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第202章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 标签: 种田 古代架空

  “今年你要怎么过?”穆清彦顺口与他闲说。

  “就我们两个人,喜欢吃的弄几样,不好采买的交给柳义。过两天把院子里的厨房收拾出来,也是之前就留好的,一直没用过。”闻寂雪想到在万霞县过的年,感觉就不错,他两个也不待客,也不走亲,习俗上也是随心,自自在在的挺好。

  穆清彦自然没有异议,毕竟厨房里的事儿多是他在操办,弄的越多越累。

  想到席庸那边,刚要问,又忍住了。

  罢了,就看看闻寂雪卖什么关子。

  这么一等,直到除夕过完也没什么动静。

  除夕夜当晚,穆清彦准备了一桌菜。这回闻寂雪也卷起袖子动手,煎炸的活儿被他包了,穆清彦只负责烧火,动嘴指导,成品不错。晚上照例是煮了饺子,猪肉馅儿、酸菜馅儿都有,也煮了几个汤圆。

  饭前,闻寂雪在院子里放了一串爆竹,整个镇子在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声中开始了团圆晚饭。

  两个人过年,看似冷清些,但两人都习惯了。

  要么摇骰子猜单双,要么猜字谜,输了喝酒。两人你来我往,尽管是闻寂雪喝得多,但穆清彦酒量浅,坚持熬到亥时便撑不住,摇手认输,不敢再喝。

  酒菜都冷了,闻寂雪拿回厨房热了热。

  穆清彦见时间还早,就打水洗把脸,沏了碗浓茶。

  “困了?”

  “嗯,有点儿。”说着就打个哈兮。屋子里暖融融的,他又裹在大氅里,一点睡意上头,便忍不住眼皮往一处阖。

  “困了就先睡。”尽管除夕有守岁的习俗,但也不是非得照做。

  穆清彦想坚持。

  前两次两人过年都守岁,等着子时交替,爆竹齐鸣,预示着新的一年到来。两人一起迎接新年,感觉总是不同的。

  “既然舍不得睡,那我们做点儿别的。”闻寂雪充满暗示的说着,将人拉起来带进内室。

  两人也没另外点灯,借着厅中映来的光,两人缠在一处,撞的床柱吱吱作响。

  本就喝了酒,又想着是除夕,无所顾忌,难免放浪过头。

  当听到外头响起爆竹声,两人才微微停顿。

  穆清彦浑身发热,又好似软的没力气,脑子也一直浑浑噩噩,扭头朝窗外看,只看到朦朦胧胧闪烁的亮光。

  “子时到了?”

  “有什么要紧。”闻寂雪才不管,身子一动,又把人紧紧的缠住,急促的呼吸再度响起。

  确实,这会儿穆清彦也不想着新旧交替爆竹迎新了。

  大年初一起,各处走亲访友,几乎家家都有饭局。

  作为一地父母官的席庸,过年期间自然也忙碌的很,不少人都要请他吃年酒。他在外做官,今年因着谋官一事心中不定,并没回原籍过年。幸而年前茂丞从京城返回,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席庸心事落定,心情自然很好。

  初五这天,席庸再度出门赴宴。

  这回请客的不是一家,是几位乡绅合请,选了家私宅,陪酒的却是月梁州花楼头牌,正值二八年华,明眸皓齿、灼灼其华、风姿动人。要请这位头牌,价钱可不低。席庸对其早有耳闻,不是不动心,也不是没银钱,但他到底是桂宁县的县令,怎好跑到月梁州城去寻色?况且,他也不想家里的胭脂虎闹腾。

  左近人都知道,席庸对夫人平平,倒是有位宠爱的姨娘,生的好颜色,不仅颇有手段,且给席庸添了老来子,哪怕是庶出的,也忍不住疼爱有加。况且这位姨娘家里是经商的,每年那位大舅子没少孝敬好处。

  如今见几位乡绅这般准备,心头自然高兴,酒席过后,便在此消磨了一顿春光。

  眼看着时候不早,席庸这才穿戴好离开。

  这晚有美人助兴,酒可没少喝,又是一番春风,着实耗费不少精力。席庸刚出房门,下人正要去搀扶他,却见他不知怎么脚下绊了一下,顿时蒲团栽倒,脑门儿磕在石板地面上,一声闷响格外清晰。

  “老、老爷!”下人吓得不轻,赶忙把人搀扶起来。

  几个来送行的乡绅见了,也纷纷变了脸色:“大人!”

  却见席庸的脑门儿当即肿起一个大包,人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腿一软就昏了过去。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神,连忙去请大夫。

  正月十五元宵过完,年味儿渐渐淡去,各地衙门已经逐渐开始开衙办公。

  月梁州的知州开衙第一件事,便是将年前席庸递上来的李大兴死亡案卷宗取来,走一遍程序,就往上送。卷宗就放在二堂,平素他就在这儿办公,因这份卷宗特殊,专门放在这边,怎知、竟不见了!

  一开始以为是记错了地方,待翻找无果,冷汗就下来了。

  卷宗丢失,这可是大事!

  知州忙找自己信任的幕僚先生商议。

  幕僚虽惊讶,倒是没慌,先说了一个消息:“大人尚且不知,桂宁县县令席庸,年初五出门吃酒,不慎摔倒,据说磕了头,摔得很重,人至今还躺在床上,看什么都模糊,只说头痛。”

  “哦?居然有此事?”知州皱皱眉,又叹气:“唉,便是如此,事儿也推不到他身上。怪我,怪我,早知不为压他那一口气,早早儿将卷宗送上去就没事了。”

  “大人莫急。若说卷宗当真是不知不觉遗失……”幕僚未尽之意,知州岂能听不明白。

  那份卷宗,“凶犯”就是寻常百姓,唯一特殊便是曾为雪家村村民。寻常人是不敢碰这种事的,会出手将卷宗盗走,必然是想助郑家六人,那么、背后内情由不得人猜思。

  知州越发后悔,他正是不想掺和此事,否则早将案子打回去重审了。

  现下卷宗丢失,是他失职,可怎么了结?

  又是牵涉到雪家村,就怕有人拿此做文章,弄不好不仅要丢官,还要丢命。

  幕僚宽慰道:“大人,且慢,先听我说一说。”

  “你说。”

  “大人,这事儿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若卷宗是在我们送出后的途中遗失的,那就跟大人干系不大了。”那时虽说依旧有责任,但更大的责任却在送公文的公差身上。

  且按照幕僚的意思,只要想个法子,引得公差在途中大意,直接把公文袋儿遗失,卷宗混在其中,便不显眼,也不那么刻意。

  “这、这能行?”知州面露踌躇,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到底有些不忍。

  “大人,州衙内人员参差不齐,咱们可以选个合适之人。如此,也算两全其美。”

  知州来此尚不足一年,算是理顺了州内事务,但用人方面并非处处顺手。有些人明知不妥,只因没抓着把柄,也不好动作,依着幕僚意思,便是借这回的事儿,把最不妥当的那个做替罪羊。

  知州此人为官之道偏于中庸,且性情有几分优柔,容易瞻前顾后。

  幕僚对此心知肚明,又拿前途劝了几句。

  “罢!就照先生意思吧。”知州又嘱咐道:“先生多费心,务必妥当!”

  “大人放心。”

  在幕僚拿牌之下,一份假卷宗就进了公文袋儿,带着其他几份不大要紧的公文,一起被州衙公差送往巡抚府。此后,两人便在等待。结果三五天过去,始终没有音信,但他们的计划是顺利的,公文袋儿的确是“遗失”了,办此事的乃是心腹,东西都带了回来,已被投入火盆烧成灰烬。

  幕僚叹道:“人跑了!”

  那人也不蠢,知道自己身上本就背着事儿,知州容不下他。如今又丢了公文袋儿,真要发落,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人也是狠绝,干脆偷偷跑回来,跟家里交代几句,就此去别处隐姓埋名寻活路去了。

  知州拳手捶桌,同叹:“如今只能再等。”

  等时间长了,本该返回的公差始终不回,他们才好“追查”。

第285章 重审

  公差出门办事有州衙提供的快马,来回走一趟省城,最迟二月就该返回。知州两人等到二月初二,终于派人去寻找,又特意差人去巡抚衙门询问。巡抚衙门那边自然是没见过月梁州的公文,如此来,便可以料定是出事了。

  知州自然受了巡抚训斥,但公文丢失是大事,尤其是那份卷宗。巡抚宁愿做最坏的猜想,命人严查。

  另外,巡抚令知州尽快补上卷宗,重新提交上来。

  为此,知州就得去跟桂宁县县令打交道。

  案子是桂宁县审理的,按照惯例,是要留档的。如今丢失了一份,若要补,还得从桂宁县抽调底档补上一份。

  尽管丢失卷宗的事儿要在知州身上记一笔,却比原本结果好多了。

  知州的人到了桂宁县,并未见到席庸。

  师爷茂丞叹道:“县令依旧在病中,公务都无法料理,实在不能见客。”

  “无妨,我奉命前来乃是为公事。”

  “请稍等。”茂丞亲自去准备。

  底档好取,但补上一份卷宗,县衙还要再留一份底。别的都好说,誊抄一份即可,但那些证人证言、犯人口供等,都有画押,这个却是要安排下去,重新找到当事人补上再落档。

  怎知茂丞这一去,却是白着脸却见席庸。

  “东翁,大事不好了!”

  席庸比起年前,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脸色也不好,半躺在软椅里,额头裹着风帽,嘴里不时呻吟两声,显得十分不好过。那晚摔了一跤,后遗症太严重,脑袋就像裂了口子似的隐隐作痛,听不得吵闹,整日烦闷暴躁,吃不下、睡不着,衙门事务全都丢给师爷茂丞料理。

  这会儿见茂丞大呼小叫的进来,就似一道雷炸在头上,也顾不得是倚重的心腹,恼火呵斥道:“叫嚷什么!天塌了?”

  茂丞擦着汗,苦着脸:“东翁不知,方才州衙来人,说年前送去的李大兴死亡案的卷宗在送往省城的路上丢失了,如今知州得了训斥,要我们桂宁县再补一份。我本打算稍后再禀报东翁此事,怎知去档房取底档,却发现底档没了。”

  “没了?”席庸觉得眉头直跳,头更痛了。

  “是,恰恰丢失了其中最要紧的一份。”

  “没了就再重新弄一份!”先前怎么弄的,再照做一遍,有什么难的?

  茂丞迟疑道:“东翁,怕是不好办,丢的是药铺老板的证词,以及那份记录。那砒霜的来源……先前那家药铺,年前便歇业,至今不曾开门。”

  李大兴一案被定为投毒报复杀人,那么毒药来源是关键。因着砒霜出售有记录,他们便找了一家药店,软硬兼施,伪造了一份郑家祥购买砒霜的记录,以此作为最重要的证据,抓了郑家六人。

  那药铺老板心里害怕,毕竟是六条人命,尽管不敢跟县衙作对,但此事后,却更不敢继续在月梁州待下去,干脆把药铺一关,带着家眷离开了。铺子虽在,但药材都弄走了,这一走也没人打招呼,就怕再惹来麻烦。

  茂丞年前便听说了此事,那他不以为意,毕竟案子卷宗都提交上去了。

  谁知,如今会出这种意外。

  席庸这下也傻眼了。

  早先那案子虽没开堂审理,但衙门去那家药铺取证,外面都知道。现在总不能再换一家药铺,否则岂不是把柄递了出去?尤其是知州先犯了错,巡抚又盯着,他再闹点儿动静,肯定会被知州捅出来。

  “岂有此理!”席庸气的站起来,接着哎哟一声,扶着头又跌坐回去,嘴里咒骂不停:“该死的庸医!吃药吃药,吃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效……”

  茂丞垂下眼,眼中精光乍现。

  显然,此番意外也令他吃惊,不由得猜思不断。

  按理,补一份卷宗不是难事,尤其是上面等着要,抓紧办理,不过是片刻功夫。然而知州派来的人左等右等,一个时辰后,才等到师爷茂丞重新出现。不仅是茂丞,这次便是席庸也出来了。

  席庸一脸病容,由人搀扶着,虚弱又惭愧:“……都是下官监管不力,还望知州大人宽限时日,容下官将功补过。”

  这事儿没法儿瞒,知州就催着呢,席庸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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