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 第232章

作者:孤注一掷 标签: 穿越重生

那人虽坐在这尊贵至极的位置上,却也很是不以为然,并没有端正身姿。

他的左手无聊的撑着侧脸, 似是百无聊赖,等候许久。

所有人看清那人的样貌时,都骤然倒吸一口气,瞳孔微颤, 甚至有人忍不出惊呼出声。

“闽王殿下?你怎么可以坐在那里……”

戛然而止。

因为问话的人显然也明白了, 自己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

闽王不慌不忙, 眨了眨眼睛:“因为孤很好奇,坐在这里是什么感觉——若是孤这么回答了,你是信,还是不信?”

迎着那幽凉冷寂,仿佛猛兽无所顾忌的目光,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底一寒,汗毛直立。

尽管,无论是闽王本人,还是那双眼睛,都生得极为出众。像月色倒影下的玉泉台。

但是,事已至此,怎么会不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幕后之人是谁?

皇帝的脸上闪过不可置信,心寒失望,却无畏惧,反而上前了几步。

“是你。闽王好深的城府,好厉害的手段,连朕的宣政殿都能如入无人之境,看来朕这个皇帝,是做到头了。却不知,你要如何应对这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

闽王托着侧脸的手指,轻慢地点了点,微微歪着头看他。

“自古政变,无外乎两条路。要么起义造反,一路打过来,兵临城下,受降表禅诏。要么,杀了皇帝,拿了玉玺,随便抓个文臣写篇馆阁体,盖个章。这事不就成了。实在不行,双管齐下。满朝文武,口诛笔伐?是什么东西?”

他的话让皇帝胸口一阵起伏,似是强忍怒意。

“对了。”闽王换了个姿势,抬手轻轻叩了叩椅背,眉宇一丝不悦,顿时便显得神情桀骜危险,“这把破椅子坐着真不舒服,长得也不够华美,难为你坐了这么久。”

“为什么?”皇帝摇头,目光晦暗,“朕自认待你不薄。”

闽王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身上的气息便一寸寸肉眼可见的变化。那百无聊赖,气若游丝的慵懒,尽数扫去。如同一把生锈的剑鞘,露出内里寒光湛湛的剑锋。

闽王站得很直,身姿脊背,颀长端然。光看背影,就叫人产生一种难以战胜的压迫和威胁。

若是他一贯如此龙骧虎步,有令人臣服的王者气度,恐怕早就被人忌惮,说他鹰视狼顾,有不臣之心。

尽管周身的气势变了,他的语气却还是漫不经心:“皇兄是问,为什么选今天动手吗?谷雨是个好日子,宣布春天即将进入暮春。百花会用尽最后的力气盛放,盛极欲颓,美不胜收。而雨水,汇聚冰川暗河,漫溢而来,催发新的生机。”

他一步一步走下明堂,朝皇帝走去。

“你见过春日上林苑的林木吗?早上去看,还只是一点嫩黄的叶芽,下午的时候,就舒展成一片嫩绿青青。那种感觉,就像活生生抽取整个世界的生机,在拼命疯长。”

他深深叹息一声,清冷从容,仿佛喟叹。

“老实说,并不觉得欣欣向荣或者生机勃勃。倒像是生机里埋藏着杀机,摧枯拉朽,所有不能与之目标一致的,都将是它们车轮下碾压的养分。”

说到这里,闽王唇角微扬:“你看,这自然之象,素来譬如天道。宫墙之内,不外如是。皇兄问我为什么,皇兄抽取了本属于臣弟的生机,坐了本属于臣弟的皇位,却理直气壮说待我不薄?”

皇帝的眼神毫无闪躲,坚定直视着他:“你虽自小得圣宠,也被命为宸王,父皇或许的确有属意你的意思。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你的母妃是闽越王族,满朝文武不会答应,太子有一半的蛮族之血。更何况,你心脉有疾。”

闽王就像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不怒反笑,毫无愠色。

“皇兄啊皇兄,”他手指轻轻点着这天下至尊,眉目张扬,毫无敬畏,“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一点吗?就是这种深信不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他笑得恣意张扬,优雅又神秘,眉眼弯弯,下巴矜持轻抬:“父皇和你,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没意思极了。不过是那张旧椅子上的傀儡罢了。连换张不那么寒酸的椅子,你都做不了主。”

笑容缓缓淡去,他的声音也是:“而他,分明没有那个本事护住心爱的女人,却随意放言,将我们母子置于火上烤。若不是成了通往储君位上最大的障碍,孤又如何会年幼中毒,罹患心疾?母妃以为她拖累了我,甘愿为帝王殉葬。我们母子替人做嫁衣,换得今日一个跋扈狂妄的闽王。”

皇帝唇角微抿,喜怒不显,平静地说:“因为你母妃之死,朕也早早没了母妃。既生在天家皇室,谁都难逃天命。并非朕之过。父皇收回你的宸王封号,还有长安封地,将你改封闽王,是为了护你。”

闽王斜睨而视,眼尾倾下一泓潋滟,似笑非笑:“天命?天命就是皇兄还不知足,得了至尊之位,还想要无暇美名,还舍不得这红尘享乐。什么都都是你的,而孤却要替你背负一个穷奢极欲,跋扈张狂之名。好让你在你的文武百官面前,青史再刷个友悌兄弟的名声?”

这次,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薄唇抿得更紧,然而他的视线却还是没有丝毫闪躲犹疑。

许久,才轻轻地说:“并非朕陷你于不义,是你自己自小便……难道百官弹劾,朕不该护你,该罚吗?”

闽王缓缓走到他面前,却似是懒得看他,望着殿门碧空,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内里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莫不是明君当傻了,掩耳盗铃,真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懂?”

闽王曾是储君最大的候选者,却被皇帝后来居上。就算先帝改封闽王,御赐圣宠却不断。

而新帝虽异军突起,无论是皇子时候籍籍无名,还是当上皇帝后,简朴勤政,过得自然都算不得太好。心里怎么会平衡?

“闽越是我母族,你不放心我在那里,明升暗贬,将苏州赏赐给我,暗地里给我一个江南王这名不副实的称号,叫整个天下都知道闽王跋扈狂妄。这就罢了,还怕我做出什么来,明着是保护,暗地里却是监视,送一个神机门……”

闽王笑得讥诮嘲弄,兴致缺缺的摇头:“真是穿龙袍坐龙椅,都掩不住小家子气。”

皇帝的脸色瞬间一变,眼底一片暗沉阴冷。

“怎么,戳到你的痛脚了,忍不住生气了?你看,你抢走我所有的一切,还让我做这声名狼藉的恶人。我不是也没生气吗?气量这么小,怎么受得了百官天天的训诫?”

闽王微微悲悯地垂眸看他,错觉竟似温情:“不如,臣弟替你解脱。”

“住口!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皇帝神情几变,却克制压抑着,只有眼神充满强烈复杂的情绪。

闽王淡然颌首:“懂啊。再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们的愤怒和憎恨了。不懂的人是你,你真的以为你的文武百官会在意,明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谁?之所以是你不是我,只是因为比起我,你够听话。”

皇帝忽然笑了,长声大笑,摇头后退,他伸出手指着闽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他的眼神和表情在说,他知道闽王说得是事实。

但,那又怎么样?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朕,朕就是这天下之主。朕比你,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做一个明君。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做得更好。不管你说什么,这是事实。这是天下人的共识,百年之后,史书上会这么写,而你是乱臣贼子!”

闽王不愠不怒,心悦诚服的点头:“这一点,孤倒是愿意承认。你的确,很想做个明君。”他似笑非笑,在“很想”那两个字上,微微加重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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