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面煎大鳕鱼
“猫”摇摇晃晃从他身上站起来,漠然俯视着他,丢下终端,“随便你。”
薛放躺在地上仰视“猫”,忽然老脸一红,移开视线。
太糟糕了,这个视角。
“猫”毫无所觉,甚至泄愤似的拿长腿顶了下他。然后捂着腹部,转身去开薛放的柜子和抽屉,四处翻找能代替的纱布。
薛教授从地上坐起来,偷偷瞟着缪寻,摸了摸小腿被碰到的地方,不疼不痛,还莫名有点爽。
要是有尾巴就更好了。
“不想被我治疗,所以为什么不吃向导素?”薛放手撑地面,忽然问。
缪寻找到一卷卫生纸,随便在腰间缠了几道当绷带止血,走回来,恶劣地赤脚踩上他的手,表情讥讽,打字:“向导素?那种苦兮兮的玩意,难吃死了。”
感官神游的哨兵感觉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力。
薛教授缓缓看向那只脚,比起“踩”,应该用“放”这个动词更合适。
所以那句反问,明明是威胁,听在薛教授耳朵里就失去了原有意味,变成“猫”在按压爪子,虚张声势。
“你这样真的很危险……”薛放喃喃着,由衷感慨。
太危险了,这样的小咪很容易被人捡回去欺负吧?!
脑袋恍惚的缪寻理解:很好,男人开始怕他了。
“缪寻。”
突然被叫了大名,缪寻愣了神,被男人抓住右手猛得往下一拽。他猝不及防,双膝软倒,栽倒在薛放怀里,光裸的后腰被大手抚上,轻慢摩挲两把——
“啊!”他声带震颤,轻叫出声,嘴里的糖掉出来,滚落到地上,浑身小幅度发抖,发间蹦出斑点圆兽耳,长长的尾巴垂下来,被抚弄得毛尖尖炸开。
感官混乱,十倍的灵敏度。
“我一直挺想实践的,”薛教授相当满意,”据说猫的后腰是敏感带,果然是长出耳朵的窍门。”
缪寻恨得眼睛发红,抬起拳头就照着薛教授的俊脸砸下去。
拳头擦脸而过,带起风声,砸在别人身上可能头骨破碎,对和他链接了精神域的薛放,就是纯打软软粉红喵喵拳,还被男人借势凑到耳边,麻麻痒痒地说:
“还有,我想让你尝尝,我可比向导素好吃多了。”
借着超过90%的契合度,薛放的精神触手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没碰上什么抵抗,他操控意念,刻意分裂成无数根更加柔软的触手,沿着破烂屏障的地基迅速织补,拔地而起。
公共向导一般只会在原屏障上建一堵简单的“墙”。
而一位强大的专属向导,能够根据哨兵的能力侧重【定制】屏障,或刚硬,或坚韧,或弹性,或清透。甚至能将自己的精神力融入屏障,成为哨兵的脑内超强攻击防护盾。
——当然,后一种情况只适用于绑定结合后的哨向夫妻。
薛放想象着“猫”的战斗力。迅猛,速度,尖牙利爪,攀登跳跃时肢体柔软而舒展,但缺乏犀牛或大象那类大型食草动物厚重实在的肉躯。“猫”的屏障必须非常坚固,硬如磐石,如果能承受得住同等级哨兵三次全力攻击,会大大增加生还几率。
精神触手开始堆起星际堡垒级别严密的“墙脚”。
与此同时,罪恶之手忍不住悄悄滑向豹耳朵。
圆圆的,小巧的,金色和灰黑色相间,一手就能包住。被人手碰到就拼命朝后缩起来,反而把耳朵里的软软绒毛送到人手心,揉一揉耳朵孔,软得人心乱乱,恨不得rua碎它,装进盒子里永远藏起来。
缪寻本能想要抗拒,身为领袖哨兵,他的精神域还没有被任何向导踏入,除了薛放,没有人敢这样玩弄他。
随着触手深入脑海,那种被抛上浪潮间的震颤感又来了……五感敏锐度扩大,向导近在咫尺的心跳,呼吸,信息素都无限放大,猫双眼失神,大口呼吸,像被一把柔软发烫的小刷子,温柔磨搓着,梳理着,砰咚,砰咚……他的心跳和向导的逐渐合为一拍,灵魂共鸣从精神域深处悠悠回荡开——
薛放边集中注意力构建屏障,边享受得冒泡泡。
揉完右边,绒毛都揉塌了,是继续搓左边还是摸摸尾巴呢?还没有拉过尾巴,先搞一下吧。
猫科的尾巴直连脊椎,是全身最碰不得的地方。
薛教授跳过循序渐进,直接挑战Lunatic级别的结果是——
“啊啊啊嗷——”办公室里传出薛校长悠长的惨叫。
精神触手在惊吓中“啵”地脱出。
被迫充了一会“电”的缪寻清醒过来,咬他脖子一口,留下湿漉漉的牙印,从他怀里跳出去。
薛教授捂着脖子根,狼狈站起,愤怒拦住“猫”,“才修了25%!快给我回来。”
缪寻有了部分屏障,战斗力直线回升,满脸通红就要从提琴盒里拔枪,却无意中撞倒薛放的公文包。
哐当!沉甸甸的咪罐掉下,带出兽耳发箍。
缪寻一下子从战斗状态脱离,慢慢走过去,捡起发箍。他认识这双耳朵。在它们还原原本本长在头上时,他就认识。他甚至亲眼见过里面的‘小绿卡’是怎么被残忍从脖子里扯出来的。
薛放赶紧澄清:“是从学生那里没收的。”
杀手发问:“他叫什么名字?”
“别随意杀人。”薛放劝道,“杀他们没有任何意义。那个网红应该有上线,该从源头解决问题。”
“你不懂。他们都是共犯!!!!”
打这么多感叹号,看来真的很生气。会为同伴报仇的小咪,薛教授喜欢这种动物间惺惺相惜的感情。
比他们肮脏的人类可爱太多。
薛教授很高兴,心血来潮说:“我来帮你解决这件事。”
缪寻昂起下巴,斜眼瞟他,一脸不屑:“你只是个下岗向导。”
薛放义不容辞道:“下岗向导也可以为爱重新上岗。”为了再揉一揉厚绒小耳朵,这都不算事。
缪寻迷惑地挑起眉尖,从他真诚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破绽。随即来了兴趣,打字道:“也可以,你是大学校长,方便接近他。”
薛教授瞬间正义感爆棚道:“好,我们一起把他绳之以法,送上星际法庭。”
“不用。你去告诉他,有人在两周内会取他性命。”
“……为什么?”
“猫”缩紧锈金色瞳孔,唇边掀起一点古怪的笑:“他也得尝尝在担惊受怕中死掉的滋味。”
不愧是“猫”,还搞死亡预告,不按常理出牌。
薛教授笑着追问:“他是谁?”
终端屏幕投射出一个男人正在激情演讲的影像。人在壮年,头顶就有了“地中海”的迹象,四肢很瘦,颧骨突出,戴黑框眼镜,神态谦卑,很像超市里热情朴实的推销员,深得大爷大妈们好感。实际是当下竞选中炙手可热的政客。
薛教授定睛一看,脱口而出:“这不是许威廉吗?如果是他,我倒不奇怪。”
缪寻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薛教授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和他在大学时代都当过动物保护协会的会长。”
动物保护协会在缪寻心中瞬间打上“专出变态”的标签。
“我可以帮你,但你得承诺,下周五还会来找我。”
缪寻穿上衣服,把薛放的发箍装进琴盒,靠在墙上,慢慢喘气。
薛教授见他不答,没再逼迫,只把猫罐头也塞给他,“拿回去吃,别再分给其他人,”顿了下,薛教授同怜地瞧着他突出的锁骨,“你太瘦了,杀人运动量大,体力消耗多,营养也得跟上啊。”
薛放完全不觉得自己同情杀手有什么不对。
缪寻胃部扭绞,好似中午喝得两瓶气泡水在咕噜噜翻腾,时刻要反上食道。
他胸膛起伏,豹耳朵朝两边压成飞机耳,冷哼一声,打出字:“关你什么事?”
薛放安慰着他:“当然关我事,我很喜欢你的。”
喜欢……
条纹尾巴尖悄悄卷起来。
又强制绷紧。
“我该走了。”
他看缪寻背起琴盒,长尾巴被压在下面,露出个软乎的毛梢,心软得不行,就抓起自己搭在架子上的长外套,给他披上。
“用这个遮住。”
小耳朵动了动,忽然消失在灰发间。
“原来能随意变回去啊。”薛放有点遗憾。
安全起见,薛放跟着送他出去。“猫”下楼时经过大教室门口,往里瞄了一眼。
虚拟黑板屏上龙飞凤舞,是上节课留下的痕迹。
薛教授热情讲解,“那是闪密西族人最早使用的语言,用于内部交流,所以逐渐失传,现在只剩下几个单词。”
看缪寻似乎有点好奇,薛放指着黑板最右边的一团字母说:“那是连写的‘cua’。”
缪寻打字:“呱?”
薛放笑了,“不是呱,虽然读音听起来很像,是‘cua’。”
他索性跑上讲台,清空屏幕,用手指规规整整划过,耐心写出那个词,“这里的c发通用语的g音,读作‘gua’。”
gua。缪寻下意识跟着蠕动嘴唇,模仿发音。但他的大脑语言系统被毁,只能发出些简单奇怪的音节。
薛放在台上定定望着他。
“猫”的神情很单纯专注,仿佛是他课上搞不清发音的普通学生。
缪寻默念两遍,好奇打字问:“是什么意思?”
薛教授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这是表达情绪的用词,意思是,‘猪猡!’”
第15章 全城告白
联系上许威廉并不是什么难事。
许议员早有意愿和薛校长接触,邀请邮件发了一封又一封全被无视。时隔半个月,薛放随便找一封回过去:“闭关发文章,刚出关,还来得及去吗?”
对面秒回:“恭候您大驾光临!”
为了拉选票,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薛放把终端丢进围裙兜里,继续哼着歌,封装起内容物各类的罐头。
步入中年的生活,就应该惬意一些,培养点小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