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麟潜
第19章
“重吗。”
兰波喃喃重复着白楚年的问话,像是不太理解,只觉得被alpha疏远的眼神扫了一眼,浑身刺刺地痛了起来,不由得从白楚年腰间收回手臂,轻轻抱住自己。
白楚年翻身坐起来,伸手去掀生长在兰波小腹下方三寸的一片鱼鳍:“给我看看。”
兰波抓住了他的手腕,omega的手臂缠满绷带直至指尖,肌肉线条含蓄但十分有力,两个人旗鼓相当地拉锯,几回合争执不下,反而是兰波占据了上风,整个儿压到了白楚年身上,尾尖缠住了他两条腿,长蹼的双手把alpha的双腕反剪到头顶。
兰波低头凝视着他,金发垂在颊边,胸腔随着呼吸上下涌动,端详着alpha的眼睛。
人在情绪强烈时很难控制自己的眼神,人鱼也一样,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饥饿和焦虑,眼睛充血,淡淡的血丝蜿蜒爬满眼球。
白楚年仰面躺在床上,面对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omega时,脸上多了些茫然的雀跃。
“这么凶,是想办了我吗?”白楚年被扣着双手,处于弱势时还能悠哉地笑出来,“你帮我脱。”
趁着兰波听完走神儿的空档,白楚年释放出一丝强烈的压迫信息素刺激兰波的腺体,挣开双手翻了个身,一手压着兰波平坦的小腹,另一只手强行掀起兰波腹下那一片鳍。
人类omega身体上的器官兰波都有,唯一区别是位置不同,鱼鳍下有一处正在紧张开合的淡粉色孔,白楚年记得原本这个孔只有一条细缝大小,现在却撑开了些,边缘留下了一道缝合后的细小伤口,看样子不是新伤,但一直没有愈合,反复红肿发炎化脓。
一开始兰波只是突然睁大眼睛安静了下来,安静得甚至有些乖巧,悄悄伸手去遮住令他害羞的地方,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晕。
但白楚年却咬紧了牙关,拨开他的手,轻声嗤笑:“被搞多少次啊这是。”
兰波愣了一下,不想就被抓住头发粗鲁地强迫坐起来,白楚年像是被激怒了,压迫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冲击着omega脆弱的腺体,他像只发病的疯狗一样啃咬兰波的脖颈和腺体,alpha天生的尖锐犬齿划伤了omega的皮肤,血珠在白色床单上留下细小的斑驳。
“你不活该吗?想杀了我逃出去,想不到吧,想不到吧?你乖点留在我这儿你觉得我不能带你出去?弄成这样就高兴了?!”
“那还不如我亲自上。”白楚年头脑发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昏话,手劲儿没控制住,扯到了他的鳍,薄鳍被折出了一道白痕。
兰波惊叫了一声,随后被刺激得更加暴躁,受了侮辱般甩开白楚年的手,反向释放大量压迫信息素,朝白楚年反扑过去,双手指尖瞬间探出尖爪,深深扣进白楚年胸口皮肉里,低头靠近他的脖子,锐齿咬穿了白楚年颈侧的一层皮肤。
人鱼的报复心是所有海洋动物中最强的,受到的伤害必须原封不动还回去。
白楚年胸前的血量条减少了五分之一。
兰波仿佛拼命压抑着快到极点的暴躁和怒意,两个人僵持许久,他松开白楚年,尾尖一勾木制旋梯扶手,带着身体离开了白楚年的床,头也不回爬上二楼卧室,钻进被窝里不动了。
白楚年靠在床枕上枯坐了一会儿,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去阳台透了透气,摸了一把脖颈,干涸的血渣黏在指尖,脖颈还留着几个见血的牙印。
等到脚下积攒了七八个烟蒂,才离开阳台,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木梯,兰波用薄被把自己整个蒙了起来,看形状大概又卷成了一个球。
白楚年把二楼卧室的空调打开,调到十六度制冷,临走时不慎被地毯上的硬物硌了脚,蹲身捡起来,发现是颗凉得有些冰手的珍珠。
第20章
空调制冷的风声低响,房间里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两个人呼吸轻缓下来,残余压迫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房间,让身处其中的人倍感压力。
白楚年索性直接坐在地毯上,借着昏暗的光线注视着手里的珍珠沉默。
想起第一天认识兰波,是因为他们躺在相邻的两张手术床上,白楚年还记得这家伙很虚弱,身体紧绷着,手指紧紧抠着手术床。
他的指甲像猫一样可以伸出利爪,把身子底下的医用垫连着手术床本身抠出几个洞来。
护士在不远处挑选要用到的工具,手术刀放进盘里发出令人骨头根泛寒的轻响,医生们和麻醉师在一旁不知讨论着什么。
白楚年事不关己躺在手术床上望着灯出神,无聊地抬起手,用手掌遮挡刺眼的光线。
紧挨着躺在身边的人鱼omega动了动,白楚年侧头打量他,刚好与那双深邃冷酷的蓝宝石眼睛目光相对。
omega很少会拥有这样强势野性的眼神,听科研员说这是在加勒比海最新捕捞到的一只魔鬼鱼人形体,科研组立即带着他从洪都拉斯登陆返航。
omega的腺体容量要比alpha小,因此当本身能量过剩时,多余的腺体能量会溢出,使腺体细胞拟态进化,有的优秀omega可以进行八分之一拟态进化,即在身体上出现生物特征,大多体现在耳朵、尾巴、爪垫等位置,理论上拟态进化程度越高,腺体越强大。
而躺在白楚年身边的,是一只进行过二分之一拟态进化的魔鬼鱼omega。
医生们结束了短暂的讨论,麻醉师走过来和白楚年闲谈:“很美的omega,对吧?”
“en。”白楚年认同他的说法。
“他很紧张。”麻醉师说,“你是知道的,麻醉之后并不痛苦,你哄哄他。”
白楚年想了一会儿,翻身侧卧,轻轻摸了一下人鱼的鳍。
omega扭动身子远离他,被白楚年摸过的鳍略微充血变红,很快又恢复了原色。
自然界里很多生物都会因为情绪变化从而改变体色,这条鱼看起来有点生气。
白楚年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淡淡的白兰地酒味拥抱着人鱼,然后伸出一只手停在他面前。
人鱼受到了有效安抚,本能的恐惧缓和了些,迟钝地与白楚年手指相碰。
他的手指间生长了一层半透明蹼,白楚年觉得很好玩,轻轻拨了拨他的蹼,随后自己把左右手十指相扣给人鱼看,高兴地炫耀自己可以做到这个动作。
人鱼懵懵地看着他,发了一下呆,突然用尖牙撕断指间的蹼,和白楚年的左手十指扣在一起。
他的手温度很低,但不算寒冷,反而有种早晨六七点钟时冷风的清凉。
白楚年见到外面世界的次数不多,他记忆里跟着姓白的老研究员走出实验室的那次,凉风吹在身上,老头告诉他现在是初夏。
他的老研究员是个六十来岁的胖老头,长年在白大褂胸前口袋挂一副金丝框眼镜,兜里揣着一本缩印版《兰波诗集》。
有时候实验结束得早,老头就掏出小书来读。当他读时,白楚年坐在隔离箱里扶着玻璃瞧他,听着老头用苍老得像个短路吹风机的嗓音读道:
“我拥抱过夏日黎明。”
那时候白楚年以为老头喜欢读的这位诗人是世界终极浪漫,在屈指可数的自由时间里,他就代表着白楚年想象中外面一切美好事物的总和。
白楚年小心地把人鱼抱在臂弯里,人鱼冰凉的身体挨着他的胸口。
“兰波。”
这是他为人鱼起的名字。
白楚年从队服口袋里拿出那个包鱼鳞的小纸包,把珍珠和几片蓝色鳞片放在一起,折起来再揣回口袋,起身坐到兰波床边,掀开被子一角。
兰波果然又团成一个球不动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蓝色鱼尾和鳍充血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你的错,你凭什么气红了。”白楚年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用信息素安抚他。
白楚年不愿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个伤口,可伤口狰狞的模样不由自主浮现到眼前,缝合时的针眼不止一排,看来不止缝合了一次,红肿的小孔内侧出了几个发白的溃疡斑点,看来他的alpha是个莽夫,只会横冲直撞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他后悔带兰波来这儿,他早应该听会长的话,把兰波交给omega联盟专家组,他们会给他做全面检查和诊疗。
在信息素的安抚下,兰波不知不觉打开了身体,鱼尾恢复成宁静的蓝色,他睡着时身体很柔软,可以随意摆弄。
二楼空调制冷温度对白楚年而言有些低了,他大臂和脖颈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但还是把柔软地睡着的鱼搂到臂弯里,不断释放安抚信息素,帮兰波修复被自己不小心折断的鳍。
兰波半蜷身体,额头轻轻抵在白楚年胸前,浅色弯眉蹙在一起,睫毛时不时颤一下,讨人怜却不自知。
也不能全怪他。每次与兰波对视,那双海蓝瞳仁都能放出一股无形的电流让他心脏为之一颤,难道会有alpha能不沦陷在兰波的繁殖箱里吗,不会的,alpha根本无法遏制想触摸他的念头。
“等出去之后,你还逃吗。”白楚年低下头,在兰波蓬松的金色发丝间吻了吻,“我把你养在我家的地下室,每天都来陪你,喂你吃饭,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也不会抢走你,可以吗。”
第21章
墙上挂钟时针临近凌晨四点,兰波先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的温度意外的很合适,在水里待久了,就会显得陆地温度太高,大脑会因为炎热变得很迟钝和暴躁。
alpha就躺在身边睡着了,侧着身子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把他圈在怀里,手臂搭在他腰间,因为房间里空调温度太低,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房间里淡淡的白兰地气味还未完全消散,充盈的安抚信息素使普通的小房间更温馨了些。
兰波沉默打量睡在身边的alpha,目光沿着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一路描摹到被咬伤结痂的脖颈,冷冷皱了皱眉——那表情就像气急动手打了熊孩子一顿的家长,回头看见孩子带着屁股上的巴掌印委屈入睡一样复杂。
三年没见,小alpha似乎褪去了之前的青涩稚气,因为出任务风吹日晒而暗了两度的皮肤也不像从前在繁殖箱里雪白细腻,但依旧英俊。
可长大了三岁,他就不像从前那么乖了,虽然比以前更强但似乎沾染了太多陋习,抽烟、撩妹、阴晴不定、暴躁无常。
想到刚才的争执,兰波的尾巴又不忿地变成了红色,想不通当年靠自己信息素奶大的乖软的小白狮子怎么会反咬自己一口。
培育期实验体不能理解语言,也不会开口表达,但思维是在敏感运转的,兰波现在已经通过周围人的情绪和行为分析出自己此时存在于一个虚拟环境中,也能感受到躺在身边的白狮情绪反常地冲动易怒。
“chu g……”兰波试图读出白楚年教自己的这个称呼。
“chu、ch……g”
“chq……”
“小白。”
这个比较顺口。
兰波短暂地忘记了刚刚见血的闹剧,推了推安详吸着自己颈窝寡淡信息素气味的alpha。
白楚年并没有如往常执行任务一样警惕惊醒,反倒睡得很死,挤过来把兰波当成鱼形等身抱枕抱得紧紧的,还十分过分地搭上了一条腿。
由于被抱得太紧,皮肤温度快速升高,兰波被烫得难受,忍不住挣扎了两下,力气没收住,一尾巴把白楚年抽下了床。
咣当一声巨响,白楚年滚到地毯上摔醒了,扶着床沿坐起来,困倦地揉揉脑袋,一脸朦胧的睡意和无辜。
见兰波的尾巴还红着,白楚年脱口而出:“至于吗?气成这样至于吗?给你放了一晚上安抚信息素,腺体都瘪了,你醒了把我踹下来?”
兰波被说得脑袋懵,听不懂的部分一律按骂人处理,尾巴从淡红充血变成深红,愤怒地扬起尾巴把白楚年从二楼旋梯上抽了下去。
白楚年眼疾手快抓住栏杆,顺势翻身扑倒兰波:“我劝你别挑衅我耐心。”
他的动作稍大,兰波挣扎时扯动了下身的伤口,痛得打了个哆嗦,白楚年立刻收了力气,摸不准要不要帮他揉揉吹吹:“很疼吗?忍一会儿,等出去我就送你去医院。”
兰波却趁机把走神的白楚年抽下了二楼。
白楚年猝不及防滚下台阶,胸前血量条一路锐减,栽到楼下时只剩了丝血。
刚好陆言准备就绪背着步枪推门进来,正看见白楚年面对门口撑着沙发跪在一楼的地毯上。
陆言:“?倒也不必。”
渡墨暗自庆幸没和这条鱼同睡一室,连外援大佬都被打成丝血,太危险了。
白楚年黑着脸站起来走出去,陆言让他开车,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谁爱开谁开,老子不伺候了,陪小孩过家家不如回去睡觉。”说完走出酒店坐进了副驾驶,放低靠背,抬脚架在车窗沿,枕着手阖眼睡觉。
渡墨看着局势紧张,自告奋勇开车,右脚刚踏进驾驶座就被电了个哆嗦,头发都炸了起来。
回头一看,兰波正卷在酒店门口的迎宾雕像上,眼神充满警告意味,半透明尾巴里电流流窜速度变快,亮度也越发明亮,显然在蓄电。
“哥,您来。”渡墨退后鞠了一躬,给兰波拉开驾驶座车门。
兰波顺着车窗坐了进去,长尾巴弯曲成波浪状,一个弧负责踩一个踏板,熟练地启动车子,打方向绕出车库启程,时不时放电调整三个后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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