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卡比
赵眠轻抚着自己的小腹:“你爹好蠢。”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魏枕风从来没给过他一定会来的承诺,哪怕他说了他希望他来,魏枕风能给他的也只是“恐怕有点难”“我只能尽量”之类的答案。
他都没怎么抱希望啊。魏枕风不是非来不可,魏枕风来与不来,他都会坐上龙椅君临天下,唯一的区别是他会因为魏枕风到来的惊喜而开心很久。一辈子一次的登基,等他日后回想起来,那个画面中会有魏枕风。
仅此而已。
魏枕风说,他不该听魏枕风说了什么,而该看魏枕风做了什么。他看了,看到心痛了起来。
好奇怪,双向奔赴,从没想过放弃的喜欢为什么也会让人心痛呢。
他不要魏枕风再受伤了,他要魏枕风好好的。
魏枕风昏迷了足足两日才悠悠转醒。白榆成了永宁宫的大忙人,一边要照看天子的宝宝,一边要看顾王爷的箭伤。
白榆看出陛下似乎无意将他怀有身孕一事告知王爷,提醒道:“陛下,孕过四月,您不但会显怀,还能感受到胎动,到时您肯定瞒不住王爷。”
“放心,他待不了太久。”赵眠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魏枕风的伤务必卧床静养,白榆要他非必要不下床。于是,魏枕风被迫成为了龙床上的“望君石”,每日除了吃饭吃药换药,就是等待君王闲暇时分的临幸。
君王倒是很宠爱他,亲自给他喂药不说,还特意把龙案搬到他床边。有时他午睡后醒来,便能看到赵眠坐在桌案后批阅奏本,神色专注,时不时停下朱批思量,也时不时朝他望来。
午后的骄阳落在赵眠肩头,犹如海棠醉日,格外诱人。
时光清浅,岁月静好。
魏枕风原本还有点郁闷,百日未见却看得到吃不着,换谁都郁闷。可看到眼前的赵眠,再想起登基那日高高在上,俾睨天下的帝王,他又觉得一切都值。
太好了,他没有错过赵眠的登基大典。
如此休养了几日,魏枕风的气色大有好转。赵眠估算着魏枕风已经能承受他的怒火,也该算算账了。
在给魏枕风喂药的时候,他用闲聊般的语气提起:“听说,北渊英王已经是你的人了?”
魏枕风笑笑:“算是吧。”
“可朕听说,他一向对渊帝忠心耿耿。”
“谁让他的软肋被握住了呢。”魏枕风漫不经心道,“他没办法。”
“那我呢,”赵眠忽然道,“我是你的软肋么。”
魏枕风蓦地一怔。
赵眠一字一句道:“别让我成为你的软肋,魏枕风。”
也别让我们成为你的软肋。
魏枕风安静了许久,忽而一笑:“你想多了,赵眠。第一,我没有因为你耽误任何正事。第二,我那会儿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箭伤,包扎止血即可痊愈。”魏枕风耸了耸肩,“要是我知道箭上有毒,我早就回盛京休养了,哪还会来看你啊。”
赵眠:“……”
魏枕风是养伤把脑子养傻了么,如此拙劣的谎言竟也编造得出来。就算他一开始不知道箭上有毒,过了两日还看不出来?知道这可能不是普通的箭伤,却不愿停下来,魏枕风明明就是为了他。
“我不是说了么,我暂时不愿意把命给你。”魏枕风笑道,“我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你而死。所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需要觉得难过。”
赵眠默默地看着魏枕风,半天没有开口。
魏枕风有些慌了,握住赵眠的手腕,问:“怎么了?”
赵眠淡道:“朕在想要不要因为你的嘴欠生你的气。”
“……想好了吗?”
“很久前就想好了。”赵眠轻声道,“你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朕不要生你的气。”
第76章
分别的时间太久,就显得相聚的时间弥足珍贵。和魏枕风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不该浪费在生气上,他的怒火大可留到日后魏枕风大事已成再慢慢地发泄。
更重要的是,生气对身体有百害。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他应当保持良好的心情。
虽然这对一个孕初期的帝王而言真的很难。
有身孕后,赵眠就成了容易躁热的体质,上京的七月格外难熬。更让他烦心的是,用不了多久他的肚子就会显怀,届时他又该如何面对满朝文武。
周怀让想出了一个锦囊妙计。他和沈不辞在宫中到处散播流言,逢人就说陛下最近胃口大好,每餐要吃五碗饭,所以如果你们觉得陛下胖了请不要惊讶,你吃五碗饭你也胖。
不得不说,这个“妙计”听起来离谱,逻辑至少是通的。赵眠训斥了周怀让一通,然后让他把五碗饭改成了两碗半。
这日,赵眠在勤政殿忙碌了半日,本想回永宁宫陪魏枕风一同用膳,不料魏枕风竟拖着半残的身躯来勤政殿找他了。
这段时日在白榆的精心照料下,魏枕风总算可以下床活动,只是他走五步咳三声,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病公子模样。从永宁宫到勤政殿这么点距离,走得他脸色发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白榆说魏枕风还需要继续休养个十天半月才能勉强痊愈。见魏枕风这般作死,赵眠忍不住道:“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没数?瞎跑什么。”
“我是被热成这样的,好吗。”魏枕风虚弱道,“上京也太热了,受不了。”
赵眠不喜旁人说他家乡的不好,即便是魏枕风也不行:“上京就这样,你不喜欢回北渊去。”说完,命太监去传膳至勤政殿。
魏枕风一听赵眠的语气就知他心情不佳,笑道:“我现在这样回不去啊,在我重新生龙活虎起来之前,你别想甩开我。”
魏枕风的笑让赵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朕是不是又乱发脾气了?”
“不是吧,这也算发脾气?”魏枕风半真半假道,“实不相瞒,在我眼中,你即便对着我怒而拔剑,我都觉得你是在和我打情骂俏。”
赵眠深吸一口气:“朕不能生气,生气对谁都不好。”他可不想半年后来个体虚难产。“你想想办法,让朕开心点。”
他变得如此敏感易怒,魏枕风功不可没。就算魏枕风可以不知道他有身孕一事进而专心其他,该伺候的必须伺候。
“行,你让我想想。”魏枕风一阵深思熟虑,忽而探过身来,在赵眠额头上亲了一口。
赵眠面色稍缓:“不错,朕是开心了一点。”
魏枕风轻笑一声,低头继续亲他。
一个又一个吻相继落在他的眼角,脸颊,嘴唇……带着他最熟悉,也最喜欢的气息,其中又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味。
年轻的帝王很享受这样温情脉脉的吻,直到魏枕风的唇来到了他的锁骨上,用力的吮吸着,他方意识到伺候他的北渊人居心叵测,温情是假,情色是真。
赵眠惦记着魏枕风胸口上的伤,不敢推开他,只好自己往龙椅后靠:“你欲如何?”
“舔你,”魏枕风说,“你不是喜欢这样么。”
“你认真的吗?”赵眠看着魏枕风瘦了一圈的脸,“就你现在这样?”
“我是指望不了了,咳咳,这不是还有你么。”魏枕风笑道,“还记得我们在地宫的时候吗?我昏迷了你都可以,我现在至少是清醒的。”
赵眠没了表情:“能一样吗?那个时候我们不做会死,现在你会死吗?”
“不做不会死,”魏枕风非常诚实地说,“但做了会非常开心。”
赵眠完全无法反驳。
废话,当然会非常开心,他们都多久没同床了。
有了孩子不代表就没了欲念,相反,他的身体似乎比以前更加敏感,不过是被魏枕风亲了亲脖子,就险些招架不住。
可无论是他还是魏枕风,现在的身体都不适合再像三月前那般放纵。何况他的肚子已经有微微隆起的迹象,要是被魏枕风发现了,也不知每顿两碗半的说法能不能骗过魏枕风。
难说,魏枕风的眼睛毒辣得很。
赵眠想象着被魏枕风在床上逼问他肚子怎么回事的场景,体内的躁动立马平息了一大半:“朕很忙。”他怕魏枕风不信,又指了指一旁堆积如山的奏本,“这些是朕下午要看的。”
魏枕风颇为失望,但他不会打扰赵眠:“好吧,那我晚上在寝宫等你。”
赵眠为了躲避魏枕风的求欢,晚上特意到雍华宫陪父皇和父亲用晚膳。父皇听说他最近胃口好,以为是朝政繁忙导致的,一边心疼一边给他添饭,逼得他真正吃了两碗半。
饭后,赵眠又陪着小公主玩了许久。回到永宁宫时,他想着魏枕风差不多该睡下了,谁想他一走进内殿,就看到了一个一袭盛装的俊美青年正半躺在他的龙榻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兵书。
青年见他来了,起身冲他弯唇一笑,眼下的双泪痣跟着微微上扬:“回来了。”
赵眠:“……”
魏枕风显然是有备而来,穿着他送的华服,长发也不似养病时那般随意披散,而是用精致的玉冠束起,以色侍人之心昭然若揭。
这是魏枕风自己送上门的,怨不得他。
赵眠沉默片刻,忽然道:“衣服自己脱了,去床上躺好。”
登基不过寥寥数日的年轻帝王发号施令之时,九五之尊的派头更胜他为储君之时。换做是旁人,怕是要被他一身威压压得喘不过气,可魏枕风却爱惨了他这副模样。
魏枕风道:“谨遵圣命。”
青年脸上再不见平日的随性,变得狂热起来。他解开腰间玉带,动作缓慢地褪去长衣,目光却自始至终牢牢锁在赵眠身上,仿佛他脱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赵眠身上的龙袍。
看着一点点展现在眼前的身体,赵眠眼眸渐暗,左手又不自觉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无妨,他了解过,孕过三月,可适当行一些房事。只是这个“适当”,必须由他来把握。
最后的寝衣被脱下,青年胸口上缠绕的白布让赵眠有些犹豫。魏枕风看出他的犹豫,扬了扬眉,:“你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点。”
赵眠气势十足:“朕说后悔了?”
魏枕风就笑:“没有便好。”
做完这一切后,魏枕风遵从天子之令,平躺在了龙床上。
赵眠没着急去宠幸床上的青年,而是先熄灭了寝殿内所有的宫灯。
过去他们总在十五明月高悬时欢爱,今日却看不到一丝月光。寝殿的灯一灭,内殿便陷入漆黑的一片,伸手都看不见五指。
魏枕风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怎么,不想让我看你啊。”
还真被魏枕风随口一说说对了。
赵眠淡定道:“是朕不想看到你的伤,看到了朕不舒服。”
这个说法有理有据,使人信服,魏枕风并没有怀疑,反而向赵眠道歉:“好了好了,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受伤了。”
赵眠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扯下自己束发用的发带:“手给我。”
魏枕风听话地伸出双手。他感觉到赵眠用什么东西缠绕住了他的手腕,不由惊讶道:“你要绑我?”
“嗯。”
魏枕风安静良晌,幽幽道:“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看风月谈,没想到你也……”
“别多想。”赵眠在魏枕风手上狠狠打着结,“朕是为了防止你失控。”
魏枕风轻哂:“那大可不必,我的定力没那么差。”
“是吗。”赵眠轻飘飘道,“犹记得在地宫那次,我原本控制得很好,没有影响到你的伤。可你醒来之后做了什么,还记得吗?你活该在床上多躺三天。”
“记得。”魏枕风老老实实道,“劳烦陛下再给我绑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