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莓子兮
而苏若云的身份,宜图心里也有了底。
能将梦境变为真实的玩家,赌徒排行榜上就有一位。
排名在前一百的满级玩家季蕾,外号别称噩梦女神。
原本宜图还想拉着江寒屿去隔壁看看,程凯是怎么死的。
谁知这时,黄姣从外面推门而入,她没管自己家里怎么突然多了人,而是神情急切的喊道:
“你们快去外面看看!”
“怎么了?”噩梦下意识问道。
黄姣看了她一眼,“九楼在下沉!”
“什么?”潘昊龙愣住了。
所有人想也没想的就往楼下跑,然而楼道的出口早就沉进了底下,一丝缝隙都不剩。
楼沉的太快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拖着整栋楼往下拽。
所以黄姣刚进楼道,还没来得及出去,楼房已经瞬间没入了地底,她只能慌忙的往上爬。
此时此刻,所有玩家都没有更多的话,速度极快的往楼顶上爬。
只要在楼彻底沉下去之后破窗出去,他们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然而到底是来不及了,楼沉的太快了,以至于他们来不及跳窗,下一秒眼前便被土壤所掩盖。
“施雁到底向千相神许下了什么愿望?”
宜图停在了自己的家门口,他抓着江寒屿的手,费力的问道。
空气开始变得稀缺,呼吸也逐渐困难。
没有人能回答他,除了他自己隐约猜到了一点,当即脸色微微一变。
第149章
九楼彻底的没入了地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在众人不断挤压过的肺里,变得更加稀少。
楼道里的玻璃窗早已因为巨大的压力而破裂,湿软的泥土也随之涌了进来,试图填满任何空隙。
楼里仅存的六人更是被困在五楼,寸步难行。
“你们快想想办法!”
由于长时间的缺氧,唐修平的面部涨红一片,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然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苏若云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轻声道: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楼还在往地底下沉,速度非常快,以至于让人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恶心感。
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沉到哪里,又或许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恐惧的未知与强烈的压迫感,导致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的沉重。
”一定是千相神搞的鬼。”潘昊龙喘着粗气,双眼通红,眼球更是向外突出的厉害。
黄姣没说话,但她身后类似飞蛾般的彩色翅膀却冒了出来,不断掉落着光粉。
这些光粉落在她的身上便拉出细密的丝线,很快就在她的身上缠绕出薄薄的一层。
潘昊龙几人还不明所以,但宜图和苏若云却知道,为了自保,黄姣要在原地成茧了。
也不知道黄姣身上散下来的光粉到底有何作用,但她既然敢在这里结茧,那么应该是能形成独立空间的。
苏若云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黄姣还能有自保的余地,而他们剩下的几人却只能苟延残喘。
就没有人能想到出去的办法么?
苏若云下意识的看向了宜图,身为王座玩家的红心queen无疑是智慧的化身。
她想起了那场峰回路转的联动赛,心里莫名觉得他们应当不会有事。
然而那人迟迟没有表态,又让苏若云心里平添了几分不安。
宜图被江寒屿搂抱在怀里,两人的下半身都在泥土下,强烈的失重感加持下,抬腿都异常艰难。
楼还在下坠,直到所有人眼前发黑发暗,即将晕死过去的时候,这一栋楼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么?”宜图握着江寒屿的手都有点发麻,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
男人点点头,试着将身体从泥土里拔出来。
宜图在一旁撑着他,江寒屿力气大,好像并没有受到缺氧的折磨,很快就从泥土里抽出了身。
他回头去接宜图,将人直接抱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嘴巴微张,下意识抬起了手,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寒屿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去救谁,而是手里变出了一把精致漂亮的手枪。
宜图瞧那小东西眼熟,没忍住冲男人笑了一下。
江寒屿见他笑的煞是好看,没忍住想要去摸宜图的脸。
但手只抬起一半便停在了空中,因为手上全是泥,他不想弄脏宜图白净的小脸蛋。
宜图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也抬手回握住了他,随后让开了身。
江寒屿将其搂在怀里,心里满足的不行。
拥有一个不用说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默契伴侣,这种感觉实在是好得上头。
江寒屿将手枪对准两人身后的房门,雪花形状的子弹打中房门的瞬间,便迅速冻结成冰。
江寒屿没怎么用力,敲一下便彻底碎掉,化了一地的水。
新鲜空气涌出来的刹那,众人才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几人恢复了力气,便互帮互助的将对方从泥土里拔出来,搀扶着进了屋内。
苏若云被唐修平拉了出来,嫌弃的甩了甩手上的泥土。
她正打算进入客厅,却瞥见黄姣被包裹在蚕蛹里若隐若现的脸庞。
苏若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叫来潘昊龙,两人将巨大的蚕蛹抬进了室内。
“我们现在到底在哪?”
唐修平忍受不了的将沾满泥土的上衣脱掉,要不是有女士在,他更想脱掉下面的牛仔裤,已经快要在泥里泡烂掉了。
站在窗前向外看的宜图没说话,苏若云下意识的走过去。
窗户外不再是漆黑窒息的土壤岩石层,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腥红。
腥红像是炙热滚烫的岩浆,散发出恐怖的温度,以至于上方的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虚无。
绝对寂静的领域见不到任何生物,又诡异的太过古怪,苏若云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楼栋里爬了出来。
当她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时,嘴唇止不住的一颤。
那是一个浑身雪白完全赤裸的男人,他的身材很是匀称,甚至接近完美比例。
如果忽略掉硬生生长在他脊椎后面的庞大畸形,不难想象他会有一张十分英俊的脸。
然而这个男人没有脸,他的脸有太多张了,以至于全部长在了身后那一团不断蠕动的雪白肿瘤里。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在硕大的肿瘤里翻滚扭曲,或是大笑或是哭泣,每一张脸有属于自己的情绪。
没有丝毫意外,宜图在那里看见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沈昕的愤怒不甘,戚陶的死灰和绝望,苏若云的讥讽与不屑,阚星渊的漠然绝情……
太多张面孔,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他们只能看着男人拖着身后的巨大肿瘤向前走,像是感知不到任何重量一般。
走出十米左右的距离后,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偏过头,伸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脊椎。
他仰着没有任何五官的脸,费劲的将手伸进那团雪白肿瘤里,好似在寻找摸索着什么。
宜图微微蹙眉,他知道千相是在找施雁。
然而到底是脸太多了,男人没有了耐心,即使他没有脸,但依旧能想象到他狰狞的模样。
烦躁之下,男人将长在自己脊椎上的肿瘤猛的撕裂开来,无数张脸在其中尖叫扭曲。
然而他却丝毫不在乎,神情越加疯狂的将其撕烂,直至雪白的肿瘤几乎快要将他包裹在其中。
一具年轻漂亮的女性躯体终于从肿瘤中爬了出来,不是施老太的脸,而是施雁的脸。
施雁有着一双漂亮的杏眸,即使年老色衰成为施老太后,她的眼里依旧有着震撼人心的光芒。
二十七岁之前,是她丈夫给予了幸福的光,二十七岁之后,是再重逢的执念谋生的光。
施老太死了,但施雁却重新活了过来。
她刚一出现,腥红的地面突然开始扭曲变形,一只苍白的人手率先伸了出来,随后是沾满鲜血的头颅。
一张硬朗的男人脸挣扎着露出了地面,他看向不远处的施雁,张了张嘴巴却叫不出施雁的名字。
而施雁却在看见男人的瞬间,已是满脸泪水。
她不管地面的灼烧,不顾腥红烫坏了她刚刚获得新生的皮肉,发了疯的朝身在地狱中的男人冲去。
“沈庄!”
施雁呼唤着丈夫的名字,眼里是再重逢之后的激动与喜悦。
她飞身扑向了身在地狱里的丈夫,紧紧攥住男人的手,去抱住那张深爱着的硬朗的脸。
施雁的泪落在了丈夫的脖颈里,失而复得的喜悦太过,以至于她浑然不知怀里之人的变化。
她颤抖着唇亲吻男人的额头,无限温柔道:
“沈哥,我来带你回家了。”
她真的等得太久太久了,足足三十年,熬过一万多个孤枕难眠的夜晚,用尽余生去布置一场没有回头路的局。
只为再次与沈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