼惊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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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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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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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又圆的狗崽崽看得陆谷心喜, 他连刷锅水都顾不上倒,匆匆几步迎上去,笑眯眯接过一只在怀里抱着, 已有三个月大了, 还挺沉的。
雪还在下, 沈玄青出去一趟肩头身上落了不少雪花,见陆谷高兴,他脸上也有了笑意,说:“还是先进去, 外头雪大。”
刷刷挥动长扫帚的沈尧青瞧见两只狗崽,笑道:“养的还不错, 这么肥。”
“确是。”沈玄青点点头, 手里的狗崽子圆滚滚,就是母狗瘦了,前几天就说要抱回来, 但干活一忙给忘了。
堂屋里点着火盆,路途虽短,但狗崽身上还是落了些雪花,进来没多久就变成水打湿了皮毛,许是火光带来暖意, 它俩一放到地上就朝火盆那边走,小小的尾巴竖起来, 摇的很是欢快。
黄狗在村里很常见,冬日毛皮又厚, 两只狗崽崽看着都挺肥实。陆谷蹲在旁边看它俩, 狗崽就朝着他走来,嘤嘤嘤叫着, 别提有多奶。
那毛茸茸的小尾巴一个劲摇摆,陆谷没忍住,伸手从尾巴根捋到尾巴尖,他眼睛弯弯,很是高兴。
两只土黄的狗崽皮毛颜色略有区别,一只深一只浅,但毛绒绒摸起来很软,狗崽身上也温热圆乎乎,手感那叫一个好。
陆谷手腕被舔了下,湿湿热热的,毛色深的狗崽冲他“汪”一声叫,乌黑乌黑的眼珠盯着他看,身后小尾巴摇的就没停过,另一只闻过他手后,又摇着小尾巴去嗅闻沈玄青和沈雁。
“真好看。”沈雁双手抱起毛色浅的小狗崽,一被抱起来,狗崽就嗷嗷叫了两声,还在空中扭动圆滚滚的身躯。
这个月龄的小狗正是亲人的时候,许是在院里放养,之前陆谷和沈雁还会到林金虎家看它们,狗崽一点都不认生,嘤嘤叫的很热闹,连卫兰香都出来看。
之前沈玄青就跟她说过还要养狗,在新宅子那边看家护院,她心里虽有点不乐意,家里已经四只了,再来两只岂不是吃饭都得喂好多粮,可她又拗不过沈玄青,再加上狗崽长得也讨喜,她还伸手摸了两下。
原本站在陆谷面前的狗崽跑到沈玄青脚边,活泼的张嘴咬住了裤管,沈玄青拽着裤子提脚往后一抻,就将狗崽抖落在地上。
沈雁也把手里的狗崽放在地上,好生一番揉,从脑袋捋到尾巴,她也十分欢喜,狗崽崽真是好摸,肚皮圆鼓鼓的。
林金虎算养狗的好手,他家大黄狗看家就很机灵。
陆谷摸一摸狗崽脑袋,笑着说:“乖仔小时候好像比它俩还胖。”
和黄狗不同,乖仔是狼青獒犬,牛洪靠卖猎犬崽崽挣钱,乖仔吃奶时就养得足实。狗比人长得快,这才一年,乖仔就能跟着沈玄青去打猎了。
“二哥哥,这两只叫什么名儿?”沈雁爱不释手,一直在摸狗崽。
沈玄青说道:“还没想好,你想叫什么?”
沈雁想一下,开口:“都是黄的,那就大黄小黄?”
乡下人给狗取名哪有那么讲究,黄狗多数就叫大黄、黄儿,黑狗就叫大黑或黑儿。
扫出一条雪路的沈尧青进来听见她的话,笑出了声,说:“它俩老娘就叫大黄,以后出门喊一声大黄,要跑来好几条狗。”
沈雁也是随口说一个名儿,倒是忘了这茬,只好说道:“那大青哥你说,要叫什么?”
“小黄倒是行。”沈尧青说完想一下,开口道:“另一只叫二黄。”
他这话一出,连沈雁都笑了,抬头说道:“我当大哥哥有什么好名儿要取,跟我还不是半斤八两。”
沈尧青咧嘴一笑,说:“你不懂,这名字顺嘴好叫,还能和老狗差别开,乡下人若给狗取个文绉绉的名儿,别说不知是哪个字了,怕是都不会喊。”
纪秋月抱了睡醒的昭儿出来,听见他在强词夺理,瞪一眼嗔道:“就你能耐会说话。”
每回纪秋月骂沈尧青,都是沈雁高兴的时候,她虽然是家里老小,可两个哥哥多少都会逗她,难免觉得他们讨嫌。
沈尧青挠挠脸笑了下,不敢再说话了,接过儿子抱着玩耍逗弄,惹来昭儿笑个不停。
陆谷如今认了几个字,但取名在他看来是很难的,况且二黄小黄用在狗身上也不错,就什么都没说。
沈玄青弯腰揪住两只狗崽后脖子的皮毛,往陆谷面前一放,说道:“这只毛色深的大,叫二黄,这只就是小黄。”
“二黄,小黄。”陆谷摸摸狗崽崽脑袋,笑着在嘴里低声念叨,只是忽然,他抬头看一眼沈玄青,说:“二青。”
沈玄青一愣,还是沈雁和纪秋月先反应过来,在旁边直笑。
“谷子哥哥,你真是,真是……”沈雁乐得傻笑,她憋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说,好半天才道:“真是好样的。”
见沈玄青愣住,陆谷有点讪讪的,瘦巴巴一团蹲在地上再没敢说话。他心中懊恼,方才连想都没想,就那么说了出来,这不是骂人吗。
卫兰香到底疼儿子些,可家里人都在笑,末了连她也笑着摇摇头,这谷子。
沈玄青被笑话了,他脸皮没那么厚,觉得有点臊,怎么和家里狗一个名儿了,可又无法同陆谷置气,便怒瞪了眼沈尧青。
沈尧青握拳抵在唇边假咳一声,但眼里笑意没压住,连声说道:“改一个改一个,那就叫黄儿,不带那个二字了。”
“别说他了,先瞅瞅你自己。”纪秋月在旁边笑话起他,说道:“大青,大灰大白大黑,还有个大乖,你就说,是要做兄弟还是给你当儿子。”
“当娘的倒是给自己儿子找叔叔了。”卫兰香笑着拍一下纪秋月胳膊。
一家子说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并无恶意,笑起来倒也热闹几分。
最后还是沈尧青自己给自己找补,说:“从今儿起,你们不许喊我大青,改叫我大名,叫尧青,也别说我了,村里大陈大志,那都是带大字的,不都和大黄大黑一样。”
他这么一说,心里还真舒坦了些,都是泥腿子,谁也别嫌弃谁的名儿。
四只大狗还在新宅子看家,风雪太冷,左右烧柴不费事,回头天晴了能上山去捡,给狗取取暖也无妨,陆谷和沈玄青没有久待,抱着小黄过去了,留下黄儿在家里和沈雁玩。
他俩过来后火盆里的火只剩下灰烬,过来带了吃剩的骨头,乖仔原本冲着陆谷怀里的狗崽吠叫,但骨头往食盆里一倒,它就再顾不上别的,埋头啃骨头去了。
沈玄青掰开狗崽崽嘴巴看一眼它的小牙齿,拿了块儿馒头给它啃咬,说道:“换了新牙,养段时日再给喂骨头,抱回来时金虎叔刚给它们吃过,下午回去拿几片熟肉喂它。”
家里之前做的肉片子还没吃完,给狗崽开开荤腥。
“等雪一停,我和大青哥上山打獾子去,獾子肉咱们都不爱吃,到时它们就有口福了。”沈玄青说着,就在陆谷旁边蹲下来,和他一起轻吹火盆里一点红色的灰烬,企图点燃刚放上去的草绒,如此就不用擦火了。
他俩在这边忙,另一边狗崽不饿没有吃那块儿冷馒头,而是嘤嘤叫着往大灰它们那边蹭。
大狗啃骨头时对人倒是不护食,但对狗偶尔会有警惕戒备,大灰它们还好,倒是乖仔,喉咙里直低吼,像是对狗崽崽很不耐烦。
还是沈玄青听见它声音,因乖仔就在旁边,抬手就朝乖仔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乖仔嗷一声叫,见陆谷看它还呜呜叫唤,像是受了委屈,可陆谷没有过来摸摸它,讨了个没趣后就不再装模作样,屁股一扭,背对着小狗崽没有再理会。
家里大狗都挺乖的,不会打小狗,陆谷没有放在心上,乖仔小时候挨揍那都是它太皮了,大灰它们倒是收着爪子和尖牙,没有真咬伤过它,如今对待小黄也是,大白性格比大黑好,还和小黄玩闹了一阵,大灰瞧着就懒懒的,不怎么搭理狗崽。
火盆里的火又燃起来,还不到喂禽畜的时候,沈玄青冒雪到后院转了一圈。
陆谷闲着没事,将泥炉点起来烧水,汤婆子里的水不如早上热乎了,要换一换。他坐回火盆前等待水烧开,顺势把绣绷子拿出来绣了几针。
狗崽摇着小尾巴往他脚边蹭,他看得心喜,伸手揉了揉小黄脑袋。
大灰它们吃完了,埋头在水盆里喝起来,声音还挺大,陆谷往那边看了一眼,水盆里的水是早上倒的,这会子该冷了,大狗用舌头舔着喝了几口就抬起头。
陆谷拍拍手又做起针线活,没发觉什么异常,还是沈玄青从后面进来,拍落肩上雪花,看一眼趴在麻袋上的乖仔笑道:“倒是稀奇,它也会生闷气。”
此话一出,陆谷下意识往那边看,果然,乖仔独自趴在墙角的麻袋上,直挺挺趴成一长条,头朝墙角尾巴对着外面。
它脑袋搁在交叠的前爪上一声不吭,背影莫名看起来有些忧愁。
往常无论家里谁,只要一坐下,乖仔就会到跟前讨宠邀功,不是蹭腿就是要摸头,今日却没有过来。
陆谷后知后觉,喊道:“乖仔。”
乖仔毛茸茸的大尾巴动一下,明明耳朵都竖起来了,但就是没有过来,连头都没回。
“真生气了。”陆谷有些惊讶。
沈玄青笑出声,说:“估计是吃醋妒忌了,你方才进门时抱着小黄,它那会儿不就一直叫。”
“乖仔。”陆谷又喊道。
角落里的狗又摇一下尾巴,但还是没动弹。
他这才笑了,从前只知道人会生气,不曾想狗也会呢,心道乖仔就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