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鸣与浮萍之梦 第29章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标签: 玄幻灵异

即使有人看不惯同性恋,但更多人佩服他胆气,有女同事私下找他,表示从前觉得他做事妥当,但不怎么进取,这回倒是看出了几分气性,让他别管外头的胡说八道。

杨雍没打探流言的源头,说破了,旁人还以为他计较,不如坦坦荡荡,叫那多嘴的人悻悻躲起来,半点便宜也沾不到。再者他忙得很,好几天都在加班,为了之后空出时间和阿重约会。周末他们到公园里闲逛,牵着手,碰上一对新人拍婚纱照,阿重也闹着要,于是改道去了照相馆,什么风格都来一套。晒出来照片,看里面两个人亲密地笑,特意挑选一张放大,挂在卧室的床头。

“国内没办法结婚呢。”杨雍低声道。

阿重放下手机,手掌从他腰侧抚进去,不在乎地回答:“没关系,我们有结婚照了。”他对人情世故还是不太熟悉,想要的也只是平日见过的,很好满足。

杨雍盯着他一会,主动抬头,吮了吮他下唇。

他们在夜里做爱,窗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谁也没管,翻来覆去地咬、抚摸对方,一遍遍流着汗水,又在情浓之际涂抹到对方肩背。

屋里很暗,杨雍却觉得压在上方的人是个发光体,勾走了他的眼睛,也勾走了他的魂。于是他毫不顾忌展露迷恋的目光,叫得张扬,身子里如蜜如乳黏着,舍不得松,被操得疼了也还享受。

沉迷在爱里的人有些薄薄的神经质,狂啊,指头慢慢地掐,好像要掐准了对方的命脉,死死握在手里。也忐忑,这是敞开胸怀之后天然的反应,谁不担忧全盘托出的结果?这样神经质是可爱的,有趣极了,因此阿重半懂不懂,仍然不犹豫地接受了,放任对方索取,用索取换索取。

“脏……”翻云覆雨之后,杨雍整个人都懒下来,摸了一把肚子,上面湿黏黏的,或许其他地方也一样沾满了彼此的体液。

阿重舒服到眼睛亮晶晶,带着欢喜,贴在他脖颈边说:“喜欢,喜欢把你弄脏,下次还要。”

杨雍戳他的脸颊,笑了笑。

在这个寂静的晚上,风好像也词穷了,不敢继续喋喋不休,就逐渐安分,怕打扰情人的亲吻。

时间来到了十月。

杨雍正和组里的人聊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连忙向众人道声抱歉,走出门外接听。对方是墓园的负责人,饱含歉意地说,由于一场没有预料的暴雨和山的骤然发难,一些坟墓包括杨雍去世家人的受到波及,希望他能够亲自过来,协商一下处理方案。杨雍已经许久没听过关于那些人的事情,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父母和弟弟葬在家乡,许多年了,他除了定期缴纳墓园的管理费用,就再不主动打听,仿佛那是不相干的东西。亲自拜祭也少,早早托人帮忙了,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全了那一份体面,也算是回报当初养育他的恩情。

杨雍把事情告诉阿重,对方的族亲远在光年之外,自然体会不到什么,只是马上垮了表情,追问他能不能一起。“你肯定要陪我。”杨雍安他的心,又觉得哭笑不得,爱情使他肩上多了责任,沉甸甸的,却也让他一颗心轻飘飘起来,不需要太多旁的东西,能够坦然面对过去。

曾经的噩梦也飘摇不见了。

他们坐飞机去,阿重分外兴奋,回到高空的感觉令他想要舒展身体,但杨雍紧盯着,环境也不允许。好不容易落地,住在城里的一家酒店,房间墙壁被涂成了浅浅的青色,他才爽快地展开翅膀,肢体胡乱穿出皮肉,变成身下人的牢笼。

“你真是——”

后半句没说完,杨雍咽了声,面上的表情慢慢转变,像盘踞在水底的蛇,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默和放肆。他习惯的伪装是矛盾成因,是特殊魅力,不过缠绵的刹那什么都忘记了,赤裸裸露出骨和血,明码标价,要对方用感情采买。

真是放荡。

休息妥当了,第二天,他们出门处理正事。墓园在郊外的地方,不缺山水,环境清幽,当年是一些叔伯帮着操持下葬的,所以杨雍对这里记忆很淡,几乎想不起来模样。地铁四通八达,要下的站叫松林南,大概周边很多松树,静静地伫立,而地铁站建在南面,阳光明媚,旁边卖糖水的铺子有几个人在排队。

商量没花多少时间,该修修,该补补,他们到被泥土掩埋了一角的墓地看过,杨雍不再觉得那些照片里的笑容诡异刺眼,甚至可以很平和地拉着阿重的手,说道:“看,这是我的父母,旁边是我的弟弟。以前我很讨厌他们,当然,他们也不喜欢我……”

他嫉妒过幸福的孩子,也嫉妒过高高飞扬的风筝,但现在,他嫉妒的事物与这些毫无关系了。

第三十六章 以戒为诺

一夜就凉了。

杨雍披着外套到客厅煮水,才知道深秋被突然的冷意袭击,快要走向终点。风有重量地压下来,把那些郁郁葱葱的草木都弄得颓然,杨雍仔细查看搬到阳台里的盆栽,幸好,它们还很坚韧。

“吃馄饨吗?”阿重在厨房问他。

于是今早下了一锅白菜猪肉馅的小馄饨,一口一个,坐屋里多舒服啊,不必在街上抖着脚等包子,塞进嘴里也油腻得嫌烦。清晨的光逐渐浓起来了,由难以辨认的半透明,转为淡黄,阿重说很像某种宝石的光泽——最近他沉迷看这类东西,睡前捧着手机,把相关的纪录片看了个遍。

杨雍瞥了眼对方修长的手指,又低头,动动自己什么也没戴的手掌。

出门时穿得有些厚,杨雍觉得不赖,正好遮掩昨晚欢爱留下的痕迹。自从“产卵”一事发生,阿重越发放肆了,在他的底线边缘欢快地跳来跳去,着实令人恼怒。但杨雍宠着他,生气了一会,又觉得他可爱,有种童真的色情感,反而微微仰起头,任由对方像采蜜的蜂啃咬喉结。

他最爱听对方感叹:“……阿雍,好甜啊。”

阿重也是他的糖,独一无二,恨不得一口咬碎,又舍不得,只好小心翼翼探出舌尖舔舐,怕化了,怕空气、风或者别的东西出来争抢。

一直走到公司楼下,遇见几个同事,杨雍很自然地打招呼,然后转回来,叮嘱阿重订餐时多买一份汤,快入冬了,暖身子是重要的事情。他们总在午休的时候一起吃饭,接着分开工作,下班便又聚到一起,即便如此,在那些看不见对方的间隙还是牵挂,怕他冷,又怕店里冷清。

“对了,明天我要关店,出去一趟。”阿重边吃着边含糊地说。

杨雍咬了咬筷子,然后把碗里的糖醋排骨分几块给对方,问道:“去哪里?”

阿重便向他解释,花店原先的那位老板娘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身体有些起色,准备回老家好好修养。今早他如以往那样和对方通电话,得知此事,便决定暂时充当子侄的身份,陪她回去。毕竟老板娘对他极好,先前折价把店转给他,又教他许多经营上的知识,后来见他干得不错,连一些有用的门路也都介绍了,确实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待。

“好,那你注意安全。”

虽然嘴上说得轻快,但第二天一早,杨雍迷迷糊糊被亲了额头,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对方穿戴一新准备离开。“我把之前买的包蒸了,你小心点端出来吃。”阿重察觉他醒了,笑着说,“我要出门了。”

杨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了几分钟,才舍得放开;“嗯,慢走,到了和回来都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阿重顿时被他这模样弄得心痒,又赶时间,只好惋惜地点点头,背上包就走了。

昨晚他们做了两回,杨雍感觉不怎么累,爬起来洗漱,然后将合他口味的香菇馅蒸包拿出来,边看手机新闻边吃,离上班还有些时间。阿重是早起了,杨雍扫了眼时间,估算对方大概多久能到,心想若是超过半个小时没收到消息,就得主动拨打询问。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粘人,耳朵发烫,真是和以前太不相同。

幸好阿重也牢牢记着他的嘱托,一到地方就联络,还抱怨那边下雨了,小孩从路边跑过去,踩中水洼,溅起来的水珠把他裤子打湿了一点。

“没关系,晚上回来我帮你洗干净。你外套够不够暖?不够就看看附近有没有商场,买一件穿。”杨雍压低声音和他说着,手臂搭在楼梯栏杆,相对密闭的空间让他的话形成很轻的回音。

阿重应道:“够了,我搬了行李,现在也没什么要做,待在屋里挺舒服的。”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些没什么营养的小事,杨雍要赶回去上班,让对方好好休息,不用太着急赶回来,才收起手机。

一忙便忙到晚上八点左右。

楼里加班的人也不多,杨雍看见邻桌女人的男朋友来接她,据说他们快要领证了,许多东西却还没定下,出门时也能听见他们在讨论。等收拾完东西,杨雍也慢悠悠下楼,天色很好,去超市逛了一圈,挑选家里缺了的调味料和速食食品,把厨房摆得满满当当,才有那种烟火气。

晚餐炒了切丁的马铃薯和猪肉,加清淡的番茄蛋汤,配着电视节目下饭。杨雍最喜欢纪录片,这部拍的是人情冷暖,婚礼热热闹闹,新人是一对聋哑人,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灿烂。他看得入神,目光落在穿婚纱的女孩手上,台上灯光柔软,她无名指的钻戒也散发温腻的微芒。

“……买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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