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飞鱼
于是乎，霍闲还没出机场就看见了严阵以待的严惊羽。
严惊羽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尤其当他看见奥尔德温时， 那周身无法遮掩的杀气都把褚彦给吓一跳。
奥尔德温也看到了严惊羽，随后眉头微拧， 严惊羽给他的感觉有些微熟悉， 却又不那么熟悉，自从那天在酒吧差点被雷劈之后，他的梦就逐渐变得模糊， 一股完全不容他掌控的力量在抹除他关于梦的记忆。他很确定今天是第一次见严惊羽，可有熟悉感只能说明一件事����严惊羽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霍先生，您知不知道他们是必须以鲜血为食的血族。”严惊羽克制住了想要将奥尔德温就地正法的冲动，可他仍脸色铁青，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一句。
霍闲已打定主意要从严惊羽这里弄到初始世界线奥尔德温如此招他恨的原因，遂道：“如果他们在花国为非作歹，我不会放过他们。”
他说话声音不大，可奥尔德温和厄尔耳力极好，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厄尔挑了挑眉，比起身上有修行气息泄露的严惊羽，他可能觉得对付起时还要费些功夫，那霍闲的自信又是从哪儿来？刚这么想完，厄尔忽然意识到一点，严惊羽说他们血族身份时，霍闲并不恐惧，甚至连惊讶都没，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霍闲已然转向主仆二人，他视线和厄尔有短暂的交汇，厄尔从他眼中看到些许笑意，便是这一点笑意，让厄尔心里生出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奥尔德温，厄尔管家，欢迎你们来到花国，不过，我们花国是讲究遵纪守法的国家，希望你们也能遵循我国的法律，不要让我为难。”霍闲噙着一抹淡笑说。
厄尔并没有自视甚高嚣张跋扈，而是将目光投向自家主人，毕竟这里不是腐国，尽管科尔福德家族在花国也有产业，但到底不是大本营。
奥尔德温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兀自吩咐厄尔叫车准备去下榻酒店，走时忽又想起什么，从西装口袋摸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霍闲面前：“加个vx？”
霍闲：“……”
行吧，始祖大人也要适应新社会的科技产品。
奥尔德温并未过多停留，甚至先霍闲等人一步离开，唯独严惊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思绪翻涌，恨不能追上他并将他的心脏搅碎置他于死地。
可他的理智告诉他，奥尔德温是能用一根手指将他捏死的血族始祖，即便是霍闲，也最多与他战成平手。
因此他克制住了种种冲动，眸色静谧幽深。
“走吧。”好容易收回思绪，严惊羽才对霍闲二人道。
……
霍闲最初和霍垣去腐国是打算待一段时间门看看那边的情况，如果有作恶的血族和吸血鬼就顺便解决了，结果作恶的血族就碰到了一只，奥尔德温才是大头，而且腐国政府那边应该也早有准备，否则市井间门不会那么安稳。
这趟回来，霍闲最主要是想知道严惊羽所经历过的世界线。
他知道奥尔德温这位始祖拥有远高于其他血族的力量，但血族是本身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族群，除始祖外还有几位实力不俗的亲王，而在血族中也流传着一个说法，只要得到始祖的心脏，吞噬始祖的力量就能成为比始祖更强的血族。之所以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原世界线中原主被不认识奥尔德温的血族认成过奥尔德温，想取他的心脏来提升力量。
换言之，奥尔德温周身其实虎狼环伺，这也是霍闲给他能召唤自己古钱币的一个原因。
不管是他与奥尔德温交手还是那些觊觎奥尔德温的血族亲王打奥尔德温的主意，最后波及的都是普通人，而且真闹太大的话，他的“魔术”也不一定能蒙混过去。
严惊羽一路心事重重，打算把霍闲二人送到家就离开，但把人放下准备离开时忽听霍闲说：“严组长进屋坐一坐？”
“不，我……”严惊羽刚想拒绝，迎上霍闲深不见底的视线，又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
接下来要说的事不方便让褚彦听去，霍闲便打发他先走。
进屋后，霍垣给严惊羽倒了一杯水，严惊羽浅浅抿了一口，没等霍闲发问就主动道：“我知道霍先生会疑惑为什么我对奥尔德温有那么大的敌意。”
霍闲眉毛轻扬，有些意外严惊羽居然抢了他的台词。
“所以，为什么呢？”霍垣顺着他的话问。
严惊羽捧着手里的脖子里，指腹轻轻摩挲着杯身，似是在组织语言，霍闲和霍垣都没打扰他。
良久，他才语气复杂说：“我曾经做了一个梦……”
[这年头梦都是扎堆的。]霍垣表情也挺复杂。
霍闲差点笑出来，好悬忍住了，[大概‘我重生了’听起来天方夜谭。]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打了脸……
“说梦可能有些假，我想我可能是重生了。”严惊羽一点不按套路出牌，不过他没注意到霍闲被打脸时的纠结，自顾自说：“因为那个‘梦’太长，长达三年，如果是梦，我不会连每天吃什么穿什么的细节都清楚，那三年的每一天，我过得都无比真实，那是我真正经历过的日子。”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你们可能会觉得我疯了，但是，”严惊羽目光沉沉看着霍闲，“我在帝陵见到了你。”尽管的有些地方比如“江垣”和他的记忆有所出入，但他依然认为他是重来了一遍。
霍闲没纠结他是不是重生这一点，这一点也不重要，因此他单刀直入问：“在你所‘经历’的三年间门，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相信？”严惊羽有点懵，还有些惊喜。
霍垣代替霍闲回答道：“不就是重生吗，小说都写烂了。”
严惊羽：“……”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语。
有霍垣的插科打诨，严惊羽也调整好了心态，或许发生在他身上的特殊经历与他们俩一个不化骨一个僵神相比不值一提。思及此，他便不由苦笑。
随后，他将霍闲和霍垣所不知道的初始世界线娓娓道来。
严惊羽的世界线中，一切也是从帝陵跑出个“霍闲”开始，不过那个“霍闲”虽然脾气也不错，但不太好交流，为了尽快熟悉人类世界，他也和特管处有了交集。非人类中不乏“霍闲”那种社恐，姑且称之为社恐吧，因此直到严惊羽死时，他都不知道“霍闲”拥有远高于特管处其他非人类的实力。
欧洲的这把火起源于奥尔德温，血族的始祖，当他从沉眠中苏醒，也使得很多在沉眠中的血族醒来，他没接触过奥尔德温，但血族们打着他的旗号在欧洲肆意杀人，于血族而言，人类是他们的食物。除此之外，他们还会给予人类“恩赐”，所谓恩赐，即血族初拥，能将人变成吸血鬼的一种手段。
尽管欧洲那边有圣骑士和吸血鬼猎人，可血族亲王们出手，圣骑士和吸血鬼猎人就死了大半，以腐国为代表的欧洲政府们向花国求救。特管处这边应下了，不仅仅是因为花国境内也出现了血族伤人事件，还因为血族的“扩张”已经影响到世界和平，无论如何，花国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可是，血族的数量远多于特管处成员，而且大多实力不凡，最后是花国的几位隐士高人出山，解决了一部分血族。然而在遇到奥尔德温时，他们也全部命丧其手。
不仅是花国派出的人手，欧洲的猎人骑士们也损失惨重，而真正让整个世界彻底变天的，还是奥尔德温。
奥尔德温杀了想要取代他地位的血族亲王，还杀了几个欧洲大国的国家元首，人类和血族的战争就此全面爆发。血族想要统治人类世界，与拥有不死之身的血族相比，人类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躯，尽管拥有热武器，但血族的破坏力也格外惊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严惊羽没有看到战争的结局，他死在了一名血族手上。
但在他死后，他见到了“霍闲”，并且有幸见到“霍闲”出手，出手便击杀了一名血族。他听到“霍闲”和随后而来的奥尔德温说是为他报仇，因为他是“霍闲”见到的第一个人类，第一个对他没有恶意的人类。
后来他便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已是三年前，一切还未开始时。
听完他的讲述，霍闲和霍垣表情怪异，霍闲迟疑着问：“你的意思是，‘我’从头到尾都是隐形人的存在，即使人类遭逢大难，也没有出手相救？唯一一次出手，还是你死后我为你报仇？”
第368章 谁动了我的墓？（29）
严惊羽苦笑点头：“我是死后才知道你是僵神， 也是唯一能与奥尔德温正面较量的存在。”
闻言霍闲神情更为古怪，少顷，他问：“前世的‘我’在特管处登记并学习后， 特管处就没跟踪观察吗？”一般即使在非人类公寓接受学习投放人设社会， 特管处也会有一段时间的观察，看非人类是否能适应人类生活，又是否会违反条例等。
严惊羽点头又摇头：“‘你’不爱出门， 每天抱着手机和电脑，我们观察三个月后就没继续，后来……”后来他也忘了“霍闲”的存在，再见已经是三年后他死那天。
霍闲垂眸思索，依据他对原世界线原主性格的了解，原主时隔两千年重回人间， 对人间是充满了好奇没错， 但要说对人有兴趣，也不尽然。严惊羽之所以能入他的眼，是因为严惊羽是唯一让他感受到温暖和爱的人。
可在严惊羽的记忆中，原主又是一个冷漠无情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奥尔德温想让血族统治世界，他冷眼旁观。
倏地， 霍闲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原主本身并不是人，且因为被封印前的种种， 对所有人可谓深恶痛绝， 所以他的立场并不一定站在人族一方。
无论原主还是奥尔德温，他们都不是人类，所以，如果初始世界线的中他与奥尔德温一起统治世界， 也是遵循法则的运转，因为他是气运之子！
如果是这样，那么于全人类而言，这个世界的走向该是末日。
想通这一点，霍闲脸色变得难看。
“霍闲，怎么了？”霍垣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表情，不由担心问。
霍闲没说话，忽而，他站起身就想出门，走了两步又停下，霍垣和严惊羽都不明所以，却见他不知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直接联系才加上vx不久的奥尔德温。
那边接得并不迅速，差不多过了二十秒才接通，接通后就是奥尔德温略不开心的声音：“我在打王者。”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带你上段。”霍闲语气平静说。
一说这个奥尔德温就来了精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你问。”
“你想统治世界吗？”霍闲抛出这个问题。
奥尔德温被他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无语回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而且统治世界那么累，我为什么要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霍闲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很快消失，他随后又问：“你想把人类当牲口一样圈养起来吗？”
“……你是霍闲吗？”那头奥尔德温有些怀疑自己加错了vx。
“于你而言，人类是食物，不是吗？”霍闲笑着问。
奥尔德温无语半晌：“你问问你身边的人类，他们会因为喜欢吃猪肉把猪养起来吗？”
“养殖场，了解一下？”霍闲道。
奥尔德温：“……”
别说奥尔德温，就是霍垣和严惊羽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霍闲就像是在给奥尔德温讲笑话，可这笑话的背后才是真正引人深思的地方。
“好吧，奥尔德温，或许我该这么问你，什么情况下你会撕开与人类的和平，将人类视作单纯食物，不在乎他们的生死？”霍闲问这话时眸光无比幽深。
严惊羽听到他的问题浑身肌肉绷紧，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那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
奥尔德温那边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如果你早几天问我，我可能会给予你比较明确的答复。”
他的话说得含糊，可霍闲听懂了，法则让他的“梦”模糊直至消失，所以他记不清梦里那一百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那么现在呢？”霍闲没纠结那段过去。
奥尔德温慢吞吞道：“大概……人类一直挑衅我，打扰我安稳舒适的生活，你知道，有时候跳蚤在身上蹦��得厉害了，就忍不住想拍死它们。”
霍闲听到他的形容笑了笑，没说其实他并不知道跳蚤在身上蹦��是什么感受，但是他可以想象一下被蚊子围着叮咬，嗯，很恼人是肯定的。
“你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难道有内幕消息？”奥尔德温问。
“内幕消息称不上，不过你的苏醒唤醒了众多血族，他们似乎不会都像你一样拥有好脾气。”霍闲意有所指道。
奥尔德温很聪明，很轻易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慵懒道：“虽然我在血族有一定的地位，但很遗憾，血族没有人类那么多条条框框，不服我的血族多得是，想杀我的血族也不少，所以不要指望我下一道命令他们就会听我的。”
“那如果他们犯错被杀，你会为他们报仇吗？”霍垣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霍闲问话的用意，便也跟着问了一句。
奥尔德温没回答，而是略带戏谑道：“霍闲和我语音，你不吃醋吗？”
“他又没避着我，坦坦荡荡，我为什么要吃醋？”霍垣反问，没等奥尔德温再次调侃，他便催促：“你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我带你上分，我可是王者巅峰水平。”
奥尔德温：“……”
他堂堂血族始祖可耻的心动了。
“套用人类的一句话，他们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为他们报仇？更何况，他们会被杀是因为实力不济，又或者还想杀我篡位，死了便死了。”奥尔德温回答得干脆，将血族冷血无情的一面展示的淋漓尽致。
严惊羽眉头拧的能能夹死苍蝇。
不对，非常不对，这个奥尔德温与他记忆中让整个世界大乱的奥尔德温完全是两个人，奥尔德温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他在说谎，他一定是在欺骗霍闲。
结束语音通话的霍闲看到的便是双眸赤红的严惊羽，严惊羽已尽量稳住他的情绪，开口的话却仍透着不平静：“我以我的性命发誓，奥尔德温是世界大乱的元凶，是他亲手将人类推入深渊。”
霍闲望着他，淡声道：“我不怀疑你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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