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麟潜
撒旦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冷淡忧郁:“做个交易吧,我们没有理由自相残杀。”
白楚年揪住撒旦的领口:“那你折腾个什么劲儿呢,因为你,我快把我老婆气死了。”
“我看见了未来,人类穷途末路的时刻。那样的景象让我热血沸腾,我想亲眼见证。可惜我的能力只能在封闭的空间里使用,所以我让他们提前感受了末日。”
撒旦从怀里拿出一块金色怀表,按开弹簧扣,里面有一面小的镜子,镜子里显示着某个小房间里堆积如山的研究员尸体,看上去他们都像死在荒漠似的,皮肤干枯抽巴,骨瘦如柴。
“……”白楚年摊手,“我觉得你挺可怜,还不如跟我回IOA呢。你要是出去就奔着捣乱去的,那咱们没话可说了。兰波,干掉他。”
兰波脱离了抑制器控制,以他高达A3的分化级别,全面压制一个M2级的山羊omega不费吹灰之力。
撒旦将金色怀表挂在指尖,怀表晃动,他缓缓道:“推演重现。”
怀表上的数字向后退了一格。
一枚蓝色抑制器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兰波后颈,刺针深入他的颈骨,锁住了骨缝,一下子让兰波身上电光熄灭,兰波的手已经快要触及撒旦的脖颈,撒旦指尖挂的怀表又退了一格。
一股岩浆缠绕到兰波手臂上,滚烫地灼烧着他,兰波抱着手臂一头栽到地上,痛苦地用另一只手撑着地板。
白楚年惊诧,就地一滚把撒旦脚下的兰波夺到怀里,再轻身撤开,兰波将被岩浆包裹的手尽量离白楚年更远些,以免烫到他。
“他能把曾经的事情重现在我身上。”兰波紧咬着牙忍着剧痛说,“让开,抑制器控不住我。”
但白楚年也看出来了,兰波可以生生把抑制器从脖颈上连皮带肉扯下来,但净化注入腺体的毒素是需要时间的,撒旦发动能力未来推演的速度要比兰波的净化速度快得多,一次一次抗衡下去吃亏的是兰波。
“不痛不痛。”白楚年低头吻了吻他额头,带他远离撒旦,给兰波争取重新净化的时间,在此期间尽力保护他不受撒旦的袭击。
他们与撒旦拉开了一段距离,撒旦也暂时停下了动作。
白楚年凝视着他,撒旦站在装有密码锁的门边,淡淡地问:“你已经把错误次数用完了吧。”
撒旦缓缓抬手向密码器上按下去,白楚年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一把夺过吧台上的葡萄酒瓶,朝吧台沿上猛得一砸,玻璃酒瓶爆碎,白楚年将锋利的沾有In感染药剂的瓶口朝撒旦的手抛了过去。
撒旦也畏惧这药剂,立刻收回手离开了密码锁的位置,不过从酒瓶中飞溅出的蓝色药液洒得哪儿都是,并且迅速开始挥发。
橙黄的墙纸缓缓变为粉红色,瑟缩在墙角的研究员突然用力掐住口鼻,窒息和感染的恐惧和求生欲使他慌不择路地朝门边跑,踩着满地碎玻璃,不顾一切地用右手拇指按开指纹锁,从门口逃了出去。
撒旦淡淡道:“哦,原来是你杀了他。这个我倒没推算过。但这改变不了什么,再见,神使。”
在白楚年已经捡起地上的碎玻璃片抢先一步截住撒旦时,撒旦手中的金色怀表又退了一格。
白楚年突然莫名其妙地重新出现在指纹锁前,将之前用创可贴包着手指按错指纹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第158章
白楚年的手指按在了指纹扫描器上,指纹锁立即亮起红光报警,与此同时后颈急促地痛了一下,明显感觉到抑制器的针头向腺体中推入了一股药液。
汹涌的痛苦与快速变黑的血管一起向心脏逼去,白楚年痛叫了一声,紧紧抓住指纹锁让自己艰难保持站立的姿态。
“randi!”兰波瞪大眼睛,一把抓住白楚年的手,但属于人鱼的净化能力却无法通过牵手传递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虚弱。
启动自毁程序推入药液的抑制器就失去了抑制作用,从后颈上脱落了,白楚年攥了攥兰波的手,左手握拳,猛地朝门上砸了一拳。
抑制器失效,已经无法再控制他的分化能力,J1能力骨骼钢化将他左手手骨和臂骨钢化,像撕纸一样将门撕开,拖着兰波从餐厅穿回了宿舍。
在撒旦的观测角度来说,他使用能力时的封闭空间为餐厅,当餐厅和宿舍因为门破碎而贯通时,相当于餐厅这个封闭空间被破坏了,此时能力会失效。
于是只能放任白楚年他们脱离,他缓缓追上去。
In感染药剂的效果已经在白楚年体内发作,他脚步踉跄,眼前黑影重叠,身体越来越重快要撑不住了。
兰波扶着他的肩膀支撑着他,低声愠怒道:“我拆了房子送你出去。”
白楚年四肢都泛起青白僵色,紧紧抓住他的手:“这儿是潜艇……药剂库爆了,整片海域都完了,氢氰酸算什么,蓝素病毒才可怕,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潜艇周围的东西能挺几分钟?”
“你也会死吗?”兰波对死亡仍旧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之前与白楚年闲聊起寿命,他才开始考虑生命的长短。
“我尽量,多陪你几年,多教你点文化,免得你日后带族人登陆的时候像呆傻青年吃播旅游团。”
“……”
“你看那个研究员,他不在这儿……他死在医务室……”白楚年几乎摔到门前,用力抓着门把手,“他想躲开我们,为什么不停在宿舍,停在健身室,却死在医务室,他是去拿东西,救自己……”
“对不起了……只能活一个,我当然选自己……”白楚年从兜里摸出那管从医务室试管架上顺走的透明注射针剂,颤抖着用牙撕开包装,咬开针帽,用力扎进自己手臂中,将透明药液推进了自己体内。
“呃……”注射消耗了白楚年最后的一点力气,兰波的抑制器已经被重新拆下恢复,叼起白楚年的衣领,鱼尾接触指纹锁,直接通电销毁掉,撞开门拖着白楚年向其他房间撤走。
白楚年好受了许多,青白脸色逐渐泛起血色。
“1、2、3、4……”他嘴里轻声念叨,“撒旦在用能力让你被抑制器禁锢和让你被岩浆灼烧之间有两秒的时间差,之后选择错按密码来启动我的抑制器,被我打断后才使用能力让我按错指纹,这之间相隔了十五秒。”
“看来两秒是不够让他的能力完全恢复的,他第二次使用能力只能让岩浆出现在你的小臂而不是全身,说明至少十五秒后他才能第二次发挥全部实力,这之间都只能发挥一部分实力。”
“即使是这样……也太强,这不像M2级分化的能力,像A3,至少要有A3级那么强。”
“我懂了,”白楚年眉头紧皱,“他能把未来推演的结果演示出来,在封闭空间里,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他未来会分化到A3级,他现在就是在借用未来的实力。”
如果对方已经拥有了A3级别的实力,在封闭的潜艇中,撒旦占尽了优势,他们讨不到好处。
“对了……你说你之前听到了一声枪响?”白楚年问道。
“嗯。”
“在哪儿听到的。”
“餐厅。声音听起来很远很微弱。”
“我在健身房听到的,我感觉那个声音离我并不近,但也算不上很远。”解毒针剂已经起效,白楚年终于可以自己行走,“既然在潜艇里,这些房间就不可能是环形的,只能是按顺序一排的,过来,跟我走,等会儿我们分开行动。”
到达医务室时,那研究员果然死在了药柜前,他的手搭在橱沿上,试管架翻倒,似乎是看到一线生机也消失后不甘心地死去了。
兰波还想破坏下一道门,白楚年叫住了他,将尸体扛到身上,背着走过去,用研究员的右手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将门完好无损地打开了。
“你进去,我留下。”白楚年把兰波推进了洗手间,关门前把手伸到兰波唇边,笑说,“你亲我一下。”
兰波的锋利手爪攀住门沿,皱眉冷道:“这算什么,遗体告别吗,不想过了直说。”
白楚年垮下脸:“蹭蹭锦鲤运气而已……我们两个对一个再打不赢岂不是很没面子。”
门缓缓合上,锁死。
等撒旦慢慢踱步走到医务室时,只看见了地上趴着的尸体,他回头看了看,花架上的假花微微晃动。
撒旦漠然朝着花架走去,花架下方果然伸出了一只手。
但他定睛一看,这只手僵硬且生有红斑,似乎是尸体的手。
撒旦觉出异常时已经晚了,披着研究员制服的白楚年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扑到撒旦身上,双臂从背后紧紧搂住了他,并使用了伴生能力疼痛欺骗。
疼痛欺骗可以模拟自身曾经受到过的疼痛施加在目标上,白楚年所模拟的疼痛正是In感染药剂注入体内的痛苦。
那一瞬间撒旦以为自己真的中了感染药剂的毒,浑身都僵硬起来。
炽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从白楚年的身体传递到了他身上。
“真的是个omega啊,腰好细。”白楚年戏谑一笑,手中沾染了感染药剂的碎玻璃片朝撒旦腰眼捅进去。
撒旦已经反应过来上了这个卑鄙家伙的当,向相反的方向躲开玻璃尖锐的断口,伸出手,指尖挂的金色怀表退了一格。
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时,白楚年却握住了他的手,弯起眼睛露出狡黠笑意。
撒旦想停手已经晚了,他与白楚年两人后颈各自出现了一个蓝色抑制器,紧紧锁死在两人的腺体上。
“一换一,还挺值的。”白楚年摊手笑道。
撒旦的表情狰狞了,狠狠盯着白楚年笑着露出来的虎牙,想活活撕碎他。
他的能力可以作用在封闭空间的任何目标上,但接触的两个人会算作一个目标,将会一起被重现过去的经历。
“你怎么知道。”
“创可贴。”白楚年拿出刚刚的创可贴,“我把它剪成小块用来给兰波贴便签了,但你让我重现按错指纹锁的动作时,这东西和我一起被重现了,我觉得至少我碰到的东西可能会跟我一起回溯过去。”
医务室的门叮咚响了一声,兰波按密码推门进来。刚刚他不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撒旦的能力没对他起作用。
撒旦一把抓住白楚年的手,两人同时握住了那片沾染着感染药剂的玻璃片。
撒旦冷眼望向兰波:“你过来,我们就同归于尽了。”他瞥了白楚年一眼:“你只有一支解毒剂,对吧,还敢与我赌这一回吗。”
白楚年:“我招你惹你了。”
兰波也淡淡地注视着他们,目光游移,伺机寻找着破绽。
白楚年能屈能伸,这回又企图以理服人了:“我们也是被抓进来的,跟你处境差不多,讲真我们应该同仇敌忾,先出去再说。”
“该活下来的是我。为什么我要被销毁。”撒旦轻声问,“在培育基地打赢的是我,为什么黑豹被冠了魔使名,我却要被销毁。我熬了那么久,熬到成熟期,为什么是现在这个结果。”
“说啥呐,人家全拟态,你能比过嘛。”
“全拟态?你在装什么傻。”撒旦情绪变得极度激动,“谁打赢,那针拟态药剂就打给谁,你会不知道,神使?”
这下白楚年是真的纳闷了:“……什么,我从来没打过那种药剂。使者型实验体出现概率是十万分之三,魔使和咒使不也是自然出现的嘛,不然这数据是哪来的。”
“愚蠢。”撒旦从斗篷里拿出一枚硬币,冷笑了一声,“50%的概率背面向上,对吗?”
硬币被他抛起,再落回手心,是正面。
第二次,还是正面。
一共抛了四次,只有一次是背面。
“你明白了吗。”撒旦阴郁的眼睛自嘲地弯起来,“只要尝试次数不够多,概率就只是概率。”
“够了,再争辩也没有意义。”撒旦松开白楚年的手,退开两步,抬手摸向自己后颈。
白楚年一拍花架:“他要拆抑制器!”
兰波闪电般冲了上去,缠绕在撒旦身上,抬手卸了他右肩关节,锋利手爪在撒旦胸前撕开一道巨大的伤口,将血液引到手中,化作一把血色的水化钢手枪,毫不犹豫地朝撒旦头颅上点了一枪。
撒旦被一枪爆头,双眼惊悚地瞪着兰波,躺在地上不再动弹,血从他黑色的斗篷下渗出来,染红了地板。
兰波冷漠地又朝尸体开了几枪,直到手枪没了子弹,随手把枪一扔,过来看白楚年的情况。
白楚年捂着又被安上抑制器的后颈自言自语:“腺体要被他扎烂了……疼死我了。走,我们快走。”
白楚年拉起兰波朝门走去,路过撒旦的尸体,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
撒旦尸体下的血痕在缓缓缩小。
血液似乎向尸体里倒了回去。
“走!”白楚年见势不好立刻把被兰波短路的门拉开,带着兰波跑了进去,用力把门锁住。
在与兰波缠斗的过程中,撒旦已经扯下了后颈的抑制器,抑制器一经脱离,他又可以重新使用分化能力,将曾经未中毒未受伤的状态重现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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