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祎庭沫瞳
“是。让皇娘挂心,是儿臣不孝。”
“你军功回京,朕已经命人在合湘宫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延熙帝笑道。
“儿臣多谢父皇美意。只是大军未归,儿臣觉得实在不必为儿臣大设宫宴。一来这次并不只是儿臣一人的功劳,二来,父皇暂不设宴也是对边关将士们的关怀。何不等将士们凯旋而归时,在一同庆祝,将士们会更感父皇恩情。”君离澈知道延熙帝疼他。但若此时设宴,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说延熙帝只关心儿子,不关心将士,必会对皇上的圣名有损。君离澈不愿徒惹言论。
“还是澈儿心细。”延熙帝点点头,拍了拍君离澈的肩膀,说道:“但你既已归来,父皇若不做些什么以表心意,总觉得疼你不够。”
“父皇疼儿臣,儿臣心里明白。若父皇不过意,就请父皇到皇娘那儿,再叫上三哥,七弟和弟卿,一家人吃一顿饭便是了。也当是为儿臣接风了。”君离澈说了个折中的法子,既考虑了皇上的立场,又能让一家人聚一聚。
“也好。”延熙帝点了头,“那就让御膳房把准备好的菜送到雅坤宫去,朕让人去把渊儿、玹儿和麒央叫进宫。等朕批完这些折子,就过去。”延熙帝叫来的贴身侍从,让他去办事。
“多谢父皇。那儿臣先去皇娘那里了。”
“去吧。”
“儿臣告退。”君离澈行了礼,退了出去。
君离澈到雅坤宫时,皇后跪在佛前为他祝祷。听到小侍笑着跑进来,说六皇子回来了。皇后快紧起身迎了出去。
“儿子给皇娘请安,儿子不孝,让皇娘操心了。”见到皇后,君离澈立刻跪下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快给皇娘看看。”皇娘赶紧扶起君离澈,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儿子。虽然风尘仆仆,但没瘦,也没受伤,她就放心了。
君离澈看着眼泛泪光的皇娘,笑道:“儿子有带礼物给您。”
“你这孩子,还带什么礼物,好好的回来就成了。快进屋,外面冷。”皇后扶着儿子的手,认定君离澈是真的回来了,心才算落了地。
若是这个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别说她要心疼死,就算死了,也没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妹妹了。好在老天眷顾,让君离澈平安归来,她也安心了。
从奕王府出来,君离玹牵着凌麒央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你觉得莫清歌这个人如何?”君离玹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从救下莫清歌,君离玹就基本没有再提过这个人,这突然问起,倒让凌麒央觉得有些奇怪。
君离玹酝酿了一下说词,道:“总觉得他神神秘秘的,似乎知道什么,又不愿意说。”
凌麒央轻笑,“不管他是否知道什么,说不说都是他的权利。不说也自然有他的衡量。他是琴伶,而我们是皇族,以他的身份,活的小心是必然的,所以很多事情上会犹豫再三,与我们说话也会有些顾虑。”
“我见你与他相处的倒不错。”
“他会的颇多,和他说话很有意思。”其实除了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外,他对莫清歌的了解也不多。
“比和我说话有意思?”君离玹挑了下眉,若不是知道凌麒央对莫清歌无意,他恐怕就要吃醋了。
凌麒央看了看他,笑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主子。”两人正说着,就见茗礼向这边跑来。待到了两人身前,方才弯腰喘着气。
“什么事?”君离玹问道,看茗礼的表情,并不像是府里出事。
“宫里来人传话,请您和王妃进宫饮宴,为六皇子接风。”茗礼笑道。
“就这事,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君离玹数落着,“怕邺京没人知道本王要进宫?”
茗礼笑着抓抓头发,“那个,小的是想,您和王妃还要回府更衣,不快点怎么行?”
“就你机灵。”君离玹摇摇头。拉着凌麒央往前走,给六哥接风他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两个人换好衣服进宫时,君离渊还没到。皇后正在和君离澈说话,似是根本没空管他俩,一心扑在这个远征归来的儿子身上。凌麒央笑了笑,和君离玹一起出了正殿。
“去偏殿下棋?”君离玹提议。
想到下棋要有赌注,凌麒央便摇了头。在自己府上还好,宫里还是收敛些吧。想了想,凌麒央道:“怎么没见墨玉儿?”
君离玹下四看了看,按往常,这小家伙早就应该跑来了。叫了殿外的一个小侍,问道:“墨玉儿呢?”
“回禀王爷。最近墨玉儿喜欢去御花园的假山那里玩,到了饭点才回来呢。”小侍谨慎地说道,面对麟王爷,他们这些小侍们可是大气都不敢喘。虽然相比之前,麟王爷已经和善多了,但身上的戾气还是让他们不敢多接近。
“我们去御花园看看。”凌麒央道。
“好。”君离玹点了头,两人也没让人跟着,散着步去了御花园。
冬日的御花园没什么景可赏,虽有梅花松柏,却也不及百花争艳浓烈。倒是下雪时会别有一番景致。
“不用叫它?”君离玹看凌麒央只是慢慢走着,并没有出声。
“它闻到味道会出来的。那小东西机灵着呢。”
“也是。”
果然,没多会儿,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喵叫,寻声望去,墨玉儿正神气地站在假山上,一身黑毛也不知道在哪滚得灰扑扑的。见凌麒央看到它了,墨玉儿兴奋地就要往他身上扑。不过假山有些远,它那点小个头儿怎么也跳不了这么远。好在君离玹轻功瞬移,将它抱了过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得救了,墨玉儿对着君离玹叫了两声,又要转身往凌麒央身上扑。
凌麒央把它接过来,也不赚它脏,只点点它的小脑袋,道:“去哪玩了,弄得这么脏。”
墨玉儿可不懂这些,只是拿脑袋蹭着凌麒央,亲呢的很。看着凌麒央被蹭脏的衣服,君离玹恨将把这个小东西拎下来。
“别的猫天冷的时候都喜欢在屋里待着,它怎么倒喜欢往外跑?”
凌麒央笑道:“墨玉儿不怕冷,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和爹爹总拘着它,现在进了宫,地方大了,它也就玩野了。”
“幸好它个头儿小,若是大一点儿,还只不定要翻到哪去。”其实想来,猫那有不爱动的。
“也是。咱们回去吧。它这一身脏的,得洗洗。”
“嗯。”
两人刚往回走了几步远,就遇见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的五皇子君承晰。
见到两人,君承晰笑道:“真巧,想没到会遇上七皇弟和弟卿。”
君离玹微微点了头,没有说话。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君离澈来摆平,只不过今天君离澈不在这儿,所以这个出面的人就变成了凌麒央。
“五哥安好。”凌麒央说道。
“弟卿有礼。你们怎的在此?大冷天的该在殿里待着才是。”君承晰笑道,虽是笑着,但感觉并非出自真心。
“墨玉儿跑到这儿来玩,我和王爷来把它找回去。”凌麒央说道,随即反问:“五哥来此又为何事?”
“母妃想要些梅花养在殿里,我正要去折些。”君承衍道。
“五哥孝心。”
此时,墨玉儿窝在凌麒央怀里,眼睛却盯着君承衍,像是要看出点什么。
“这养猫是不打紧,但到处乱跑可不好,万一被不知情的人抓了去做了皮袄,弟卿可不是要心疼死?”君承晰的语气有些不怀好意。
凌麒央依旧淡淡地笑着,道:“有命抓它,也有要命杀它才是。再说,它是皇娘的宠物,若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对皇娘的不敬,也是对父皇的不敬。想来,也没人敢这么做。”
“弟卿言之有理……”君承晰话音还没落,脸色就突然白了起来,并用力按住头。他身后的侍从赶紧扶住他,急声道:“殿下,您怎么了?”
而这时的墨玉儿则死命地往凌麒央怀里钻,像是遇到了什么自己十分厌恶的东西。
想到之前凌麒央说的墨玉儿会有的表现,君离玹心中了然,上前一步挡住凌麒央和墨玉儿,说道:“五皇兄这是怎么了?”
君承晰皱着眉,勉强道:“可能是头风发作了,可能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染了风寒。”看君承晰的表情,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头疼的真正原因,只以为是伤寒罢了。
“那快回去休息吧,再让太医好好看看。”君离玹的声音虽没什么情绪,但该说的也都说到了。
“嗯。那为兄先回去了。”君承晰让侍从扶着,慢慢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远,凌麒央笑看着君离玹眨眨眼。君离玹拎起快要钻进凌麒央里衣去的墨玉儿,夹在臂弯,另一手牵着凌麒央,向雅坤宫走去。
第24章 琴师为留 …
在回去的路上,凌麒央道:“看来我猜的没错。而五皇子看起来也并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蛊。”
“嗯。人是他府上的,他也是自作孽。”君离玹对此到是很不屑。
“五皇子野心大。”凌麒央笑道,若非野心,断然不会惹上蛊师这种人。
“他仗着皇贵妃得宠,皇贵妃母家的势力也很坚固,自然会对皇位有想法。只不过有时太过极力,反倒会害了自己。”君离玹牵着凌麒央的手握紧了些。
凌麒央没问他是否对皇位有兴趣,这个答案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不管君离玹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帮他。
“五皇子怎样倒是无所谓,只是怕那位蛊师借此生事,陷你入险。”上次是君离渊,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君离玹?
“我们既然已经有了目标,那只需暗中看紧他就好。只要多加防范,也不怕他翻出什么花样。”君离玹倒觉得事情好办得多,只要那个蛊师只紧着君承晰祸害,他就不想多管。
回到雅坤宫时,君离渊已经来了。凌麒央去给墨玉儿洗了个澡,免得它脏兮兮的惹人嫌。天黑后,延熙帝也到了雅坤宫。
一家人围桌而坐,为君离澈接风洗尘,一顿饭吃得也热闹。
待四人向皇后告别,走出雅坤宫后,君离玹才将今天在御花园的事说给两人听。原本君离澈抱着墨玉儿去试老五的计划也在今天的意外相遇后中断了。
君离渊和君离澈的想法与君离玹差不多,三人也无需多言,只等看老五自取灭亡。就算最后君承晰有幸逃过一劫,事情也不过是回到原点,想单方面的威胁到他们三人的地位,尚不可能。
几日后,君离澈带来了莫清歌受伤的原因。为了避免被莫清歌听到,从而与君离渊产生不快,君离澈将君离渊叫到了麟王府。反正这事君离玹早晚也得知道。
“那日去闲雅阁请琴伶的是恭廉侯府上,说是世子次日要宴请好友,请去助兴。但当时定下的琴伶夜里突然发热,闲雅阁又不想得罪恭廉侯世子,只得让莫清歌前去顶替。”君离澈娓娓地说道。
毕竟莫清歌琴艺出众,较之前那位琴伶更出名,让他去顶,也算给足了面子。莫清歌原本是不出闲雅阁的,但为了平这次的事,也不得不给阁主一个面子。
不过说到这位恭廉侯世子罗鼎升,君离玹和君离渊都不禁皱了下眉。倒不是他们与之有过节,而是恭廉侯府是四皇子以故母妃的母家,罗鼎升正是四皇子的表哥。这些年君承衍虽然由皇贵妃抚养,但也从未断了与恭廉侯的联系。恭廉侯也借着四皇子,巴结上了老五和皇贵妃。
“莫清歌去后,一切都很顺利。但宴后,罗鼎升开始故意与莫清歌亲近,说想赎他进府。莫清歌拒绝了,但随后被他以府上丢了东西,外来者均有嫌疑为名,把他留在了府上过夜。”君离澈顿了一下,看了看君离渊的脸色,才继续道:“闲雅阁派人去接人,但被恭廉侯府上的人给打发了。后半夜,罗鼎升趁妾氏睡了,溜到了莫清歌房间,欲行不规,后被莫清歌所伤。
君离渊皱着眉,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些。他向来没把恭廉侯府当回事,没想到居然惹到他头上来了。
“听说伤到了下身要害,到天亮才缓过来。之后便开始让人折磨莫清歌,打得遍体鳞伤不说,还将他的手指逐一掰断了。罗鼎升的妾氏因为昨日罗鼎升看莫清歌的次数太多,心生妒意,加上他伤了罗鼎升,心有不满。便陪在那里看着下人折磨莫清歌。”君离澈说得很含蓄,他怕这事说得太详细,君离渊怒火中烧,直接杀进恭廉侯府,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一个的世子都敢草菅人命,想也知道是谁给他的底气。”君离玹放下茶杯,语气不善。
恭廉侯府能拉到的最大的靠山就是君承衍了。恭廉侯身体一向不好,府上的事几乎都交由罗鼎升处理。他和君承衍、君承晰一直有往来,估计也是狗仗人势。
“不过好在有妾氏这个女子在,莫清歌才未被当众侵犯。待他奄奄一息了,罗鼎升便命人一张草席卷了,把他丢进了乱葬岗。陪莫清歌前去的小待被送回闲雅阁,因为看到整个过程,受到惊下,连续高烧七日,好在最后命是保住了。”君离澈简单一语带过了细节,不愿赘述。不过在座的人都明白,那小侍在闲雅阁什么没见过?竟被生生下病了,足可见当时的惨烈。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君离玹开口道:“三哥,你打算怎么办?”他看得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君离渊已经喜欢上了莫清歌。所以他能理解君离渊的心情,就像他这一世一定要除去鞑玛族一样,但凡会对自己心爱之人造成伤害的人,都必须彻底除掉,以绝后患。
君离渊端起茶杯,拿开盖子,又盖了回去,郑重道:“我不会让他再回闲雅阁了,即使他是个男子,我也会把他留在府里。罗鼎升那儿我会派人盯着。”
君离玹有些迟疑,刚想说自己派人去盯,君离渊就接着道:“放心,我有分寸。在不能将恭廉侯府及老四、老五一并连根拔起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君离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经过近两个月的修养,莫清歌的手已经痊愈,虽然还不能提重物,但自理并不成问题。莫清歌恢复后,君离澈又与他彻夜深谈了一次,最终莫清歌同意留在奕王府做琴师。
次日,君离渊便亲自带着莫清歌回了闲雅阁。莫清歌上楼收拾行李,君离渊则找到老板,给莫清歌赎了身。
确定卖身契无误后,君离渊将它交给莫清歌,没再过问。
莫清歌离开,不少阁中的伶人前来相送。为了避人耳目,两人走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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