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空之下
威震天下的黑甲军再度展现了他们可怕的杀伤力。
骑兵所过之处,在之前炮击中侥幸存活的生命迎来新的收割期,无情的马蹄踏在血肉之躯上,如同几日之前他们砍杀东莱城的庶民和兵士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绝对的实力碾压,刀俎亦可为鱼肉!
进攻,进攻!
骑兵很快冲杀入城,跟在后面的陌刀兵也不逞多让,借着胡兵被线膛炮震慑的空档飞奔入城。
这可都是军功!是咸鱼翻身大机缘!省了惨烈攻城战中的伤亡,傻子才会放过捞人头的机会!
可城中的胡人也很快回过了神。他们怕雷火炮,却是不怕这些和他们一样的边军。
东莱城外一战,西胡损失了五万精兵,叶护阿吡罗战死,城中仅剩的两万多兵丁,除了溃逃也不乏有人被惨烈的战事激起了凶性。
阿吡罗的亲弟便是一个,他亲眼看着长兄被边军的马蹄踏死,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头颅。他率领着亲卫和城头残兵,与先期入城黑甲骑兵展开了惨烈的厮杀。不愧是生长在马上的部族,阿吡罗的亲弟也是一员悍将,立马横刀左突右杀,红了眼要为兄长报血仇。
无奈再悍不畏死的勇士也扛不住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对手,战斗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等他气力不支,倒伏尘埃的时候,周围已然堆砌了许多的双方将士尸体。
“左王还会回来的!”
仰躺在尸体中的胡将眸光涣散,已然到了人生弥留时刻,却依旧不甘心咽下最后一口气。
“会回来的……巨楼车,天神责罚你们……都会下黄泉……”
第253章
仅仅不到一日, 东莱城便再度易主。
号称西胡精锐的八万胡骑或毙命于城头,或横尸于城中,侥幸逃生的千不足一, 倒也还了东莱城百姓的血仇。
战场硝烟散尽,城中一片狼藉。原本繁华鼎盛的城池处处残垣断壁, 城守府被阿吡罗强征, 作为自己在东莱城驻守时的指挥所,并在周围安排了大量的亲卫。
东莱城一战, 城守府附近的战况最为激烈。打到最后胡骑如做困兽之斗, 不要命不计伤亡的反击, 给黑甲军也造成不小的伤亡。
不是不想用炮解决所有问题,而是以目前的情况根本做不到。线膛炮的炮弹都是空心炮弹,制造工艺本就比普通的滑膛炮弹复杂, 更别说还要装填炮弹,运输要花费许多的功夫。
封恺这次带兵驰援,为了赶路也没有拉太多的补给, 这些线膛炮还是在城外组装完成的,能打的家底都打了, 力求尽快解决战斗, 减少己方伤亡。
事实证明,线膛炮做到了。
三轮炮击将阿吡罗连带着他的骑兵几乎全数消耗在东莱城下, 城中留守的胡骑虽然号称两万人,但在之后的炮击城门中也损失了不少, 再加上有人畏战潜逃, 相对于边军之前的历次征战,这次攻城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轻松惬意。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好些将士在近身搏斗的时候受了伤, 被同袍扶着抬着下了战场,送到后方的临时大帐。
这临时大帐是专门用来救治伤员的,此次黑甲军出征有专门的医疗队跟从,随车还带了不少药品和奇怪的设备。只是这支医疗队与惯常的医馆有很大不同,其中有几位医官是亭亭玉立的小娘子,很是引人注目。
出征之前,军中最大的新闻便是这几位女衣官。据说这几位小娘子都是九凌城新医馆第一期生员,由三位定安城名医并墨宗矩子共同授课,学到了不少墨宗特有的医治手法。
说起那九凌城新医馆,也是名噪一时的大热点,在边城百姓口中的话题度居高不下,经久流传。
据说这医馆最开始是没人去学的,墨宗那位大人在石沱坡亲自招人,结果也就十几个报名的,和之前作坊招工事的盛况根本没办法相比。
据说这些去学本事的小娘子将来都是要做郎中的,可不是稳婆和带下医,不分男女都给看的那种,外伤内疾都能治。
听到后面这个说辞的时候,有些想法保守的都在摇头叹气。
这谁家的爹娘这样狠心,好端端的丫头不在家等着嫁人,偏偏要送到什么医馆去做郎中,还男女都治。
一个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看了男人的身体,这名节还能要么?以后还有哪个敢娶回家?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也不算少,绝大部分是从中原刚刚逃难过来的新移民。中原“文风鼎盛”,义理派占据天下舆论至高峰,他们宣扬多年的“天理纲常、等级命定”,在业朝百姓还是很有市场的。
倒是边城居民没那么在意。
边关苦寒贫瘠,生活环境恶劣,又有胡骑不时过来袭扰,人能好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哪来还给自己设定那样多的规矩和讲究。
什么寡妇再嫁,男女之情,在边城人民的眼中那都不叫个毛病,人家两个都看对眼了那就一个床上的过日子,旁人还有什么好叨逼叨的。边军和胡人打仗的时候,莫说是看个男人的身子,拿着刀枪直接砍人的娘们也见少数,谁凶谁悍谁就更容易活下来,娇娇绕绕的那都是有人伺候的世家贵女,和咱边城的丫头可不是一类人!
“再说看了又咋地,看了又不会少块肉!”
护短的熊二叔一边赶着牛犁翻地,一边大声“嘟囔”着。
“你们以为那学馆谁都能去得上么?那也是要考的!自家的丫头靠不上,还有啥好傲气的!”
他家的环娘如今正在九凌城的医馆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已经得了几次学馆的奖励了。
只是他所在的军屯都是逃荒过来的新移民,想法并不像边民这样开放,时间久了难免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
等环娘休沐回家,还捎带着将自己的津贴和奖励送给爹娘,村里某些人的酸气就更压不住了。
听说教课的都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为啥一定要小娘子才能进医馆学本事?
男女分隔是天理道存,为啥女人不能只看女病?让个黄花大闺女看男人的身体,羞不羞?!
旁人上学坊要教束脩,你家这丫头为啥上学还能赚钱?赚的莫不是皮肉钱?!
越说越难听,气得熊二叔直接打上说嘴的门。
这回他大哥一家也来了,熊家在村子里也算是大户,一家子好几个男丁跟在后头,再蛮横的婆娘汉子也要打怵!
熊二叔也没客气,一声令下,熊家兄弟和子侄齐齐涌上,直接把村里叫的最欢实一家长舌给砸了个干净。
临走,熊二叔还恶狠狠地揪住那家爷们的衣服,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扬言若是在听到关于环娘的半分酸话,他就打断狗腿,再去户所领罪。
这事在军屯中闹得很大,本地负责治安的户长也到了现场。在听完事情的原委之后,那位边军出身的老户长抓了抓屁股,一句话也没说,砸吧着烟袋就走了,不想干涉的意思很明显。
户所管理军屯,维持本地秩序,但这种撩人挨打的小事户所是不管的,村里人自然有村里人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