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查查
大人脚下拌一下不打紧, 要是昭儿磕绊倒在地上可能会伤着,还是待在屋子里好。
进来后陆谷把昭儿放在地上, 忍不住笑着说:“还真沉。”
“沉。”昭儿近来爱学大人说话, 会逮着一句话里的最后一个字说出来。
陆谷笑意更甚,抱好灵哥儿说道:“谁沉呀?”
昭儿人小鬼大, 像是听懂说他沉呢,不言语了,听见外面热闹,就要往屋外走,他如今会走路了,只是脚下不大利索平稳,每次都得大人在旁边看着,防备摔着。
陆谷连忙拉住他,说道:“不去不去,和小嬷还有弟弟在屋里,咱们玩儿,看桌上有什么?”
昭儿注意力被吸引,朝桌子那边看,瞧见鸡蛋后脚步一转,再不往门外去了,他走到桌边因够不着,抬着手试了试,转而看向陆谷,奶声奶气喊道:“蛋、蛋。”
他一说话,陆谷怀里的小灵哥儿也啊啊叫了两声,小灵哥儿穿得厚,早上起来后没有裹襁褓,这会子小胳膊小腿能乱动,小手指头还指向鸡蛋。
这是早起严氏拿来的几个熟鸡蛋,让他们当早食吃,昭儿早起吃了小半个。
他们家灵均越大了,陆谷眉眼弯弯,抓着奶娃娃的小手笑着说:“你也要吃?这是鸡蛋,蛋。”
“啊。”小灵哥儿晃了一下胳膊跟他学说话,然而还不怎么会说。
陆谷笑眯眯的,朝外面喊道:“雁雁,把鸡蛋在热水里滚滚,我给昭儿剥了吃。”
“哎,来了。”沈雁放下手里的烧火棍就往过走。
大锅里的水正在烧,热了一热她从锅里捞出来,又给送进房里。
陆谷正在安慰着急想吃鸡蛋的昭儿,把两个孩子放在床上,鞋子都脱了,让他俩在床上玩儿,铺子不比家里那样宽敞,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乱跑太操心。
“来了来了,这不是吗。”他把往床下爬的昭儿抱回床里,接过沈雁手里的碗,吹吹热乎的鸡蛋连忙给剥。
看见昭儿在吃鸡蛋,靠着枕头坐的小灵哥儿扔掉手里的小拨浪鼓,嘴里啊啊叫,伸着手似乎也要吃。
陆谷给昭儿掰了一半蛋白让拿着吃,蛋黄因会噎着,没敢给多吃,见着急,笑着说道:“你还太小,吃不得呢。”
小灵均才六个月出头,还在吃乳果的时候,可孩子张着嘴一个劲啊啊要吃,他只好掰了一点点蛋白塞进孩子嘴里。
他把鸡蛋碗放在旁边,抱着砸吧嘴巴的灵均在床上坐好,两个奶娃娃挨着,灵均穿得厚,昭儿胖乎乎,坐在床上瞧着一个比一个敦实,吃起东西倒是一个比一个安分,比方才好带多了。
昭儿一口,灵均小小一口,陆谷笑眯眯坐在床边给他俩分鸡蛋,自己把蛋黄吃了。
“没了。”他吃完拍拍手,又把空了的碗给昭儿和灵均看。
昭儿按着他的手低头去看空碗,差点把脸埋进去,小灵哥儿便也伸手来按碗,陆谷就把碗端到他面前好好给他看了眼。
灵哥儿同样把脸往碗里放,他笑出声,眉眼里俱是笑意,说道:“好啦好啦,没有了。”
吃过东西后昭儿就在床上爬来爬去,陆谷抱着小灵哥儿给摇拨浪鼓,时而再逗逗昭儿,弄乱床铺没什么,只要在屋里待着就好
一直到半上午,前面铺子才渐渐静了。
杨显和媳妇张氏还有酒馆要忙,就先回去了,这会子闲下来,沈雁给众人倒了茶水,严氏和卫兰香坐在桌边喝茶歇息,笑着谈论今天都卖了多少。
屋里昭儿和灵均都不愿睡觉,陆谷听见外头不忙了,又把他俩抱出去。
“兔子卖了十一只,老鸡老鸭都按市价走,没便宜,拢共只卖出去三只。”沈尧青从后院数了禽畜过来,笑着同前面几人说道。
沈玄青提着茶壶给几个长辈添了茶,笑着开口:“那鸡鸭都是收别人的,收时按的市价,有本钱在,总不能亏着卖。”
“这是。”严氏点着头赞同。
以后铺子是要长久开的,鸡鸭养在后院全然不怕卖不出去,再说又不是缺钱急着卖。
陆谷抱着两个孩子一出来,严氏和卫兰香连忙伸手,一人接过一个抱在怀里。
他一直在屋里看孩子,不知道外面情形,听沈尧青说卖出去十一只兔子,含笑抬眸,正撞进笑着看他的沈玄青眼中。
沈玄青给他倒一碗茶,说道:“两扇猪肉一扇卖光了,另一扇还有大半,猪心肺那些下水倒是卖得七七八八,没剩几个。”
两个猪耳他给老杨头留着,回头严氏卤了,好给老杨头作下酒菜。
陆谷接过茶碗,吹一吹喝了口,抬眼去看木架上的猪肉,桌子上也有三两斤切成小块儿的猪肉,听完后脸上笑意始终不散。
歇过一阵,吉兴镇有人听说这边卖肉便宜,特意赶来买了一斤两斤的,零散主顾断断续续。
忙了这么久,沈玄青说要去西兴街食肆吃饭,头一天开张,这肉铺虽有锅灶碗盏,可地方小,桌椅就算能摆开也显得挤,况且有老杨头和严氏,去食肆才是正经道理。
严氏体谅他才开张,花那冤枉钱作甚,再者杨显就是开酒馆的,今天这么大日子,去别处吃算什么道理,硬是不肯。
沈玄青知道她是想给自己省钱,他开这铺子确实花了不少钱,但三年积攒下来的几百两银钱,哪里会不够使,可好说歹说,严氏还是不愿他多花钱,只好提了猪肉和兔子,到杨显酒馆那边让帮着做。
方才杨显和媳妇走时,他已经给切了十斤猪肉,那是给酒馆做生意的,杨显要给钱,他直接推回去没要,眼下提的这吊肉他们一众人吃,也足够了。
今天人多,晌午这顿饭重要,肉铺暂时关上门,到下午再开就是。
连大带小十几个人围坐一桌,吃肉喝酒很是热闹。
在吉兴镇待两天了,家里那么多活,不能全指望沈顺旺和沈玉平帮着照看,人家家里也有活计要干呢。
回来后陆谷在房里收拾好东西,没太多,灵哥儿的乳果吃了八个,篮子比来时要轻。
卫兰香正在后院洗小灵均方才换下的湿尿布,等她洗好就能走,省得路上带一块脏尿布回家。
“你记得晚上收回来,防着夜里风吹跑或是下雨,要是没干明天再晒晒。”陆谷打好包袱,连同他昨天下午在街上买的小泥猪和小泥狗,一起放在包袱里,又跟坐在床边逗孩子的沈玄青叮嘱道。
沈玄青双手抱起儿子,在小灵哥儿脸蛋上亲了口,闻言开口:“知道了。”
泥猪泥狗是给小灵哥儿买的,像这样的泥玩物小孩子爱玩儿,他瞧见肥嘟嘟的泥猪憨态可掬,泥狗活灵活现像是在朝人叫,心下喜爱,就给儿子买了两个,至于逛街时看到的九连环还有大风筝,灵均这会儿太小,还玩不了。
“叫爹,阿爹。”沈玄青抱着自家双儿教说话,见灵均只用那双黑而大的眼睛好奇看他,又说道:“你说爹,爹。”
陆谷把包袱放在大竹篮里,笑着开口:“还不会说呢,再过两个月说不定就会喊了。”
沈玄青今晚要看铺子,不回家,这会子抱着儿子稀罕得紧,既然不会,就不再费力气,抱着小灵哥儿又是一口亲上去。
比起陆谷,他力气大,有时亲一口重了,小灵哥儿就皱起眉,这不眼下就是。
“你就不能轻些。”陆谷当然更偏心一点自家奶娃娃,那么小点,脸皮儿又嫩,更小的时候还被胡子扎哭,可怜见的,这会儿忍不住蹙起眉头小声抱怨。
沈玄青一看儿子脸色,还被说了一句,连声应和讨饶:“好好,轻些轻些。”
陆谷眉头这才平展了,重新露出个笑。
借来的骡车暂寄在客栈,正是昨天住的那家,沈尧青这会儿才拉到铺子门前,早上让客栈伙计好生喂了一顿草料和水,不过给一点草料钱,牲口吃饱了才好跑路。
沈玄青今天不回去,抱着灵哥儿送家里人上板车。
他要看铺子卖肉,今明两天肉价便宜,买的人肯定多一点,兔子卖得快是他没料想到的,明天还得让沈尧青再送十几只过来,至于他们家那辆骡车,则停在杨家后院,日后好供他来回驱赶。
陆谷上了板车后,坐稳当后,沈玄青才把灵哥儿给他。
“我们回去了,你记得夜里关好门窗。”陆谷抱着孩子叮嘱。
“嗯,我知道了。”沈玄青笑着点头。
卫兰香又说道:“可千万放亮招子,若太忙,就喊你师父过来帮帮忙。”
老杨头如今不打猎了,也没别的事做,沈玄青就算不去叫,他没事儿爱到处溜达,肯定会过来转转。
沈玄青笑着一一答应,说完后沈尧青牵着骡子往前走,车轱辘轧过地面吱呀转动。
陆谷坐在板车上往后看,离沈玄青越来越远,见沈玄青抬手轻挥一下,他同样笑着抬手轻挥示意,直到转过街角,才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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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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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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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从吉兴镇回来的第二天, 沈尧青依旧借了林守义家的骡车,大清早就往镇上赶,给肉铺送了二十五只兔子, 多了卖不完, 万一杨显酒馆里要兔子, 直接到肉铺拿就是,省得再送了。
他到了后还在铺子里帮着杀兔剁肉,到下午才回来。
陆谷抱着睡醒的小灵哥儿往大宅子去,乖仔跟在他身后, 路上碰见同村的狗,就过去互相嗅闻, 等陆谷走远, 它撒丫子跑过来,还没到斜岔路呢,就看见林守义家门口正在卸骡车车套的沈尧青。
“大哥。”他还没近前就喊道。
沈尧青答应一声, 瞧见眼睛湿漉漉的小灵哥儿便笑道:“我们灵哥儿又哭啦。”
他说完努嘴吹了一段高低起伏如同曲子的口哨,灵哥儿便在陆谷怀里笑起来。
陆谷抱着孩子,说道:“可不是,刚睡醒一直哭。”
灵哥儿伸出胳膊想让沈尧青抱,沈尧青一下子乐了, 把车套卸下来,笑着说:“今儿高兴了?这么给面子, 等着,大伯先把板车推进去。”
他俩说着话, 林守义媳妇端着碗出来, 看到小灵均笑眯眯的,开口:“你俩吃了没, 没吃上家里吃些饭。”
林家今天晌午饭做得晚,这会子才吃上,其他人正坐在堂屋里,见沈尧青推着板车进去,纷纷让吃些。
陆谷方才吃过了,沈尧青在镇上同样吃了,两人推辞几句,沈尧青把骡子在门前树下的石槽前拴好,用了这两天骡车,等下要给骡子抱捆草料。
见灵哥儿伸手让他抱,沈尧青拍打拍打手上和衣裳,乐呵呵接过小侄儿抱着。
陆谷和他一起往大宅子那边走,问道:“今日二青那边如何?”
说起这个沈尧青笑意更甚,说:“很不错,猪肉卖的便宜,昨儿不知道的人今日得了消息,都赶来买,还有街角那家酒馆,趁便宜一气儿买了二十斤回去,因是酒馆,给他们又便宜一文,我走时铺子里就剩二十来斤,兔子卖了六只,没昨天多。”
“嗯。”陆谷听完点点头,如此就好,生意才慢慢做起来不是。
他俩拐进斜岔路,乖仔一马当先,疾风一样冲过去,等陆谷进了院子,就看见它和小黄咬着打架玩耍。
要说今年乖仔还算稳重了些,不再那么皮了,但始终不像大灰那样沉稳,性子依旧如同小孩那般。
纪秋月在后面烧水,要洗昭儿的脏衣裳,有沈尧青抱着灵哥儿和昭儿在堂屋玩,他没事做就给纪秋月帮忙。
去年一年,沈玄青每个月总抽出几天工夫上山打猎,如今在镇上看铺子,待的时日久一点,对陆谷来说没那么不习惯,在家里有卫兰香和沈雁帮着带孩子,没那么劳累。
肉铺刚开张,总不能隔三差五就关门,想买肉的人买不到,渐渐就不会去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灵哥儿的乳果有沈尧青去山里摘,即便沈玄青不在也不愁孩子没吃的。
一连过了六天,陆谷在房里给灵哥儿戴好虎头帽,穿上小猪鞋,今日刮风,孩子每天出门惯了,在房里待不住时总要抱出去转转,小猪鞋是纪秋月给做的,因灵均虎头鞋好几双,就给做了双不一样的。
外面风势不大,有太阳没那么冷,他把小灵哥儿抱出来,沈雁正在缝补她以前的旧衣裳,春耕农忙亦或是割草,穿着旧衣裳无论怎么弄都不心疼。
她坐在椅子上,瞧见陆谷抱着灵哥儿,抬头冲孩子打了个两个轻快的响舌逗乐。
看她缝衣裳,陆谷开口道:“你二哥哥有两身旧衣裳破了,一直没丢,本来想打袼褙,回头挑一身改小补好,我去地里也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