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柴帽双全
同样的,还有像顾怀山这样的男性,二十来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但是实力太弱,爪牙甚至比不过没成年的幼崽,所以被归为了老幼妇孺。
用来集中安置老幼妇孺的大厅里,顾怀山放眼望去,他左边的是一群毛茸茸,不知危险将近仍在没心没肺打闹的幼崽,右边是一群毛发斑杂,神情懒倦,已经没什么精力活动,只围着火炉烤火的老年妖怪。
他这么一个年轻的成年人混在里面,格格不入。
不过他倒也不是独一个,郎二也在,虽然顾怀山宁愿他不在。
郎二妖力微弱,但是自尊心强,他无法心安理得的看别人在冰天雪地里辛苦值班,自己却安安全全的在温暖的屋子里烤火。
这要是搁寻常,他一定是要据理力争加入执勤岗的,不过嘛,他眼下有关凛交代给他的任务,所以他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并且寸步不离。
顾怀山走到哪他跟到哪,顾怀山去吃饭,他也叼着自己的饭盆坐在顾怀山旁边,吃一口看对方一眼,生怕顾怀山跑了。
顾怀山很烦躁,百分之九十的烦躁来源于关凛离他越来越远,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这只走哪跟哪的小尾巴。
但是他也不便发作,就只能压抑着,装的面色如常,坐在窗边,望着关凛离开的方向发呆。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吃完晚饭后,白天执勤了一天的妖怪被替下来休息,闹腾了一天的幼崽们也团成团,挤在一起,昏昏欲睡。
顾怀山也准备睡了,他没有去跟那些一看就又暖又软的毛茸茸们挤在火炉边,而是单独找了个没人的位置。
这地方之所以没人,就是因为靠近门窗,冷风会从门窗的缝隙吹进来,妖怪们都不愿意呆在这儿。
郎二也跟了过来,他觉得还好,狼族的御寒能力本来就比较强,在这里睡也没什么,但是顾怀山……他看了眼顾怀山穿的衣服,虽说穿了厚厚的外套和毛衣,但依郎二在人类社会积累的经验来看,普通人即便穿了这么多,吹着冷风睡觉,还是会冷的,甚至会生病发烧冻感冒。
他试着提出建议:“去火炉边睡吧?”
“不用了。”顾怀山微笑着拒绝。
“那……”他眼珠一转,想出一个贴心的好主意:“那你抱着我睡?我很暖和的!”
他自荐枕席,结果再次被拒绝。
“不必。”顾怀山仍然在笑着,却透着股毫不感兴趣的冷淡。
人和狗的悲欢并不相通,狗觉得自己贴心,人只觉得狗烦人。
接连两次被拒绝,郎二的狗耳朵耷拉了一下,虽说顾怀山也没有对他不好,一直都是客气友善脸上带笑的,但郎二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藏的很深的嫌弃。
明明都是毛茸茸,顾怀山却只喜欢猫不喜欢狗,不像葛主任那样博爱,来者不拒。
郎二正沉浸在“狗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对狗有歧视猫明明那么凶脾气还那么臭”的自我怀疑的时候,顾怀山冷不丁的开口:“有酒吗?”
“酒?什么酒?”郎二下意识的问。
“就喝的那种酒,有点冷,我想喝点酒暖暖身子。”顾怀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郎二边答边想,顾怀山果然还是怕冷的,怕冷还偏偏往风口凑,人类真奇怪。
不过郎二在特调局这些日子,奇怪的人也见过不少,可能顾怀山就是性格比较独,不喜欢跟旁人睡一起吧。
“我去给你拿,你在这儿等我,不要走哦。”郎二说。
“好。”顾怀山一脸乖巧。
“千万不要走哦!”郎二边走边回头望,确认顾怀山真的老实待着后,他猛地窜出屋门,四爪齐迈在雪地里飞驰。
他用最快的速度在奔跑,不到一分钟,他就叼着一串酒坛子回来了。
郎二将酒坛放在顾怀山面前,单个酒坛并不大,只比成人的拳头稍大了一圈。酒坛用绳子绑在一起,这一串足有八坛。
“这是我们自酿的果酒,甜甜的,还挺好喝的。”郎二说话时还忍不住舔了舔舌头,他很喜欢这种果酒,不提还好,一提就馋。
顾怀山道了声谢,接过一坛,打开封口,小小抿了一口。
郎二也打开一坛,将长长的狗嘴直接伸了进去,咕咚咕咚,没几下这一小坛就见了底。
他又开一坛,咕咚咕咚后再开第三坛。连干四坛后,郎二的爪子蠢蠢欲动的摸向第五坛时,他又突然停下了。
因为他意识到这似乎不太好,顾怀山一坛还没喝完,他都快把酒全喝光了。
于是郎二便没再喝,蹲坐在原地看着顾怀山喝,同时嘴馋的视线又总忍不住往剩下那几坛酒上飘。
顾怀山善解人意道:“你再喝点吧,我酒量不行,一坛就差不多了。”
“那……好吧!”郎二没多犹豫就被馋虫打败了,他又开始喝酒,将七坛酒喝完后,他打了个酒嗝,可算是喝爽了。
果酒度数低,但喝多了也会有点上头。郎二现在就有点晕乎,想睡觉。
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是晚上八点快到九点,已经到了关内妖怪们平常的休息时间。
屋内的妖怪们大多都已经睡着了,郎二趴在顾怀山旁边,一人一狗双双躺好,准备入睡。
在酒意的熏染下,郎二睡的很快,甚至还轻轻打起了鼾,跟屋内其它妖怪的鼾声混杂在一起。
但顾怀山没睡,他装着躺下睡觉的样子,眼里却没有半点困意,他透过门窗的缝隙看着外面的风雪出神。
这暴雪下了三天,一直不见小,但是在关凛离开的这一天傍晚,大概五点多的时候,雪势慢慢变小了。
而到了现在的九点,只剩零星飘落的小雪,风也不再那样呼啸,好似一切风平浪静。
妖怪们都为这雪势的减小感到高兴,这意味着他们值守巡逻的人员不用再那么辛苦,首领大人带的那一队妖怪们赶路时也会好走一点。
但顾怀山却敏锐的从这雪势的变化察觉到了什么,虽然他已经提醒过关凛那是个陷阱,但天魔王为了除掉关凛处心积虑,他布下的陷阱,又怎么会是单凭小心就躲得掉的。
顾怀山有些心神不宁,他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夜深人静,众人都睡得很熟了,他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放轻动作,小心的不弄出响动,准备偷偷离开。在离开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确认所有人都在睡着,负责盯着他的郎二已然在酒意下睡的无知无觉,狗鼻子上甚至还睡出了一个鸡蛋大的鼻涕泡,全然不知顾怀山已经走了。
顾怀山便放下了心,他推门离去。
他跟屋内的妖怪们都不熟,除了郎二,没人会注意他的去留,而这只不用他费心找借口灌就把自己喝醉的傻狗会一觉到天亮,他有一整夜的时间自由行动。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喝醉的郎二本来是要一觉到天亮的,只是,在顾怀山走后十来分钟,他鼻子上那枚随着他呼吸不断缩放的鼻涕泡突然破了。
“噼啪”一声,把郎二吓醒了。
他睡眼朦胧的看了下四周,确认没什么异常,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睡了不到一分钟,他又突然睁开眼,甚至整个身体都直接站了起来,因为他注意到本该在他旁边的顾怀山不见了。
完蛋了,关凛交给他唯一的任务他还给办砸了。郎二陷入了会被橘猫回来算账的恐慌中,酒都吓醒了。
不行,他得试着挽救一下自己!
郎二跑出了屋子,他抽动着鼻翼,嗅着顾怀山留下的气味。
他唯一的特长狗鼻子还是很灵的,他在这纷乱的气息中辨出了顾怀山的那一股,他追了过去。
关凛跟郎二说顾怀山可能会因为不放心而偷偷跟着他们去汜水对岸,从郎二眼下追踪的路径来看,确实如此。
顾怀山明显是朝部族外走的,不过他必然走不出去。他用酒灌醉了郎二,但部族外围还有严密布控的执勤人员,他不可能躲过那么多岗哨。
郎二跑的飞快,他根据气味的浓淡程度感觉到,他离顾怀山应该不远了。
他跑上一处山丘,目光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搜寻,终于被他找到了目标。
顾怀山孤身一人在林间穿行,而他前方不远处就是妖怪们的岗哨。
郎二想喊一声,让顾怀山不要白费力气了,岗哨一定会把他拦住的。
他深吸口气,想喊的足够大声,能够让下方的顾怀山听到。
可没等他真正喊出来,眼下发生的一幕惊的他忘了动作。
顾怀山几乎是笔直的朝岗哨的位置走,异常显眼。
在岗哨值守的妖怪们自然也不会看不到他,但……?在他们看到顾怀山前,像是被人从头部重击,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倒下去。
顾怀山从这瘫倒的守卫边走过,目不斜视,如入无人之境。
郎二惊的张大了狗嘴,在反应过来后他又连忙将嘴闭上,并且伏地身体,紧贴着地面,生怕发出响动后惹来顾怀山的注意。
他胆战心惊的等了等,等顾怀山走远后,他连忙跑下山坡,去到那守卫已然全部倒地的岗哨旁边。
郎二伸爪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还有呼吸,他松了口气。
这些妖怪只是昏睡过去了,并没有大碍。
但一口气没松利索,郎二的心又一次提起。
因为他意识到,能够凭空令这些妖怪瘫软倒地,那必然是术法所为。
方才,在场的只有顾怀山,从他那毫不惊讶的反应来看,一切几乎已经坐实了。
可……?顾怀山分明是个普通人类啊!他怎么会用术法呢!
而且,郎二似乎在这些瘫倒的妖怪身上感觉了淡淡的魔气。
很淡很淡,甚至这缕魔气还在不断变得稀薄。再过一会儿,魔气就会完全消散,而妖怪们也会重新醒来。
他们大抵会失去记忆,只以为自己不小心打了个盹。
顾怀山使用魔气弄晕岗哨深夜离去的事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只除了意外撞见这一幕的郎二。
郎二满脸惊恐,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掌握在最聪明的狗勾手里!
第98章
“关凛?”顾临渊伸手在关凛眼前晃了晃。
关凛眨了眨眼,终于从那股呆滞中回过神来,但他仍然很迷茫,不知道顾临渊喊自己干嘛。
“又出什么事了吗?”顾临渊试探着问,他觉得今天的关凛怪怪的,见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的扑上来蹭他,神情也很茫然,像是没睡醒似的。
“出……”关凛几乎下意识的就想答,出事了,而且是很严重很危险很迫在眉睫的事,但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
他像是在顷刻间,将那件事给忘了。
连带着那场雪夜里孤单的逃亡,以及其他很多很多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只有幼崽的大小,他的身体也是虎崽的模样,他刚才是这样的吗?
虽说他可以自由变大变小,这虎崽只是为了方便行动变幻后的模样,不是他真的只有那么大。但关凛还是觉得他似乎变得年轻了一点,顾临渊也是,他身形挺拔,身量已经跟成人无疑,但脸上还是透着股还未完全过度到成人的青涩。
今年的他和顾临渊都刚刚二十岁,成年不久,心理上还未真的变得成熟,整日里依然像小时候那样相伴着打闹玩耍。
关凛觉得有点奇怪,但又感觉好像一切都正常,他就是这样的年纪,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失去,在关内过着平静安乐的生活。
不过……顾临渊刚才为什么要说“又”?
又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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