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第210章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 标签: 种田 古代架空

  若是杏花村那边顺利,穆林今天不回,明天也会回来。

  今天郑明宴请就在聚茗茶楼。

  茶楼里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今日是常云生说书,穆清彦听了两句,果然讲得是早年江湖大案“佘娘子”。当然,都是二十年前截杀镖局的旧闻,常云生口才好,平平而入,娓娓道来,不知不觉让人听得入迷,悬念迭起。

  “穆公子,我们东家已在雅间等着了,您二楼请。”眼尖的伙计瞧见了他,忙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招呼。

  穆清彦点点头:“除了你们东家,还有谁?”

  “都是熟客。葛家的葛老爷,米粮店的杨老爷,银楼的王掌柜,百味居的少东家。”

  “百味居的少东家?如今是少东家管事了?”这几个都是在同一条大街做生意,彼此很熟,又都喜欢在聚名茶楼喝茶。只不过,此前见的都是百味居的白老爷,至于大少东家……倒是知道白老爷有三个儿子,但没见过。

  “近来白老爷身体不好,白太太陪着他去别庄静养,酒楼里的生意交给了白大少爷。”伙计没说太多,因为已经到了雅间门前。

  雅间的门虚掩着,伙计扬声道:“东家,穆公子来了。”

  说完便推门而入。

  这上好的雅间是对着楼下大堂的,推开大窗,便能看见底下台子上的说书人。屋内布置的清雅,此刻满室茶香,其间又有果香,穆清彦还闻到了菠萝的甜香。

  “穆老弟,快来快来,本打算过年请你吃酒,谁知你不在凤临。”郑明热情的招呼着,又喝其他人打招呼:“这几个你都熟,这位是百味居的大少东家,白老爷的长子,白友康。”

  白友康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面貌周正,一派和气。

  “穆公子,久仰。”白友康拱拱手。

  “大少东家言重。”穆清彦忙还礼。

  郑明请他落座,将桌上一个碟子挪到他面前:“穆老弟,尝尝这个。”

  不必尝,穆清彦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凤梨蜜饯?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摆在碟子里的黄色果片,正是菠萝做的蜜饯,糖渍的。

  郑明笑道:“这是个稀罕东西,偏又不能再放,一股脑儿全吃了,着实可惜。幸而我开着茶楼,不如做成蜜饯,也让咱们凤临人都尝尝岭南的凤梨是什么味儿。”

  葛大福不客气的拆台:“那你把价钱定的低些,不然谁吃得起。”

  郑明反击道:“你葛大老爷吃不起?”

  “吃得起也心疼。”

  穆清彦见一碟子里摆着十片果肉,每一片两寸大小,蜜饯糖渍后略微烘干过,果肉表面没了水分,方便直接拿在手中,但烘干的时间短,果肉只是略略收缩,吃起来绵软厚实,又香又甜,还有点微微的酸。

  “你这一碟子要价几何?”穆清彦问道。

  其他人听了就笑,那白友康反问他:“穆公子觉得要多少?”

  穆清彦想了想,喊了个高价:“一两银子?”

  所有人笑出声:“正是一两银子。”

  “果然吃不起。”便是穆清彦向来不吝惜银钱,听了这价格也是咋舌。

  郑明却道:“物以稀为贵。这东西本就罕见,何况买来时就不便宜,若卖的便宜了,我岂不是要亏本。”

  话虽如此,但谁都知道他不可能赔。

  都是生意人,就算觉得贵,但也理解。物以稀为贵嘛,只此一家,吃了这回,还不吃有没有下回,极可能就是一回的买卖,要价贵也在情理之中。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吃个新鲜新奇,好似吃了岭南的凤梨,便略窥了岭南的风光一般。

  若是穆家听说了聚茗茶楼这般的卖价,只怕家里的菠萝就吃不下去了。

  算起来,这回郑明的确要大赚一笔。

  当初商队并不是专贩菠萝,而是顺带弄了六篓子。穆清彦要了两篓子,剩下四篓子被郑明包圆儿。竹篓子又大又深,铺了一层稻草,每只篓子起码装十四五六个。郑明做成蜜饯,一个碟子只十片果肉,一只菠萝最少出五碟儿。

  当初从商队手里买下来,郑明出面商议,按照一个菠萝一两银买下。如今何止是翻倍!

  “可惜岭南太远,路又难走,否则是条不错的财路。”银楼的王掌柜感慨道。

  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谁都会做,哪怕都有一定身价,也觉得眼红。

  郑明又道:“别以为我就能大赚。这东西稀罕,也不能都放在茶楼里卖,家里人要吃,亲朋好友要送,剩下也没几个。”

  这倒也是常情,明知郑家有这东西,交好之家却不送,着实欠妥。

  穆清彦这边是知道他有,郑明才没送。

  葛大福这些人,郑明也是借着这次宴请,请他们都尝尝岭南的凤梨。这会儿穆清彦也到了,人齐了,很快便有伙计送来一只大果盘,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只削去外皮,裸露黄色果肉的菠萝,细看,是切好块儿又组合到一起的。

  “穆老弟这回出门这么久,必然是有好新闻。”

  客人齐了,茶果也齐了,只缺故事。

第296章 秀才娘子

  这些人要听故事,都在预料之中,穆清彦便把“佘娘子”的事儿讲了。

  几人听得啧啧称奇。

  尽管“佘娘子”传扬的是恶名,但不妨碍他声名远播,不少人臆测其是女子,哪里料得到是男儿身。如此也罢了,不是没人猜疑其会易容,可置一山庄,养了无数“女儿”,着实令人浮想联翩。

  在故事里,穆清彦将叶秋风抹掉了,主要是考虑到其有年幼儿女,万一传出去,有个别猎奇的寻到山坳村,也是麻烦。另则,又考虑到佘娘子毕竟是朱漪生父,楠熙与其之间的关系,他也只点了师徒,别的都不讲。

  但这件事太过离奇,简直比人编的话本还精彩,几人听得茶都忘了喝,指不定脑补着什么。

  估摸着再过几日,这茶楼里就要说新书了。

  郑明忽而道:“说起‘佘娘子’,我倒是想起杏花村死的秀才娘子,其娘家正好姓‘佘’。”

  “听说她是乡绅家的小姐?”穆清彦来这里有三年了,的确是头一回遇到姓“佘”的,那秀才娘子是个真正的佘娘子呢。

  “穆老弟消息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了。”

  穆清彦笑道:“之前去县衙寻我大哥,听人说了,我大哥就去了杏花村。”

  白友康道:“这件事我也听人说过两句,只知道烧死了个秀才娘子,具体的却不知。倒是那个秀才,姓范,我见他跟孙秀才来百味居吃过饭,两人似乎很熟。”

  白友康说话时看向葛大福,话中所提的“孙秀才”正是葛大福女婿,孙茂哲。

  孙茂哲在去年六月过了院试,考中了秀才,葛大福着实高兴,宴请了不少人。不过去年是岁试,若想参加下一级乡试,还得再考科试。今年便是科试年,只那孙茂哲算来年岁还轻,才二十岁,又是刚考中秀才,通常而言要攻读三四年再下场。

  不过,若孙茂哲想去官学,今年的科试还是得考。结合岁试、科试的成绩,生员也要排名,按照录取名额,优秀者可为廪生,官府补助廪米银两,不仅是殊荣,且有许多其他的好处。

  只听葛大福说道:“那人叫范立轩,二十五岁,跟我女婿相识多年,常有来往。他才学出众,三年前考中秀才,岁试第一名,科试第三名,取得廪生名额,在府城官学进学。旧年他妻子佘氏病了,家中又有两个年幼的女儿,他不放心,便暂且回家照料,在家温书。倒是常往县城里来,跟人探讨文章。

  我见过他两回,是个温和俊朗的读书人,谦和有礼。他不止学问好,风评也好,不少人跟愿意跟他交往。”

  又道:“那佘氏确是出自乡绅之家的小姐,家底儿虽不如从前,到底还殷实。那佘老爷喜欢读书人,偏其子皆不是读书的料,便相中了范立轩。范家就是寻常农户,耕种几亩田地,每年分些果园出息,若是别人家倒也够用了,但要供个读书人,哪里供得起?”

  “所以这范立轩是佘家供出来的?”这种事倒也常见。

  “是啊。范立轩自小聪明会读书,不少人家都想跟他家结亲,不乏比佘家富裕的,但范立轩都没应,就答应了佘家。有人说是范立轩倾慕佘氏,心里才愿意这门亲。佘氏是个温婉女子,也读书识字,又十分贤惠,两人倒是般配的很。”

  在座之人不免唏嘘:“倒是可惜了。”

  穆清彦倒是有些疑问:“那范家有几口人?如何会失火?只佘氏一人出事?”

  唯有葛大福略知一二:“范立轩的老父还在,他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佘氏嫁来后,带了个丫鬟,范立轩身边有个书童,另外便是范立轩的两个女儿,大的六岁,小的三岁。据说佘氏之所以生病,乃是小产落下的病根儿,怀胎五六个月的时候落了胎,也是可惜。

  这回的事儿,还是听人议论,只听说秀才娘子死了。我女婿昨日跟几个友人去了杏花村,还没回来。”

  中午是白友康做东,在百味居吃了饭。

  饭后,穆清彦出城,途径青山村,拐到穆家停留了一会儿,主要是看青娥怎么处理菠萝的。

  青娥见问,笑着道:“我想着是稀罕东西,大妹不在家,离得远又不好送去,干脆做成蜜饯。我昨天就做了,绣儿给我打下手。那么些呢,给赵婶家送了一个,四弟那边送了一个,还有城里的孙家,别家就不送了,留下两个等着你大哥回来尝尝,其他的都做了蜜饯。到时候烘干了,拿罐子装起来,给大妹三弟他们送去,村里其他人家也能送些尝尝。”

  “还能炒饭做菜,等大哥回来,我做给你们尝尝。”

  穆林是第二天傍晚回来的。

  穆林来山庄时,穆清彦正在接受闻寂雪的教导,练练手脚功夫。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主要是为应付突发状况,训练他的肢体应对能力。虽说他早先练了心法,但那本心法对他的作用就是强身健体,和异能一样,都是弥补这幅身体底子上的不足,对敌依旧和常人一个样。

  闻寂雪会从各个方位偷袭,再告诉他如何最快反应,对方的略点在哪里。

  一番活动,出了一身汗。

  “请穆大爷在前厅里坐一会儿,我换了衣裳就来。”穆清彦进屋,早有莲心端了盆温水,浸湿帕子简单擦了擦,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去见穆林了。

  闻寂雪却是不去,命人担热水沐浴。

  沿着石子儿步道,穿过月亮门,便是抄手游廊,走两步就看到坐在厅内喝茶的穆林。

  “大哥!”穆清彦步入厅内。

  穆林见了他就笑:“二弟,你这回出去的够久啊。”

  大概是上回把话说透了,这次哪怕他出去的很久,穆林却没做出太多担忧。

  “忙完了神捕司那边委托的事,又去了一趟月梁州,直至吃过陈十六的喜酒,这才回来。”穆清彦将月梁州的事简单讲了讲。

  先前温明玉的委托,穆林是知道的。

  闻寂雪的身份穆林也知道了,因此一说“月梁州”,穆林就明白了。

  “原来你们去了月梁州。”之前穆清彦送过年礼回来,穆林曾问起送礼人穆清彦的地址,对方没说,只报平安。

  穆林对那些事,只是听,并没言语什么,毕竟他也插不上手。如今只要了解,心中有数,也能放心一些。

  穆林提起陈十六:“当初我娶亲,陈公子还来吃过喜酒。按理他成婚,我也该去上个礼,但京城太远,着实不方便,等他回来,我再给他补一份儿。他可说过什么时候回凤临?”

  “那怕是还早,若秋里不来,今年就不会来了。那神捕司有齐南风照管,他自然放心。”

  穆林又说了些家里的事,穆文、穆武,甚至是穆绣。

  “绣儿才十二,居然都有人家来打听了。”穆林感慨的叹口气,很清楚那些人为什么相中穆绣。

  穆清彦听了这话,心中暗道不妙。

  但听穆林又道:“你大嫂又有身孕了,已坐稳了胎。”

  孕期头三个月最是要小心,满三个月,一般而言胎儿就稳当了。穆林这般说,意思就是青娥怀胎已有三个来月。月份太小,肚子不显,加上青娥是第二胎,不似第一胎时那般紧张,举动自然,他也没瞧出来。

  “二弟,你今年十八,亲事也该考虑考虑了。”因着穆林自己娶亲晚,尽管是家境原因,但也没逼着他早早儿成婚的意思。穆林当然希望他娶亲生子,日子安稳和顺,但娶亲不能马虎,得寻个品貌双全合乎心意的女子才好。

  穆清彦啜了茶,轻声道:“待大事落定再提。”

  穆林皱眉:“那要到什么时候去?”

  所谓“大事”,穆林理解成为颜家正名,兴许还有雪家洗冤,谈何容易。

  “娶妻也不耽搁做事。”穆林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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