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面煎大鳕鱼
还有公爵的名字“威尔Wal”是用Ar表示的。
威尔……艾尔……
五个世纪前,威尔和艾尔是同一种写法。
白鸟星,是邓肯艾尔皇帝下令击毁的。
传说中饱受宠爱的皇妃,是邓肯艾尔的青梅竹马。
薛放心中波澜渐起,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水面。
“海伦娜夫人,请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少女被猝不及防一问,昂起下颌思索一番:“应该是1499年5月13日,对吗?”
当然不对,现在是700年后的冬天。
一阵暖风吹来,金色长发跳跃浮动,日复一日,冻龄少女在公爵的人工温室里重复着某一个遥远的春天。
那时候的帝国,还是一个横跨星际的雄伟巨人,没有被联邦割去一半土壤。
邓肯艾尔作为皇三子,杀兄夺权刚刚登上皇位。
那时候的容家,那位传奇的SSS级向导正初次展露身手。
转眼,700年过去了……
薛放按捺住惊骇,转身要去找缪寻,此处不能久留,他们要赶紧离开!
但他却正面遇上了公爵。
副官推着公爵的轮椅,低眉顺眼站在后面,轮子轧过蓝蝶花,沾染上粉蓝色的花粉。
“不留下吃个晚饭吗?”公爵露出慈祥微笑。
薛放垂下目光,“邓肯艾尔。”
他就这么直白念出了皇帝陛下的名讳。
公爵毫不意外,笑容可掬,“你虽然浪费天赋,但还算聪明。你从海伦娜那里发现的。”他语气十分笃定。
但薛放抬起阴冷的眸子,反倒转向副官,略带讽刺问:“你怎么不说话,邓肯艾尔陛下?”
公爵浑身一抖,面部有一瞬间的痛苦与扭曲,控制着自己,不要转过头。
插着意识绿卡的傀儡,哪有选择的权力?
而撑在轮椅后方那双年轻的手,手指紧了紧。
薛放视线锐利逼视着副官,直到对方眼中的迷茫散去,一股雄浑有力的灵魂意识浮现出水面,从同一双眼睛里透出来,很轻地“啧”了声。
果然是副官!
之前种种奇怪的违和感得到了印证。
在这个家里,海伦娜和公爵都围着副官转,副官才是这个“故事”的真正主角。
“我该如何夸奖你,薛放。你是四百年来第一个找出我是谁的人。”
之前也有接近真相的人,可无一例外都猜错了,把公爵当成他的本体。
副官,或者说神圣帝国皇帝邓肯艾尔朝薛放抬起手背,神情颇为玩味。
按照规定,即便是联邦公民,见到皇帝本尊也要行礼。
躬身吻手礼。
薛放上前一步,出乎意料地抓住那只手,以平等的姿态,强行和尚未反应过来的邓肯艾尔礼貌握手,一触即分,“现在是2180年了,皇帝陛下。”
吻手礼还是省省吧你。
邓肯艾尔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正常。
他没有责怪,甚至有些愉悦:“你的先祖第一次和我见面时,也不愿意行礼。”
薛放不卑不亢,挑起眉尾:“可能是家族传统。”
邓肯艾尔兴味盎然:“说说你是怎样猜到是我的。”
薛放回答:“威尔公爵也是你。但他不过是你的一个副本意识。你伪装得很完美,沉浸在这场游戏中,你的身体是义体没错,但主意识一直都潜藏在‘副官’的表层意识下。威尔,海伦娜,或许还有其他人,都是供你在无聊漫长生命中取乐的玩具。”
副官相当满意他的答复,继续道:“但我确信没有暴露任何细节。”
“你有。”
“哦?哪里?”
“海伦娜爱着副官,副官却喜欢公爵。‘人人都爱邓肯艾尔,但他只爱自己’。”
副官抚掌大笑:“不错不错!我的确是个自私自恋的人,你看人很清楚。所以薛放,你什么时候来上任我的执政官?”
薛放眉头微皱,感觉十分不妙:“我从没答应过要做什么执政官。”
而且那个看似冷漠的“副官”,现在顶着这张脸狂肆发笑,实在太过奇怪。
他要回去撸撸小咪,压压惊。
再连夜带猫跑路,远离这个神经病变态皇帝。
邓肯艾尔漫不经心道:“你不当,我就给玥萨当。他应该求之不得吧。”
“那就给他当。”薛放压根不稀罕,转身就想跑路,“谢谢您的晚饭邀约,但我要和家属先走了。”
邓肯艾尔老神在在,“哪怕他成为了你,你也不在乎吗?”
像一滴水砸进平静的油锅,更如同陨石燃烧坠落在大地。
自灵魂深渊处回响起惊恐的呐喊,不,不不不,怎么会是——
邓肯艾尔接着悠闲陈述:“我原以为你会成长为我的新对手,谁知道你被一只小猫咪绊住脚步。莫名其妙放弃前途,还自己用空白绿卡覆盖掉了部分记忆。但写满你过去的那张卡,被你丢掉之后,又去哪了呢?”
一时间,纷繁的记忆碎片如嚣张洪流,几乎冲垮薛放的意识领域。
时间倒退,记忆的走马灯在眼前飞速闪过。
——他们说,玥萨对缪寻纵容到可怕,那是一种极致的“宠爱”。
——缪寻说,“我是按照他喜好造出的猫。”
——玥萨说,“无数次我给了缪寻离开的机会,他都会回到我身边。”
——他自己说,“我能猜透甚至代入玥萨的思路。”
玥萨年纪轻轻位极副首相,玥萨豢养了一大群哨兵,玥萨对缪寻有着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却从不碰他。
假如容少爷没有选择做“一个温柔的好人”,走上同一条道路成为恶魔的,会是容放。
薛放平静到可怕。
一切都难以接受,可一切又是那么理应如此。
“吞噬了小职员玥萨的那份绿卡意识,是我的。”
玥萨从来不是最可怕的敌人。
最可怕的人,是他。
时间的走马灯,退到十四年前的一个下午——
第104章 冒牌货滚开 他是我的屏障
在其他人看来,容少爷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有那样顶级的家世,其父又呕心沥血培养,为他铺就道路,容少爷至少能比别人少奋斗六十年。
可谁也没想到,万众瞩目的天才,居然直接撂挑子不干,干脆不“奋斗”了。
容少爷是个狠心人。
光明前途,说扔就扔。
家族姓氏,说改就改。
那时候容涣已经在病床上沉疴难起,接到这个消息,只不过怔愣了半日,最后气若游丝地叹一句:“……随他吧。”
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儿子,很像他。
对家里,和对这世界,一向都没什么人情味。
是个天才,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自从容少爷离家出走被捉回来后,容涣开始对他实行更加严厉的看管。
让他欣慰的是,儿子终于有精神体了。
但另一方面,容少爷的精神障碍变得更加严重。
“我的猫呢?”
容涣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诘问,他不耐烦道:“猫送走了。”
“送去哪了?”
“……”
“猫去哪了?”
像重复的刻板行为,一遍又一遍问。
终有一天,容涣告诉他:“猫死了。”
容少爷不说话了,脸上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失落,只有一片空白。
过了两天,容少爷又来问:“猫死了,埋在哪?”
容涣:“丢进垃圾桶了。”
当天晚上,佣人惊恐地来报告:“老爷老爷,少爷把家里的垃圾桶都翻遍了,抱着个空塑料袋,在院里松树下挖了个坑说要给猫做坟,您快去看看啊!”
容涣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砸个粉碎。
“有什么可看的……”容涣艰难换气,维持着表面冰冷,“疯就让他疯去吧。”
因此,容少爷改了母姓这事,容涣并没有多大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