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销你魂
“少爷……”戎定哀声道。
聚目远眺,这一望无际的不毛之地,要到最近的村落,至少还得走上一整天呢。
“少爷,小的是真怕少夫人生病呐!少夫人在凉爽湿润的地方长大,恐怕受不了这沙漠里骤热骤寒的气候呀!”戎定面露忧虑,追著戎易扬说,“这路还长呢,少夫人若是真的病倒了,缺医少药的,您说可怎麽办呀?”
“哼,他要是连这点儿罪都受不了……”皇上就真是看走眼了。
戎易扬冷冷想,继续驱马前行,可走了几米,还是停了下来。
戎定说得也是,此次厥族之行他们是身负重任的,若是什麽还没做便倒下了,他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如此想来,戎易扬还是策马回身,让身後几个同样骑马的随从继续领队前行,自己则往商队中的马车而去。
戎定在这当间也抬头瞧了瞧那几个骑马的男子,见他们个个神色威严,却很面生,便猜测可能是从镖局请来的镖师,冲他们笑了笑以示敬重,就赶紧追在他家少爷身後跑走了。
马车在光秃秃的沙地上摇摆前行,戎易扬上前挑开席帘,便看到一个人正背著身跪坐在车中。
“如何了?”他问。
那人忙得侧了侧身,转过一张汗湿的小脸,眼眶红红的。
“少爷,少夫人中暑好严重呢,身上的汗都流干了似的,现在烫得吓人呢!”
戎易扬看了看躺在里面的人,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双眼紧闭地喘息著,真的是十分痛苦的模样,再想想这几日,他听到詹肆月吵闹的声音似乎确实是越来越少了……
“少爷,铛儿在前个村子买了水,想给少夫人擦擦身子,凉快凉快的,可是少夫人死活也不肯呢!”捧起一块沾湿的布巾,铛儿垂下眼睛,“铛儿也不知该怎麽办了,再这样下去的话,铛儿真怕少夫人……”
铛儿不再说了,只是低头抹眼泪,戎易扬还没见过这皮丫头哭得如此伤心过,心中不由得也添了些焦虑。
若是詹肆月真有个三长两短怎麽办……
他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戎定,自己登上马车。
“给我吧。”伸手,对铛儿道,“我来给他擦。”
“少爷……”铛儿一听,立刻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将布巾重新沾湿了,笑嘻嘻地交到少爷手中,也不知刚才的眼泪都哪里去了。
“少爷给擦,少夫人一定愿意!”
接过布巾,戎易扬面色不渝地瞥了她两眼,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这小丫头的当。
“这里太挤了,你到後面那辆车上去。”
“好好好!”一跌地应著,铛儿下车去了。
戎易扬看著躺在那里不省人事,却还紧紧揪著领口的人,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个累赘今後到底能不能帮上忙呢……
“喂,松手!”
抓住詹肆月揪住领口的手,使劲拉了拉,戎易扬大概也知道詹肆月是为什麽不肯让铛儿给擦身,十有八九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男儿身的实情……
“松手,你想活活烧死?!”
吼了一声,好不容易拉开那双滚烫的手腕,詹肆月也迷迷糊糊醒来,睁眼迷离地看了看他,又很快闭上,喘得更加费力。
不知为什麽,看到他这样子,戎易扬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受了。
他还没想过,这个会在新婚夜跑去爬树的家夥竟然也会病倒,明明每次见到,总是一副打了鸡血精力过剩的样子……
戎易扬摇摇头,继续动手,接下来不再受到阻挠,詹肆月大概也认出他是谁了,让他顺利地将自己的外衣剥掉,露出熟虾子一般滚烫通红的脊背,等戎易扬将湿润清凉的布巾贴上去时,他还轻轻地喟叹了一声,一脸受用的舒畅表情。
戎易扬心里发笑,他要是一直这样安分倒也没什麽不好的。
擦完了後背,又将熟虾子翻过来,肚皮朝上,戎易扬抓著布巾正准备下手,却忽然怔了一怔。
躺在毡垫上的人微张著嘴唇喘息,一枚串著红线的小金佛粘在胸口上,那好像就是那天在金佛寺时娘给他求的……两点红晕在视线里乱晃,梅花盛开一般的娇豔,戎易扬一转脸,又看到平滑的小腹上,一个深陷的小圆坑正微微起伏著……
忽然意识到,这原来是他第一次看到詹肆月的身体!
竟然是那麽的……啊,这是一个并族男子的身体啊……可也是他的、娘子的身体?!
忽然感到脸颊燥热起来,戎易扬喘了口气,抓起布巾,看也不看地将詹肆月的胸口、腹部擦了个遍,詹肆月还在那里乱哼哼,戎易扬已经开始给他套衣服了。
詹肆月好不容易才觉得凉爽了一些,哪里肯乖乖穿上衣服呢,再加上被烧得神志不清了,著实闹腾了一阵子,才让戎易扬夹在胳膊底下硬给包好了,扔在车厢里。
等戎易扬下车时,自己反倒有些眩晕了。
老天,那是男人的身体吗?
他望了望天,发现除了“美好”,他竟然找不到任何语汇去形容那个景色……
旺夫命 10
终於,赶在下个村子落脚时,铛儿去向当地村医请了两剂清热败火的汤药,詹肆月捏著鼻子灌了下去,中暑的症状总算好了不少。他没再晕倒,只是整个人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了,然而大漠到底有多残酷,他才刚刚开始领教。
白天的炽热,夜晚的寒冷,干渴和饥饿,野兽和风沙,大漠无时无刻不在刁难著这些闯入者,队伍几乎只在清晨和黄昏的时候前进,可还是每隔几天就会有人从队伍中消失,说是去附近找水,却再也没有回来……
随从们都感到恐惧,他们说这附近有流沙,流沙会在无声无息间靠近你,当你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深陷其中,什麽都来不及了。
“少爷,我们为什麽不往东走,东边的天气要比这里好得多呀。”
有人这麽提议,可戎易扬只是向东边望了望,然後说:“东边已经是战场了。”
可是,既然明知在打仗,却为什麽还要来?明明是王爷的独子,又为什麽要扮成商人的儿子?明明讨厌自己,为什麽还要把自己也带上?!
詹肆月至今也搞不明白戎易扬到底打算做什麽,他曾问过,可人家只是说,到了适当的时候就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