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寸汤包
温白消失的那段时间,画里头的小莲灯也不知怎的,时睡时醒,陆征怕它醒来闹着要找温白,就注了一道灵力进去,暂时封上了牵牛图。
现在陆征才启了画。
许是知道温白回来了,这次小莲灯睡得很安稳。
“大人,小白还好吗?”画灵也听到了阴差们的话。
陆征很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就好。”
老黄牛尾巴轻一晃,莲灯滚了一小圈,落在陆征掌心。
看着那起起伏伏的小胖花瓣,陆征笑了下。
以前谛听跟它说过一次,在人间,生和养是不一样的,但都是大恩,也是最重要的人。
只说了一次,莲灯就记住了。
它知道养它的陆征,在遇见温白之后,温白就占了另一个最重要的位置。
陆征是养父,温白就自然而然成了“生父”。
温白好几次跟它说过,“生父”不是这么用的,小胖灯就咯吱笑两下,下次还敢。
想不到。
陆征点了点花瓣,轻笑。
“还真是他生的。”
第49章 慌了
等周伟和钟时宁走了, 温白才起身,走到窗边。
外头雨还没歇,但已经小了不少, 院里路灯亮着微弱的光,照着地下满目的落叶。
刚周伟在的时候,拿出手机, 念了几条新闻给温白听。
南城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下得南城湿漉一片, 还下上了热搜。
尤其是视频里拍到的那压城似的黑云。
【今天南城的雨好像会说话,我听到了它在我耳边说, 我要把你头给打掉。】
【最离谱的是,天气预报昨天还提醒我,说这两天气温回升, 都是晴天,我被子都差点晒出来了,幸好我的拖延症,救了我一名。】
【第二次了, 我记得六月那会儿, 也有这样的情况,毫无预兆下了小半个月的雨,这次更离谱,这是下雨吗?这根本就是道友渡劫。】
温白原本以为,他在河岸那边醒来的时候, 那雨已经够凶了,结果周伟在车上的时候, 却跟他说:“那你是没看见昨天的。”
温白现在看见了。
手机上发来了很多消息,阴差众人发的, 无外乎也都是问他好点了没,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温白一一给了答复。
几个平日来往多的,最后也就直说了。
温白消失的这两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整个阴司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多说一句话都不敢,担心温白的安危,却又不敢提他的名字。
温白对此一无所知,也没觉察到什么。
甚至在陆征问他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玩得挺高兴。
现在想想,虽也不是他本意,但他的确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陆征。
醒来之后,好像也只顾着说事,没顾得上别的。
温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和陆征说说话,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下了楼。
可陆征不在,办公室里只有谛听。
“来晚了十分钟,”谛听看了温白一眼,唇梢一扬,低头继续摆弄手上的东西,还不忘说道,“他刚走。”
谛听那一眼,看得温白没由来的心虚:“我没找他。”
“我来看看元元。”
温白说完,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是谛听。
听人心,辨万物的谛听。
谛听头也不抬:“放心,我没听见。”
温白:“……”
“真没听,”谛听示意温白别站门口,进来坐,“毕竟是陆征明令禁止过的,作为明面上的下属,偶尔也得听听。”
“是你刚刚进门时候,看到是我,失望的表情太明显。”
温白:“……”
他觉得没有。
肯定是谛听看错了。
“元元还在睡吗?”温白看着墙上的牵牛图说。
“本来该醒了,”谛听偏眼,往墙上一扫,“陆征又给喂了一口灵力,睡结实了。”
灵力吃撑了,就跟饭吃多了犯饭困一样,平日陆征也不太让它多吃,温白走到画前,有些疑惑。
谛听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没出什么问题,就是睡不踏实。”
温白偏头看他。
“毕竟竹枝上带了你的血,你消失那两天,可能感应到了什么,睡睡醒醒,陆征怕它醒来闹,就喂了灵力,暂时封了那画。”
说到竹枝,温白顿了下:“元元能吃进我的血,也是因为那竹枝。”
“嗯,”谛听走过来,“说不定比陆征的还要更适合些。”
温白没说话。
“怎么,”谛听笑了下,“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吧。”
温白没否认:“嗯。”
“其实我也觉得挺稀奇的,不过这就是你和陆征的缘分。”
谛听给温白泡了一盏茶:“我听陆征说,你去那边的时候,里头下雨了,还打了雷?”
谛听说的“那边”,自然是千年前的人间。
“嗯,”温白抿了一口热茶,“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进了祭夜图。”
“但祭夜图中没打雷,也不下雨。”谛听接口道。
温白:“嗯。”
出现了一点偏差,他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或是画出了问题。
但温白还有一事想不通。
“我到那边去的时候,其实找了当地的城隍。”
谛听大致听陆征提起过。
“他说他算过,那几天人间应当都不会有雨才对。”当时听到雷声的时候,城隍反应还比他大一些。
“那几天人间也的确不应该有雨。”谛听悠悠道。
温白注意到他说的是“不应该”,而不是“不会”。
“周伟和钟时宁应该和你说了,那时候,天象有点乱。”谛听转头看着温白。
温白心里咯噔一声:“嗯。”
他默了一会儿:“你是告诉我,千年前的天象,也是被影响了。”
谛听也说不好,但给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结果:“沉沙河本就是可通阴冥的大河,断流了几百年,突然过了水,雨一下,河水上涨,可能是会造成这种结果的。”
说着,谛听又问了一句:“那里雨落得大吗?”
“还好。”温白淡声道。
雨落得不大,倒是挺密。
谛听点了点头。
虽是乱了天象,但毕竟隔着千年,饶是陆征,也得被敛一敛。
“还好就好,”谛听在牵牛图上敲了敲,“要是下得跟这头一样凶,这灯怕是也没机会漂到黄泉。”
三两下就得被雨打沉。
温白笑了下:“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再多放两截竹枝进去。”
再给它垫个高高的底座。
保证它能一路稳稳当当漂到黄泉,不至于被挤到岸边。
“你多放两截竹枝进去,大概也就不是元元了。”谛听调侃道。
温白顿了一下,笑了:“也是。”
许久后,温白往沙发上一靠,很轻很浅地吐了一口气:“其实我看到陆征了。”
谛听没太在意:“他十来分钟前也才走,碰上了?”
温白:“不是。”
“我是说,在那边。”
谛听拿着茶盏的手倏地一顿,茶盏一晃,撒了一小片茶水出来。
谛听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你是说千年前?”
温白抿了下嘴:“嗯。”
“什么时候?在哪里?”谛听放下茶盏,转过身来。
“天亮之前,我在流光河上头的石桥上,他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屋檐下。”
谛听:“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