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为红蓝
“明君、明君、明君……好,现在连你也要明君……”
眼泪不从眼眶走,那便只能跟着鼻涕一路渗出来。
萧祈忍得嘴唇发抖,他终究是无法跟谢濯对峙的,谢濯教他家国天下,教他要扛起责任重整山河,教他做一个称职的君王应为天下先,这些道理都是谢濯亲授给他的,他理应明白谢濯这份苦心。
可他依旧不想做明君,他只想做一个能永远待在谢濯怀里的坏学生,他虽为君王,却只有谢濯一人赤诚待他,这是他生命里唯一一点光亮,他死都不会松开手。
“为什么……谢濯——为什么你也不懂?我不想做……我不想做!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
不是小孩赌气耍赖,更不是逃避重担,而是昔日那个稚子孩童的赤心还未死。
萧祈的心太纯粹了,他必须要将谢濯摆在江山黎民之上,这是为王者的大忌,也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无法令人理解的执拗。
萧祈掐得谢濯手腕通红,俊朗标致的五官更是面目全非,他终于忍不住眼泪了,他终于像当年一样在这间宫院里对着谢濯束手无策的嚎啕大哭。
“我知道……阿祈,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真的。”
谢濯对腕间的钝痛毫不在意,他用另一只手小心拭去萧祈的眼泪,冰凉的水渍沾上指尖,涩得他心尖绞痛。
——他当然理解萧祈的心思,萧祈爱他,将他摆去一切之上,他又何尝不是。
穹阁弟子从来都不是什么济世救人心怀天下的名士,先祖立阁隐于世外,便是逆行大道,专替避世之才寻一方安然乐土。
权利相争,各国征战,名士佐明君亦是玩弄天下百姓命局,穹阁弟子不问世间国事,不辅在位之君,数百年来皆遵此道,唯独出了他这一个离经叛道的独苗。
而他身负一念独自入世,叛离师门,违背祖训,以一己之力翻天下命盘,控诸国命数,为得绝不是什么大道苍生。
“我不会食言的,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再信我一次,我一定平安回来。”
谢濯哑声堵上了萧祈的唇,唇齿间残留的酒水辣得他鼻尖通红,他心里从来都没有天下大局,更没有生灵离乱之苦,年少入局,如今随军,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萧祈稳稳当当的活下去。
“阿祈,你信我,我不会再骗你了。”
碎瓦滚落,房梁吱呀,谢濯跪在摇摇欲坠的砖瓦上,直起身来环住了萧祈的上身,他只顾着将萧祈揽进怀中,根本不曾察觉老旧的房梁承不住他们两个的重量,待他将萧祈彻底搂紧的那一刻,他也倏地失了重心,
“.…..我不信,我也不管了,反正你就会骗我,我不管你!我不管——谢濯!!”
轰然倒塌的旧屋激起无数烟尘,萧祈睁圆眼睛吓破了音,他在身体下坠的前一刻兜着谢濯慌忙借力,一脚踏碎了整条房梁,这才得以抱着谢濯落去不远处的宫墙上。
“——你傻啊?!谢濯!你他妈傻啊!那破房子都不结实,你乱动什么啊?!”
从嚎啕大哭的狠话到破口大骂的打脸,萧祈用了眨眼的功夫,他怒不可遏的吸了吸鼻子,又兜着谢濯软臀狠狠一掴,差点将本就软绵绵的谢濯打折了腰。
“你还有脸笑!你,你,你笑个屁!!谢濯!!——唔!”
唇齿紧紧交叠,连留给月色的缝隙都没有,萧祈又惊又气差点哭得更凶,他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结果眉毛还没皱起来就滑稽兮兮的平了下去。
真正意义上的亲吻太美好了,它带着平静、从容、安稳、还裹着那些缠绵悱恻的,不曾出口的情愫。
谢濯笑着吻上了他的唇,同样咸涩的泪渍在谢濯面上细细蜿蜒,没比他流得那些少到哪去。
萧祈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的气焰,他怔怔的坐在宫墙上,窄小的空间里,他退无可退,只能眼见着谢濯沐着月光倾过身来趴进他怀里。
“真的不会太久,我能做到,你安心等我回来,我保证。”
玉簪歪斜,长发散下,谢濯本就生得温润,每每散发都是分外柔和,萧祈像着魔似的伸出手去抚上了谢濯的脸,忘了自己手上还沾着房顶的尘土。
白皙清俊的面颊被蹭了三道黑灰,谢濯垂下眉眼,屈指勾开了萧祈的衣襟。
“只要这一遭过去,就没有隐患了,一切都会好。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做萧祈,像现在这样,只做我一个人的阿祈。”
萧祈着魔,谢濯也疯得厉害,他想抛下一切,动一次最旖旎缠绵的念头,他们很快就要再次离别了,他不想把时间白白挥霍。
第21章
他们之间善于主导和表达的那个人一直是萧祈。
从病榻间稀里糊涂的第一次,到以后的每次温存,谢濯大多是被动的那一方。
他不够坦荡,不够无畏,不能像萧祈那样怀着最炽热的满腔热血,他心里要藏得东西太多了,兴许永远也不会有放下的机会。
短暂的偷欢是最好的解脱,人间风月事,能解万般愁。
谢濯心跳得厉害,他探进萧祈的衣襟缓缓向下摸索,指尖所处皮肉滚烫,紧实的皮肤上有深深浅浅的伤痕,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了。
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到萧祈,他会替萧祈挡下一切,他会改写天定的命局,将这个世间扳到一条截然不同的轨道上。
一念之切,或可成魔。
谢濯眼底晦暗得厉害,他蹭上萧祈轮廓有致的腹肌,将手指滑去更往下的地方,蛰伏物件在人掌中悄然苏醒,他软唇半张,糊里糊涂的拱首一埋,照葫芦画瓢的咬住了萧祈胸前的小东西。
“谢——”
奶猫一样的啃咬带得一阵酥麻,萧祈头发都快炸开,他哪经过这个,他除谢濯之外完全是一张白纸,从前游刃有余也只是因为谢濯比他还不如。
“别乱动了……谢濯!我叫你别乱动。”
萧祈面上见汗,声音也哑得厉害,他是真拿谢濯没有办法,窘境之下,他只能右手紧攥成拳,用力拿指甲压了压掌心。
“你听话,别动。”
他被谢濯拱开了半边衣襟,衣袍上游走的龙纹隐在了褶皱之中,纵使月光皎白,也映不出分毫。
年幼时,谢濯曾搬着梯子,颤颤巍巍的抱他坐到这处城墙上,他会抻着脖子坐在谢濯怀里一个劲的往远处望,仿佛看得越远以后就能走得越远。
明明是缠绵悱恻,温香软玉,萧祈却心头发梗,他下意识攥紧了身前乱动的手,谢濯十根冰凉的手指细瘦得厉害,每一个骨节都嶙峋分明。
谢濯的手不该是这样的,他所执念半生的人绝不该枯槁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