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后简
只是澹台无离没料到,他刚一靠近公主府的上空,便嗅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气。
澹台无离瞳孔骤然收缩,身形一闪,便降落到了公主府偌大的庭院之中。
公主府建造十分华丽,楼阁重重,假山和花树参差掩映,平日里便是十分繁茂优雅的景观。但此刻偌大的府中黑暗一片,浓厚的血腥气四处蔓延,气氛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而这种血腥气里还夹杂着几分诡异的浓香,那香气闻起来便让澹台无离一阵阵胸口发闷,几欲作呕。
但他此刻记挂着昌平长公主,只能强忍着不适,纵身而起,掠向了远处公主的寝室。
一路上,澹台无离见到了无数倒在血泊中的修士和门客的残尸,心中愈发焦灼——他几乎可以确定恐怕是百里风檐在调查消息的时候惊动了什么人,才给昌平公主府招致了这样灭顶的灾难。
可百里风檐是何等修为?能被他惊动的,又究竟是何许人也——
嗒、嗒、嗒……
忽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一阵阵木鱼的钝闷响声,可这响声在如此空旷寂静的公主府中却显得异常明晰,也愈发诡异。
澹台无离来不及多想,径直便朝那声音的源头赶了过去。
然后,澹台无离便在后院一个空旷的佛堂中,见到了一袭白衣,长发披散的昌平长公主。
昌平长公主此刻正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头戴白花,浑身一尘不染,静静地垂着头,手法迟钝地轻轻敲击着面前放着的一个陈旧木鱼。
可她的身侧,却横七竖八倒了不少修士的尸体,鲜血浸满了地面,也即将蔓延到昌平长公主所跪坐在的蒲团上。
可她仍是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静静地敲着面前的木鱼。
澹台无离见到这一幕,眸中的光不由得一点点沉了下去,然而他用灵识扫遍了四周,也没再发现有任何生命或是灵气存在的迹象。
长公主也确实是那个长公主,人没问题。
最终,澹台无离不动声色地关上了佛堂的大门,并下了一个禁制,方才缓步走上了前去,轻声道:“长公主。”
昌平长公主听到澹台无离的声音,静静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
这时澹台无离才发现昌平长公主的面色已经极为苍白,虚弱地不似真人。
他神色微微一凛,正想问点什么,昌平长公主却已经双眼一闭,直直从蒲团上倒了下去。
澹台无离来不及细想,上前一步,便扶住了昌平长公主,昌平长公主软软歪在他怀中,双眸紧闭。
澹台无离伸手一摸那广袖下的手腕,便知道事情不好了。
昌平长公主的气脉已经极度衰弱,濒临死境,方才的行为明显带了点回光返照的意味。
澹台无离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凝眸伸手按住昌平长公主的背心,竭力将大量的灵气输入昌平长公主的体内。
无论昌平长公主是不是指使陷害楚蔚的人,她此刻都不能死。
线索若是一断,只怕再要找到那背后黑手,就难上加难了。
随着澹台无离源源不绝输送过来的灵气逐渐充盈了昌平长公主的肺腑,长公主终于在澹台无离怀中咳嗽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幽幽醒转了过来。
澹台无离凝视着昌平长公主那黑沉到几乎不带一丝光的眸子,立刻道:“长公主,究竟是谁要杀你?”
长公主神情茫然,过了许久,她静静看了看澹台无离,迟疑着吐出一点气声道:“国师……大人?”
澹台无离莫名迟疑了一下,才道:“是我。”
长公主瞳孔骤然收缩,然后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便抬起了手,狠狠往自己胸前锤去——
寒光一闪,澹台无离刹那间看清了长公主掌心藏了一根极为锐利的尖刺,那尖刺上似乎还隐隐淬了毒。
澹台无离不敢伤了长公主,只能猛地握住了长公主的手掌,不让她刺下去。
长公主这时挣扎一番,整个人又疯狂喘息起来,澹台无离只能竭力压着她,慢慢给她输送灵气入体,缓和她目前癫狂的状态。
只是在把脉之际,澹台无离也能清晰感受得到长公主除了极度虚弱之外,脉象并无太多异常,那此刻的疯癫究竟是为了什么?
澹台无离思绪万千,可偏生在这时,后院处似乎又隐约有异动产生。
澹台无离心头一沉,想要拉起长公主先离开,可他刚搂住长公主准备起身,佛堂的大门忽然轰隆一声被人从外面破开——
烟尘滚滚,一股凛冽雄厚的灵气也在同时疯狂涌了进来,接着便是楚蔚焦急的声音:“师尊?!”
澹台无离本来十分警戒,可在听到楚蔚嗓音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而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他怀中的昌平长公主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就这么拽着他攥着自己的手,猛地往胸膛一刺——
鲜血四溅。
澹台无离毫无防备,那滚烫的鲜红就这么溅到了他霜白的侧脸和脖颈上。
与此同时,楚蔚也闯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百里风檐和一众护卫。
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澹台无离手中还握着昌平长公主的手,那一根长长的尖刺浸满了鲜血,寒光闪烁,映出澹台无离那张清冷却沾了鲜血的霜白色面容。
长久的沉默,偌大的佛堂内一片死寂,若是跌下一根针也能清晰可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澹台无离霜沉默着静静松开了紧握着昌平长公主的手,昌平长公主沾满鲜血的手也在此时无力滑脱,那根插在昌平长公主正胸前的锐刺也在这时彻底显露了出来。
澹台无离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浓厚的血腥味让他胸中气血翻涌。
但他此时还是微微仰起头,眸色平静又带着一丝清冷傲气地静静看向不远处面色惨白的楚蔚,哑声道:“长公主,不是我杀的。”
楚蔚眼眶瞬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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