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有雁
“不想理就不理,”贺蓝没好气,“我真烦这些自以为是的Alpha。”
岑极从梦中惊醒,跟着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翻了个身又睡了。
“晚上想吃什么?哥请你。”
陆弦想了想,“京酱肉丝,最好有粥跟煎饼。”
贺蓝知道有这么个地儿,立刻掏出手机定包间:“没问题。”
陆弦原本想说小吃街的,但那里的东西调味重,他倒是愿意,然而肚子里这位不愿意。
贺蓝定了两个包间,给闻棕他们也安排上了。
“哎呦大哥,这钱我拿的烫手。”一名小弟发表感言。
闻棕低声:“你以为我就不烫手吗?”
那天江揽问他能不能干,闻棕真没生气,他确实没料到陆弦体质这么差,一吹风竟然着凉了,是他跟刘婶的疏忽没错,办事不利就该躺平挨喷,比起之前那些强人所难的雇主,江揽已经算非常客气厚道了,甚至给他心脏病的女儿安排了权威医生,工资定期结算,绝不拖沓。
陆弦就更不用说了,闻棕开始拿他当简单的雇主,但架不住Omega有什么好东西看到他就分享,小到一个烤地瓜大到家里吃不完用不完的好东西,闻棕如今更多的将陆弦当弟弟看待。
陆弦还巨省心。
现在陆弦跟江揽冷战,闻棕还有刘婶挺过意不去,私底下商量着怎么办,但是又商量不出什么来。
别看闻棕这个块头,还是害怕江揽的,担心说错话。
贺蓝带陆弦去看广场的音乐喷泉,就当散心,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开车往餐厅走。
准确来讲那更像是农家乐,开在挺偏僻的一个地方,从一条公路口上拐,还有一截子土路,跟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根木头横放雕刻而成的门牌,醒目的“陶墨居”三个字,四周翠竹繁茂,都能看见顶破泥土的竹笋。
停好车下来,穿过竹林往里面走一段,顿时豁然开朗,假山水榭,九曲环廊,吃饭的地方在一排低矮的木房子里。
陆弦震惊:“还有这地方?”
“一个朋友开的。”贺蓝解释,“有几位通晓南北的名厨,你想吃的都有。”
果然,陆弦心想,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纵然他现在捏着江揽的工资卡,里面装着一个天文数学,也学不会高档消费。
闻棕他们坐在隔壁,贺蓝直接让上全宴,足够四个五大三粗的Alpha吃到肚子撑。
小弟一边啃着棒子骨一边含糊:“谁说有钱人不好相处的?这比我供奉在神龛上的财神爷都体贴。”
贺蓝等陆弦点完餐,给岑极发信息:【不回来吃了,你自己解决。】
岑极刚睡醒,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答应我晚饭前回来的。】
【哦,我改变主意了,你可以去找江揽,讨论一下一声不吭离开五年和娶妻回家一年冷漠对待到底有什么异曲同工的美妙。】
岑极:“?!”
岑极被那“五年”戳中神经,一时间也不敢贸然联系贺蓝,而是真的去质问江揽:“不是,你跟你媳妇儿吵架,干嘛要破坏我的家庭啊?”
彼时江揽刚盯着电脑显示屏发了半个小时的呆,闻言嗓音沉下来,“会不会说话?我什么时候跟我媳妇儿吵架了?”
“拉倒吧!”岑极不买账,“贺蓝中午就说陆弦情绪不对,猜测你们可能是吵架了,然后陪陆弦出去喝下午茶,答应我晚饭前回来,结果现在不回来了,语气特别不好,让我跟你讨论一下抛妻弃子的美妙之处。”
论谣言是如何诞生的。
岑极想找个近义词也找不精准,其中“抛妻弃子”给江揽吓够呛,他反应过来陆弦下午出门了,现在跟贺蓝一起,“他们在哪儿呢?”
岑极嗓门贼大:“我怎么知道啊!”
江揽快速思索一番,说道:“我知道。”
闻棕不可能瞒着江揽。
这顿饭吃的还挺香,陆弦将心中不快一股脑吐完,总算来了胃口,一碗粥两块巴掌大的煎饼,剩下的全包着肉丝吃了,没放葱,他现在受不了这个味道,就吃个酱味。
“真不错啊。”陆弦双手往后一撑,心满意足。
“喜欢下次哥再带你来。”贺蓝笑道。
陆弦开玩笑,“贺蓝哥,你要是个Alpha,不敢想象,谁顶得住你这温柔?”
贺蓝失笑,“这就温柔了?”
吃完饭天幕扯出昏黄晚霞,贺蓝又说:“不想回家今晚可以住我那儿。”
陆弦眼神一亮:“真的?!”
“真的。”
别人不敢“收留”陆弦,但贺蓝不怕。
陆弦掏出手机,“那我跟刘婶说一声。”这样江揽一到家就知道,也算通知过了。
刘婶“啊?”了好几声,但是听陆弦语气轻快,也没敢打断,等通完电话不用说,立刻就告知了江揽。
江揽此刻就在陶墨居门口站着。
四周寂静,刘婶说的什么一旁的岑极全都听到了。
“你看看!”岑极一蹦三尺高:“陆弦来,是不是就要把我赶走了?”
江揽抬头瞥他一眼,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江揽终于明白了,现在不是以前,他以无条件的宠溺为引,将陆弦体内那些反骨跟叛逆全部勾了出来,陆弦也不再是从前自我怀疑跟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开始随性而活。
思此,江揽先是一愣,跟着心中的郁结散去很多,反而有点儿高兴,他所求的,不就是这样吗?
然后江揽没忍住,真的笑出了声。
岑极:“???”
“哎,兄弟。”岑极一脸惊恐,“没必要,有问题咱们就解决,你别疯啊。”
江揽敛住笑意,骂了岑极一句:“你懂个屁。”
岑极心想你的精神状态我也不想懂。
陆弦跟贺蓝有说有笑地出来,谁知刚到门口就愣住了,笑意从脸上一点点消失。
跟着,陆弦回头望向闻棕,“棕哥……”
闻棕立刻看向竹林深处,他没办法啊!
陆弦确实没想到江揽会来。
甚至于他这两天有种跟过去某个时段重叠的错觉,就觉得江揽对他耐心告罄,可能没个一周不会消气之类的。
江揽神色缓和,走上前来。
贺蓝侧身挡在陆弦面前,“干嘛?”
江揽:“……我接小弦回家。”
“回去做什么?看你每天冷着脸?”贺蓝说:“去我那儿。”
江揽:“不行!”
贺蓝嗓音很轻,岑极知道这是他嘲讽人时特有的。
“是我小瞧你了,第一次见面时看你对小弦那么好,就以为你一直对他情有独钟,原来刚娶回家时,连个信息素都不想给?”
江揽:“……”
岑极顺杆上爬:“你可真不是人啊。”
“少大哥笑二哥了,你能好到哪儿去?”贺蓝冷声。
岑极猛戳江揽的后背。
江揽反手拍掉岑极的手,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冷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视线越过贺蓝的肩膀看向自己的Omega,“小弦,你过来。”
“不过去。”陆弦嗓音有些哑,“你那么骄傲,可以一直不理我。”
江揽叹气,“我哪里舍得?”
此话一出,陆弦的情绪也绷不住了。
委屈从心里往脑髓冲,他又受到孕期激素起伏影响,哪怕再控制,鼻子也变得酸酸的。
“小弦。”江揽又说,“这次是我的错,我只是……”他像是不得不扒开一些隐秘心事,然后展露出一丝丝脆弱,“我只是很担心你。”
担心到不知道多少个夜晚被噩梦惊醒,只有看到身侧陆弦好好的,才能舒展心神。
陆弦却不想那么讲道理了,“你跟棕哥,跟刘婶发脾气,跟我冷着脸的时候,可不是这话。”
江揽诚恳,“真错了。”他看向贺蓝,“不能去你那儿,平时你们聚一起玩玩没什么,但小弦现如今无法离开我的信息素。”
陆弦:“哦,你是因为担心你的孩子才来找我的。”
“担心你。”江揽耐心十足,看向贺蓝的目光带着几分示好,见贺蓝思忖片刻后稍微让开,才赶忙上前。
陆弦情绪正上头,转身就往里面走,江揽三两步跟上,然后抓住陆弦的手腕,将人带到了一旁的竹林深处。
陆弦:“放开!”
江揽察觉他情绪失控,也不废话,扒开青年的衣领直接俯身咬住腺体,陆弦眼前一白,顿时脚下发软,江揽松开按住他脖颈的手,改抱住腰身,承担Omega大半的重量。
过了好半晌,江揽才松开,陆弦眼神涣散,望着逐渐清朗的月色,轻轻喘气。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吧?”江揽轻声。
陆弦冷哼。
“孕期感冒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腺体受损造成的危害必须消除干净,这样生产的时候才能好受一些,小弦,我真的很害怕。”
江揽字里行间情谊坦诚,陆弦盯着脚尖,“没那么严重。”
“你能看得开,但是我不能。”江揽伸手按住Omega微隆的小腹,心中酸涩混合着期待,“陆弦,我只能说,你如果有任何意外,我便不会接受这个孩子。”
陆弦瞪大眼睛,然后没忍住,给江揽肩膀来了一拳,“你胡说什么呢?”
江揽只是笑,语气很轻,却没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真的。”
陆弦觉得这话太严重了。
“你不懂。”江揽抬手轻抚陆弦的脸颊。
夜风吹过,带着白日留下来的热气,但陆弦却忍不住一个寒颤,有那么一刻,他好似感觉到了江揽的心境,很难形容。
一侧春暖花开,一侧万丈深渊。
陆弦跟着江揽出来,沉闷的心情很快被某人的大嗓门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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