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鸯君
快到出口时,乔安俪又因为高跟鞋绊到树根而摔倒在地,这一下摔得极狠,她只觉自己的脚踝当即疼了起来。
“妈!”
路澄心疼地扶住自己妈妈,又向前面的路行德投去目光:“爸,你能不能把妈背出去啊?”
路行德之前就对乔安俪的呼声恍若无闻,此时听到儿子的话才回头,瞥了乔安俪一眼,皱起眉毛。
“我哪里有力气背她?”他道,“而且又不是不能走了,这么娇气干嘛!”
路澄:“爸!”
“……别说了,”乔安俪拉住路澄的手,冲他笑了一下,“妈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她忍痛咬牙,借着儿子的搀扶,一瘸一拐地往外挪。
路行德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乔安俪盯着他的背影,眼底染上一丝怨恨。
这两天,路行德对她的态度变了。
过去的十几年里,路行德对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各种呵护。为了她连那个女人都可以抛弃,哪怕破产后也是总想着怎么让他们母子安稳度日……
可是一来到这个破游戏,一遇到那个路栀,他就不对劲了!
是产生疑心了吗?但是过去十几年来,他从没有怀疑过她啊。
还是说,因为那个人……
“受伤了吗?”
一道关心的男声从旁边响起,打断乔安俪思绪。
她有些震惊地扭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这里的男村民,桑迪。
路澄脸上一喜,因为桑迪之前帮过他们很多次,所以他对这个人很有好感。
“叔叔,我妈脚崴了,你快来帮帮我们吧。”
桑迪看着乔安俪的脸,微微一笑:“好。”
说完,他果真在乔安俪面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出去。”
乔安俪愣在原地,片刻后,眼眶微微发酸。
“喂?你干什么!离我老婆远点!”
前面又传来路行德聒噪的声音,乔安俪翻了个白眼,抱住桑迪脖子,趴在他的背上。
桑迪稳稳地将乔安俪背起,迈步向前。
路行德却忍不住了,自己的妻子当众被人背起算什么事?把他当成死的了吗?
于是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原本想吼桑迪,但对比了一下他和自己的身板,扭头吼了乔安俪:“你是想丢我的脸吗?赶紧给我下来!”
乔安俪心里骂人,面上依然语气娇滴滴的:“老公,我腿崴了走不了路,要不然你背我?”
路行德:“我背你就我背你,赶紧给我下来!”
乔安俪还想说什么,桑迪已经把她放了下来,看戏似地站到一边。
顶着桑迪的注视,路行德当然不想示弱,于是果真把乔安俪背了起来。
只是刚一起身,他的双腿就哆嗦一下,有种吃力的感觉:“你……你怎么这么沉!”
乔安俪心里狂骂,面上还是很委屈:“我还瘦了呢!”
因为赌博酗酒,路行德的身体本就虚空,此时背着乔安俪,只觉自己像背了一座大山。
他头晕眼花,没走几步就想把乔安俪放下,旁边的桑迪却在这时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路行德:“……不!不用!!”
他头冒虚汗,咬牙切齿,艰难地、哆哆嗦嗦地往前迈了一步。
十分钟后,其他玩家终于走出丛林,重见天日。
丛林一侧是村子入口,这里已经聚着数个村民——令玩家们色变的是,村民中不仅有站着的,还有躺着的。
那几个躺着的村民或脸色铁青、或五官流血,都已经没了气息。
这其中还有一位清秀的少女,她的脚踝有一道明显是被毒蛇咬中的伤口,眼睛紧闭,再也无法睁开。
少女旁边,她的恋人正在恸哭:“都是因为我,你是因为保护我才死的……”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
那哭声落入玩家耳中,令他们觉得无比悚然。
昨天的歌唱比赛,就有村民因为唱得极度难听被拖了下去,生死不知。
而今天,又有好几个村民因为穿越丛林死了!
这个村子真的只是举办了一场庆典,而不是什么杀人游戏吗?!
一时间,玩家们神情复杂,其中安星子的脸色最恐慌。
她盯着那个被毒蛇咬死的少女,浑身格格打颤。
刚才,在丛林里,她可是遇到了整整三条毒蛇……
如果不是路栀,那她的结局……不就和这个少女一样了?!
察觉到女友的惊恐,宋晚空赶紧抱住她:“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好好的,根本没事!”
尽管这么安慰着,他也是一阵后怕,于是两个人齐齐往路栀这边挪了一步。
“啊,客人们也出来了!”
没进丛林的蒂亚冲众人拍拍手掌,语气欢脱地道:“太好了,大家都平安呢。”
玩家们没理她。
蒂亚也并不在意,顺着玩家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几个躺在地上的村民,轻叹一口气:“他们没能经过考验,真可惜……”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那个为救恋人而死的少女身上,摇摇头:“真遗憾呀,你救下了自己心爱的人,那么死的人就是你啦。”
路栀微微蹙眉,其他玩家听了,又是一阵胆寒。
之后,又有村民陆陆续续从丛林里走出,他们中有人依然站着,也有人永远躺下。
等所有村民都回到村子时,已近天黑。村中举行了为优胜者颁奖的典礼,同时也举办了逝者的葬礼。
一边是庆贺,一边是哀悼,欢笑鼓掌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村子,玩家们近乎麻木地旁观着这一切,只恨不得能够早点离开。
但颁奖典礼还没结束,村民们根本不放他们走。
路栀和黎零站在人群之中,黎零懒洋洋地将下颌压在路栀身上,盯着他看。
路栀垂眼与他对视:“很无聊吗?”
黎零:“是很无聊。”
随即又道:“学长别动。”
路栀果然不动,过了几秒见黎零也不动,只是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开口:“你在看什么?”
黎零语调微扬:“学长的睫毛又长又密,我在数有多少根。”
路栀:“……”
看来这只学弟是真的很无聊。
过了一会,路栀道:“数好了吗?”
黎零:“才没有。”他微微一顿,又轻啧一声:“都怪学长打岔,我忘记我刚才数到多少了!”
路栀:“才不关我的事呢,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
黎零哼哼一声,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路栀,似乎还要锲而不舍地数他纤长浓密的眼睫。
几秒后,他再次开口:“学长的睫毛长长的,想玩。”
路栀:“?”
路栀:“不给!”
黎零委屈:“可是我好无聊。”
然后眼巴巴看着路栀。
路栀:“……撒娇也没用,不给你玩。”
而且睫毛有什么好玩的!
想想就很奇怪!
黎零更委屈了:“学长好小气。”
然后把脸往路栀肩窝里一埋,一动不动。
路栀已经习惯了他这套撒娇流程,铁石心肠,丝毫不为之所动。
黎零见自己学长不理他,有点小不高兴地挨着路栀蹭了一会,蹭着蹭着似乎又想到什么,抬眼。
路栀再次与他对视,只见黎零得意洋洋地道:“等学长睡着了,我再偷偷玩!”
路栀:“……”
是人吗?
两人就这么对视一会,路栀的脖颈有点酸,于是转了下脑袋。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从眼前村民中掠过,忽然一凝。
他看见一个人。
一个女人。
之前的几天里,路栀从未在村子里见过这张面孔,从未遇见过这个人。
但现在,他见到了。
黎零察觉到路栀神情瞬间起了变化,道:“学长,怎么了?”
路栀没理他,或者说因为太过震惊,甚至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
黎零微微蹙眉,这是第一次,他有种自己被学长忽视的感觉。
苍白阴沉的青年眼底陡然翻腾起某种晦暗,然而下一秒,路栀就轻轻抓住他的手,掌心一片冰凉,指尖不易察觉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