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第199章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 标签: 种田 古代架空

  “我听说他跟李四爷有些瓜葛?你可知内情?”穆清彦推过一块碎银。

  伙计习以为常的收了,张口道:“客人若要问这个,我知道。我们城南的李四爷,平生最爱的就是狗,尤其是通体无杂毛的大黑狗。

  两个月前,有人孝敬给李四爷一只狗,瞧着十分精神,很是凶狠,李四爷非常满意。谁知那狗不好驯服,喂狗的人一个不留神,被他咬断绳子跑了。这个李大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撞上了这只狗。这狗特征很明显,脖子上还有一个绳圈儿呢,他猜到是李四爷养的,便想抓住这只狗送回去,李四爷一高兴,肯定不会亏待了他。

  他也是托大,那种黑狗是好招惹的?结果被咬了一口,就咬在大腿上,血流了一裤管儿,一瘸一拐还硬撑着先把狗给李四爷送去。李四爷仁义呀,连忙请了大夫给他治伤,还留他住在宅子里,等人养好了伤才走。

  就这么着,李大兴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以前他就是个无赖,没什么仰仗,只能在他们家左邻右舍那边耍耍狠。如今有了李四爷的情面儿,他再在城南大街晃悠,但凡不过分,大家伙儿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穆清彦回忆起今日见过的那几只狗,又问:“李四爷有几只狗?”

  “来来去去没个定数,不过,如今是有五只。”

  “狗那么凶,被咬的人多吗?”

  “平时都有专人养狗,据说没少被咬,尤其是新来的狗。李四爷不爱温驯的看家狗,他养那些狗是为打猎,为保持凶狠,都是喂生食的。好长时间没听说狗咬人了,前头四只养得时日长,早养熟了,倒是新来的这只还不大驯服。”

  “就是咬了李大兴的那只狗?”

  “对。”

  “我也瞧见了那些狗,确实挺威武精神,不知是什么人孝敬的?那狗又是什么来历?”

  “只知道是李四爷手底下一个叫彭有山的人孝敬的,因此得了不少赏,很是风光。至于狗哪儿的,他说是从山民手里买的,再问他是哪儿的山民,就不肯说了。这话一看就不尽不实,指不定来路不正当。”

  “李四爷不问?”

  伙计笑了笑:“李四爷是什么人物,这点子小事罢了。”

  的确,对于李四爷来说,只是收了一条狗,哪怕是偷来的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谁敢为一条狗找上门来?

  穆清彦当然不关心这些。

  他只是在想所谓的疯狗病。被狗咬了,得病几率不是百分百,但通常家狗比野狗威胁小一些。所以,若那只狗是彭有山从野外抓的,那么咬了李大兴,的确很大程度的会携带病毒。但凡得了疯狗病,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

  李大兴的死,肯定认定是跟李四爷的狗有关。

  现在的问题是:李四爷是否知情?是否因此买通官府伪造假案?对于李四爷来说,自家狗咬了人是意外,他本身有财势,给予一定赔偿便是,犯得着大费周章去掩盖?去嫁祸么?

  打发走了茶楼伙计,穆清彦将心中疑惑讲给闻寂雪听。

  闻寂雪若有所思:“或许,要看李四爷究竟多喜欢狗。”

  穆清彦皱眉:“若如你这般猜想,着实可怕。”

  竟是人命不如狗么!

第280章 快速结案

  弄清楚李大兴死因,干脆又在城中多停留两日。

  如今尚且没到衙门放衙的时候,衙门还在办公,坐在城南大街,便见有挎着刀的衙差出没。这几个都是桂宁县县衙的公人,在城南大街正是为查访李大兴案的证人。

  既然认定人是被毒死的,首要便是查访砒霜的来源。砒霜除了入药,通常是用来药老鼠,平民百姓虽可以购买,但这种危险的毒药,但凡购买,都会留下记录,详细记载着购买着姓甚名谁、哪里人,就为预防有人拿砒霜毒害人命。

  初九,便有消息传出,砒霜来源查明了,且购买者便是被抓六人之一的郑家祥。

  郑家祥就是六人中辈分最高者,几人以他为首。

  此外,老孙的儿子小孙也通过辨认证实,借口如厕进入他们家后院的人是六人中的一个,正是六人中年纪最轻的郑丰。铺子的糯米卷是在迎街的店门口制作,但馅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放在后面厨房。言外之意,郑丰进了后院,有机会避人耳目下毒。

  再有曾目睹李大兴试图讹诈郑姓的汉子不成的,又有跟李大兴合伙儿报复郑姓汉子的两个人证,构成一条完整链条,把这桩案子凿实为报复投毒杀人。

  桂宁县办案历来拖沓,当地人都知道县令只看钱,但凡有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命官司都不算什么,甚至能倒打一耙。如今李大兴这么个混子死了,县衙行动却异常迅速,居然小半月就定案。

  略窥内情之人,都知蹊跷,但谁敢多管闲事?便是在外也是讳莫如深。

  这可不仅仅是忌惮那位桂宁县县令,也有李四爷的震慑。

  谁都知道那李大兴跟李四爷攀上了关系,如今县衙积极办公,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李四爷相助的缘故。

  县衙有了定论,已立刻将案子上报。

  月梁州知州岂会对此案不知情?但论起来,这位知州虽是上官,论起资历,却不如席庸深厚,尤其是在月梁州当地,知州颇为忌惮席庸。能够盘踞在此地十一二年,席庸早跟本地势力勾连成网,知州若不小心应对,是会载大跟头的。

  更何况,其中牵扯了雪家村……

  知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知州到底跟席庸不对付,忌惮归忌惮,却也不能令对方太顺遂,于是将案子压下来。即便有人探问,知州也可说是年下公务繁忙,况又是人命大案,定要慎重,拖到年底歇衙,只能等来年。

  案子要层层上报,层层批复,最后才能送到刑部终审。

  月梁州是直隶州,由省所辖。所以知州还要跟上面的一省巡抚汇报,过了巡抚才能到刑部,刑部审过才会给皇帝朱笔御批。

  一个地方的官员,上下级之间,多是不同派系,这才利于制衡。

  席庸未必不清楚,但说到底,他只是县令,出了月梁州就无能为力。再者说,得到手的好处费,也不值得他费更多心思,他只管在县衙将案子完结。有雪家村牵扯其中,上面的官员顶多就是压一压、拖一拖,要把案子打回来重审,怕是没人敢。

  这些细节和较量,对于平民百姓是没什么意义的,他们只会知道县衙审判的结果,只知道郑家六人被定论为凶犯,羁押牢中,等待砍头。

  外人还只是议论,可位于荒坡村的郑家人,无疑头顶炸雷、天崩地裂。

  便是穆清彦也觉此事棘手。

  他可以勘察真相,可月梁州这地方特殊,知州不作为,县令贪腐妄为,更有本地势力李四爷银钱开道……案件真相根本无足轻重,哪怕人人知晓,又如何?若要向御史台告发,“雪家村”三个字,足以令一众官员退避三舍。

  眼看着,明面儿上是走不通了。

  说到底,不仅是旁人忌讳“雪家村”,便是穆清彦也顾虑重重。

  这件事如何做,还得看闻寂雪。

  初十,两人离开州城,前往桂宁县。

  尽管天气一直阴沉,寒风呼啸,但没有雨雪,路面吹干了,走起来方便了很多。一路走得不算快,天色擦黑抵达桂宁县。桂宁县有山有水,一县地域虽不算大,但却是个鱼米之乡,颇为富庶。

  当县城出现在视线之中,闻寂雪并未驾车入内,而是拐向左边一条路。

  “先去长柳镇。”

  从县城去长柳镇需要两个时辰,按理此时天色已晚,又已抵达县城,完全可以歇一晚再说。不过穆清彦没反对,毕竟闻寂雪的心情跟他是不同的。

  长柳镇不大,镇子东边有条河,河堤种满了柳树,远处有青山迭起,算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闻寂雪从镇子中间的大街进去,看到一家长柳客栈,停了车。

  冬日里寒冷,又是大晚上,基本上所有人家都关门闭户,便是店铺也歇了业。客栈也不例外,大门关了,倒是从门缝里透出些微火光。

  闻寂雪上前拍门。

  “来啦来啦!”里面很快有人应声,并把门打开,迎面一股暖意,原来是堂屋里生着火盆,有两个客人就着两样小菜喝酒。店老板不在,伙计在旁边支应着,这会儿开门还揉着眼睛,可见方才都睡着了。

  “有马车啊,可以停到后院儿去。”伙计说着去将侧门打开,引着马车去了后院。车直接进棚子,马就拴在棚子里,又弄些水和草料。

  “要一间上房,弄几样热饭菜来。”闻寂雪说着,抛了块碎银。

  伙计双手接了,笑眯眯的应道:“好嘞!二位客人随我来。我们长柳镇虽是小地方,我们家客栈不起眼,但房间绝对宽敞舒适。若是二位不嫌麻烦,我给您送一只小火炉,坐壶热水在上头,随时用水方便。客栈还有上好的炭火,价格虽贵些,但绝对好用,没什么烟的。”

  这也是看他两个出手大方才有此推荐。

  “尽管按舒适来布置。”闻寂雪是个不差钱的。

  伙计刚领着二人从小门进去,迎面就见东家走过来,忙把两位客人入住的事儿说了。

  客栈老板瞧着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白白净净,笑容和气。

  “原来是贵客啊!”客栈老板笑呵呵的十分热情:“二位,要说我家客栈最好的住处,当属后院的独栋小楼,带个小院儿,十分清净自在。那原本是我修来自家住的,后来人多,住不开,空了出来,寻常客人来了,我可舍不得让他们住。”

  “价钱好说。”闻寂雪示意对方领路。

  “客人爽快,请!”客栈老板一面招待,一面冲着伙计摆手:“行了,你也歇着去吧,前头两个客人都回房睡了。”

  伙计见状,习以为常,自去睡了。

  前往后面小院儿,要穿过一个中庭。

  小院儿的院门虚掩着,倒是有锁,但早已打开了,客栈老板推门而入。

  穆清彦见了,看那人一眼,心中一动。

  果然,当三人入内,客栈老板便一改生意人姿态,正色向闻寂雪见礼:“属下柳义,见过公子。”微一顿,又朝穆清彦道:“见过穆公子。”

  穆清彦笑笑,没有说话。

  早前闻寂雪便说在月梁州早有安排,不止是州城那边,包括长柳镇也是。如今看来,设立的据点便是这家客栈了。长柳镇只是小地方,想要在此设立据点,且不引人猜疑,唯有用本地人,若是外人来此,着实显眼。方才听柳义话音,虽讲官话,但的确带着明显的本地口音。

  这等细节处,闻寂雪自然不会忽视,否则客栈也不能安稳至今了。

  “荒坡村郑家六人的事,你可听说了?”闻寂雪问道。

  “是,此事早已传遍了。属下也查探过,确是冤案无疑。那县令席庸收了月梁州城李四爷的五百两银子,外加一张虎皮,便为他料理了这件案子。这事儿在衙门里不算秘密,以往也有这类事,只不过此回牵涉到郑家几个,乃是出自雪家村,更为敏感。”

  “郑家六人情况如何?”

  “据说抓捕时有言语冲撞,被衙役以抗捕为由打了,入牢后没有立刻开审,却没少受折腾,都是明面儿上看不出来的。衙门不准探监,使了银钱,顶多给送些东西,即便如此也要盘剥。后来过堂,六人都不肯认罪,席庸便用刑。他审郑家祥,郑家祥不肯认,他便命衙役打郑家小辈儿,其中一个本就受过伤,又没好好儿医治休养,结结实实几板子下去,人只差断气了。

  郑家祥不忍心,便承认是自己投毒害人,跟其他人无干。但那席庸不怀好意,不仅仅是找替罪羊,还故意要把郑家六个都扯进去。一番威逼利诱,到底把人证物证给弄齐了,听说案子已经上报到知州那里。”

  柳义在长柳镇多年,暗中对郑家也有关照,毕竟是雪家村出来的,又不曾因受牵连而诋毁雪家半句。若无那些暗中关照,郑家哪里能在荒坡村顺利落脚。

  当年雪家事后,别说雪家村的人,便是长柳镇、乃至月梁州,都不同程度的遭受影响。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初雪家荣宠加身,作为雪大将军的故乡,仿佛一夜之间兴建了数座“雪大将军祠”,香火鼎盛。雪家倾覆,又仿佛是一夜之间,所有祠堂都被捣毁,乞丐都不敢随意在此栖身。

第281章 谁埋的钉子?

  之前抵达月梁州,长柳镇这边就得了消息,知道闻寂雪会过来,住处自然都是收拾好的。柳义离开后,穆清彦推门看了各处,很满意。

  房中准备有火炉陶壶,方便取用热水,又有火盆,里头是好炭,不仅无烟,还放了香片,散发着淡淡香气。房门垂挂着毡帘,阻挡了冷风湿气,窗户上覆着明纸,白天拉开窗帘,采光不受影响。

  穆清彦取下大氅搭在衣架子上,将茶杯涮了涮,冲了两杯淡茶。

  闻寂雪喝了茶,还想着郑家六人的案子。

  不多时,柳义带着人送来饭菜。柳义不仅是个客栈老板,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清炖羊肉、煎豆腐、炒河虾、韭菜炒鸡蛋、油炸香芋团儿、又有两份砂锅山菌鸡汤米线,两小碗甜酒煮汤圆。

  这顿饭来得迟,两人着实又冷又热,一桌看着多,最后差不多也吃完了。

  次日早起,柳义送来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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