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口磕乐
安庆帝闻言不动声色,望向裴奕道:“孟贺兰如今身陷大牢,又从未行军打仗过,裴相为何会想到用他?”
裴奕不偏不倚道:“贺门关不比别处,自然是要选一位熟知军营事务的人去,孟贺兰虽没去过,但据陆少虞先前所言,孟广平和孟清平和他平日书信来往过多,经常会和他交谈贺门关战事,由此可知他必定对孟家所打之战非常熟悉。”
“且,臣偶然间得知孟贺兰此人曾参加过武举考试,获得过甲等的好成绩,但因孟老夫人阻拦才未参加后面的考试,这里是臣从监控官那里调来的,他当时写的用兵策论。”
说着,常理下台将裴奕所拿之物呈了上去。
安庆帝看了一眼,那策论确实是写的出色,而且用兵极其简约,便能达到用兵效果。
他从策论上收回视线道:“虽策论写的不错,但若只是纸上谈兵,也没什么实用。”
裴奕道:“孟贺兰此人向来不爱学习,善舞枪弄棒,蒙眼射箭能百步穿杨,骑术也是颇为精通,鹿鸣书院的院长都夸他在兵法上本领通人。”
吏部尚书听完,接话道:“裴相把此人吹得天花乱坠,可知他是逆贼余党,即便陛下圣明善用他,他本人可服?便是他真的领命,焉知他不会犯上作乱?”
裴奕躬声道:“这简单,只要这天牢中有孟家人做牵制,他孟贺兰便不敢不从。”
安庆帝闻言沉默半晌,最终道:“那就依裴爱卿所言。”
“传朕旨意:今丽夏阿图木率军来犯,孟贺兰才智过人,精通兵术,特封孟贺兰为骠骑大将军,统领贺门关两万兵马,出征贺门关外。”
常理候在一边,闻言吩咐一声旁边的人着笔墨,随后又站立在一旁伺候。
“可还有别事奏请?”
站在大殿内的大臣左右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片刻后保持了沉默。
安庆帝见无人发言,正想退朝。
耳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敲鼓声。
满朝闻声脸色突变了起来,昨日登闻鼓才响起,今日居然还有不怕死的前来。
安庆帝还没开口,一小太监急急走进禀告:
“启禀皇上,南方大儒谈丁带领众多南方士大夫在登闻鼓前鸣鼓。”
安庆帝闻言揉了揉太阳穴道:“所求何事?”
小太监应话:“是为了陆少虞一事前来,说是钦佩陆少虞的文人风骨,特来敲登闻鼓一辩清谈。”
安庆帝头疼道:“那将此人带上便是。”
小太监低头道:“那大儒说他无意冒犯圣上,只是觉得北方士大夫风骨软弱,所以才敲登闻鼓来与北方士子一辩。”
此言一出,上朝的北方的大臣闻言气结,“这老匹夫是把我们都骂进去了。”
“他文人风骨好,在登闻鼓前挑衅,哪家辩论不是先邀请后清谈的。”
涉及到南北士大夫的对立问题,下面的大臣吵得是叽叽喳喳,安庆帝闻言也是一阵头痛,这谈丁在南方颇具盛名,若是轻易对待,便会引起南方士子不满。
他这一闹,是说不得,骂不得,关不得,打不得。
他示意一旁侍女揉头道:“此事诸位以为如何处理?”
礼部尚书沉吟片刻道:“陛下,这谈丁是南方大儒,备受天下读书人推崇,此行万万不可怠慢,否恐引起天下读书人不满。”
“那依所言,如何处理?”
“这......”礼部尚书沉默一阵,也不知如何应答。
大殿内正陷入一阵寂静中,突然常理拿出一本折子递了上去:“皇上,京兆府尹刚上的加急折。”
安庆帝正头疼的厉害,闻言道:“直接说事。”
常理领旨读了一遍奏折道:“是朱雀大街发生暴乱了,京兆府尹上旨请奏问要不要把这些暴民全部收押。”
“这点芝麻大点的事也值得他专门写一奏折?这京兆府尹的活他干不了,别人来干!”
常理和这京兆府尹是同乡,念在这份情上他多说了一句:“此事是因为争夺京城四大美人引起的,说是四大美人如今就要被斩首两位,他们为此候选新的美人不平,还有些女子因为看了陆少虞的敲登闻鼓图,芳心暗许一定要为陆大人说话,所以就发生了此事。”
说着,常理提醒道:皇上,这爱美人一事一向是我朝的风尚,自成祖以来就有这个传统,先前也发生过类似暴乱之事,成祖没有收押。”
"既有旧例可循,那照做便是,上奏折说这事干嘛?"
“许是这次暴乱涉及人数太大了,男女老少皆有,且已经往京城四处扩散了,大家都为陆少虞和孟贺兰打抱不平,这京兆尹府一时不知要如何处理?”
此事,安庆帝想了一会正待开口,又一小太监进来了。
安庆帝听到动静,眼皮掀开了一眼,“又有何事?”
“启禀陛下,长公主,长公主在牢狱薨了。”
安庆帝听完,摆了摆手,“此事交由礼部去办吧!”
那小太监还想说几句,被常理拉着下去了。
安庆帝今日琐事太多,国事面前,他还没解决,也无心管一个长公主的死讯。
说完,他看向底下人道,“此两件事大家觉得如何解决是好?”
户部尚书站出列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庆帝头疼的厉害,闻言挥了一下衣袖道:“既有话想说那便说就是。”
户部尚书道:“此两件事都和陆少虞有关,臣以为皇上可以将陆少虞的刑罚减轻,如此既能宽宥谈大儒所言,又能让百姓情绪不再激动。至于孟贺兰,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想必此事能平复大家的心情。”
“其他大臣意下如何?”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那便将监斩取消,朕赞赏他风骨,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改为入刑狱十年。”
说完,他摆了摆手道:“退朝!”
第250章 他能做的,我也可以
苏明珏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苏小六见他醒来,伺候他起了床,苏明珏迷糊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苏小六一边替苏明珏更衣,一边回应道:“已经辰时了。”
“辰时?”苏明珏捧着头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苏小六帮他整理衣服道:“少爷昨日从容公子那喝醉酒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
“喝酒?”苏明珏闻言起身拍了一下脑袋,“糟了,我怎么把那件事给忘了。”
“快快,给我弄快点,我要出去一趟。”苏明珏忙急急忙忙地洗漱。
苏小六道:“少爷书院那我们就此不去了吗?”
苏明珏闻言摆了摆手道:“眼前这事忙起来没个尽头,不去也罢。”
苏小六迟疑道:“老爷那怕是不好交代。”
苏明珏扔下洗脸帕,瞥了苏小六一眼,“这你就不懂你家老爷了,自从上次清谈辩论胜过北方学子后,在你家老爷心里,我这学上不上没有多大区别。”
苏小六不解:“为什么没区别,我不懂。”
早餐已经被花花和盈盈端上了桌,苏明珏随意拿了两个包子就往屋外走去。
对于苏小六的问题,苏明珏没有正面回答,笑了笑道:“你日后自会明白的。”
说着,他已经快速地吃完了手里的两个包子,往马车上坐去,朝慕离吩咐道:"走快些,去陆府。"
慕离闻言驾马快行,陆府也在东边,离苏明珏住的明苑大概三条街左右。
马车到达时,苏明珏看到陆府的马车还停在外面,猜测道陆少卿还在府内。
苏明珏整理了一下衣服,往里面走去。
还没开口说明来意,陆少卿一袭白色阑衫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明珏见状迎了上去,陆少卿脸上明显消瘦了些,但看上去精神还是很好,意外的没有看到对方萎靡不振的样子。
陆少卿看到他,冲着他笑了笑:“明珏你怎么早上就过来了?”
苏明珏打量着他道:“昨日就该过来的,有些事耽搁了,你还好吗?”
陆少卿摇了摇头,“我没事,此事涉及不到我们陆府上,皇上只会迁怒我哥一人身上。”
见对方一脸担忧,陆少卿故作笑容道:“谁叫我们陆家是世家大族呢?皇上即便要处罚,也得顾忌着我们陆家世代簪缨。”
苏明珏抿了抿嘴,自责道:“你哥这事,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他卷进来的。”
“不怪你,我哥这人若是认定了什么事,旁人是无法动摇他的,他只会做他认为对的事。”
苏明珏沉默片刻道:“你放心我......”
苏明珏的话还没说出来,陆少卿便一手抱了过去,在他耳边道:“明珏,我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苏明珏整个身子被对方紧紧搂住,在此刻苏明珏感受到对方身体变得宽大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好像对方突然间长大了一样。
陆少卿狠狠地抱了一下对方后,摸了摸苏明珏的头发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学了,总不能叫人以为我们陆家就此垮了。”
对方抽离的很快,让苏明珏一瞬间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感。
直到看到对方上了马车,脸上不再是稚嫩的脸色,苏明珏才有了真实感。
告别陆少卿后,苏明珏便打算往街道上看看,昨日加急发行的杂志和画已经售卖出去了,他想看看反应如何。
经过朱雀大楼时,看到大家议论纷纷,又有小娘子为孟贺兰惋惜,争吵之间大家互相和维护秩序的官府推搡起来,一时争吵四起。
苏明珏暗道这把火总算是煽起来了,大家都在为孟贺兰和陆少虞鸣不平。
查看差不多了,他便打算往书斋去,谁知刚经过午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登闻鼓台前。
苏明珏定睛一看,他还带着三十几号人在那敲登闻鼓。
边敲边嚷声道:“南方士子钦佩陆少虞,愿与北方士子一辩文人风骨!”
苏明珏闻言一乐,没想到这北方士子还能被南方士子臊成这样,当即叫慕离停了马车。
他只身过去,看到谈丁后,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谈大儒,您怎么来京城了?”
谈丁敲完就把鼓槌让给另外一个人,看到苏明珏过来,他脸上洋溢着笑容道:“你父亲说你在京城,我便来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