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寂烟雨
“等应付完这次再说吧。”时闻大声叫完,请斯克维尔去到安娃和乐娃中间,“你帮我在那个角落堵着它们好了,它们有点欺负小狗。”
斯克维尔路过安娃的时候弯腰揉了一把,怜爱道:“真是辛苦了。”
安娃大声:“汪!”
有了斯克维尔加入,总算把羊群结结实实地堵在了池子里。
羊群泡在刺激的药水里,叫得更大声了,“咩啊”“咩啊”的,跟打鼓一样,时闻的耳鸣都快被叫出来了。
时闻等它们泡够了时间,才指挥着黑娃让开,放开口子,让羊群跳上岸。
羊群上岸之后,惊魂未定地狂奔了一会儿,这才镇定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吃草。
接下来,只要等它们休息好了,把它们赶到特定的草场就行。
这个步骤不用时闻出马也可以,三只狗子已经能熟练地将牛赶出去吃草了。
不过三只狗子累得直喘,也得休息好了才能继续工作。
时闻心疼地拿水壶喂了三只狗子水,又给它们吃肉干。
照顾完三只狗子之后,时闻才有空招呼斯克维尔。
“今天真是辛苦了。”时闻带着斯克维尔往畜棚走去,“你要是不来,我肯定弄得特别狼狈。”
斯克维尔笑:“我看你家的池子以后得装个顶才行。”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装个顶,起码它们以后就跳不出来了。”
斯克维尔略说了几句,很快问牛的事:“你家的牛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暂时没看出来,它们吃睡都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两头怀孕的牛肚子大了一些。”
“有些牛孕早期确实也会显怀,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牛棚。
时闻家的四头牛都在牛棚里,没有赶出去。
斯克维尔先检查“好脾气”和“大个子”,而后重点照顾两头怀孕的牛。
他拿听诊器听了好一会,又给牛做了体格检查:“没什么问题,胎挺稳的。你家这牛羊都养得挺好,膘肥体壮,看着就不一般。”
说着,斯克维尔顺手拍了拍牛的脊背。
他去过那么多户牧民家,牛羊比时闻养得好的还真没几个。
想到这里,斯克维尔说道:“你之前不是托我打听病牛的消息吗?我这边有三户人家,总共五头母牛想卖,都是黏膜病,病程在中期,情况比你之前买的那三头牛要好,你要不要看一看?”
时闻正给刚做完检查的牛解开缰绳,闻言示意斯克维尔继续:“都是哪里的人家?”
斯克维尔:“我们镇一户,隔壁镇两户,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情况究竟怎么样得你亲自判断。我就是帮忙拉个线,具体的事情得你们自己谈。”
时闻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辛苦了。”
择日不如撞日,时闻将关着的四头牛也放出去,跟斯克维尔看病牛去了。
他们先去有两头病牛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是个养殖大户,家里养了上百头牛。
牛一出问题的时候,他们家就意识到了,并且及时做了隔离,请斯克维尔去治疗。
最终,病情比较严重的就两头。
现在他们家发现这两头牛可能救不回来后,便想卖给时闻,挽回点损失。
时闻和斯克维尔到那户人家的时候,男主人满脸愁容地出来接他们。
男主人的普通话说得不太好,主要靠斯克维尔翻译。
斯克维尔给时闻大致翻译了一下情况,男主人直接带他们去牛棚中看病牛。
病牛隔离在冬天专用的保暖牛棚里。
牛棚的窗户开得很小,里面有些昏暗。
时闻一进去就闻到了黏膜病特有的臭味,臭味中还夹杂着草料和粪尿的气味。
他伸手揉了一下鼻子,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这些气味之外,其中还有一种微妙的,类似于奶臭味的气味。
他一时没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转了个弯,时闻看见牛栏上方用电线拉了个小灯泡。
电灯被打开,灯光照亮底下小小的牛栏。
一个蒙着头巾的中老年女性正将一个大铁桶放在牛肚皮底下,伸手挤着奶牛肿胀的乳房,奶牛的奶水如丝线一般射进桶里。
时闻猛地反应过来,那股奶臭味就是牛奶的味道。
时闻诧异:“生病的是奶牛?”
不待男主人回答,斯克维尔先给时闻解惑:“是啊,本地最常养的就是奶牛,它们本身就在产奶期。”
男主人用本民族的语言认真对斯克维尔说了一句。
斯克维尔翻译:“他说他家的奶牛产的奶可好了,又香又醇,还带着淡淡的甜味,比绝大多数人家的牛奶都要好喝。”
时闻看着正在挤奶的妇女,迟疑道:“这个牛奶还要吗?牛不是生病了吗?”
黏膜病虽然不是人畜共患病,但它是一种热性、急性传染病,牛患病后,产出来的牛奶肯定被污染了。
按照书上的建议,这样的牛奶肯定是不能喝的。
斯克维尔解释道:“不喝也要挤,牛奶留在乳房里,容易造成乳房肿胀发炎。”
时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斯克维尔将时闻的话也翻译给男主人听。
男主人朝时闻说了一小段话。
斯克维尔对时闻说道:“他说他家的奶牛很好,刚六岁,你要是买回去,治好了能接着产奶,而且它已经怀崽了,再照顾几个月,就能产下小牛犊。”
时闻倒是看出他家的奶牛怀有犊子,而且应该怀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在此刻,怀孕的牛并不一定有优势。
它们怀孕了,意味着照顾难度也加大了。
时闻对这家的牛颇感兴趣,走上前去认真检查。
这家的两头牛都是六岁的正当龄奶牛,五月份的时候也统一人工授精,明年二月左右就能产下小牛犊。
前提是,这两头牛的黏膜病还能治好,且小牛犊还能保住,不会流产。
两头牛都病成这样了,肚里的牛犊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
时闻绕着两头牛走来走去,看身条,看牙齿,看蹄子,看骨架,能看的都看了。
男主人见他一直犹豫不决,显得有些着急,一直在旁边说他家的牛好,时闻买回去不会吃亏。
最终,时闻请斯克维尔翻译,表示愿意买下这两头牛。
男主人的眉头松了一些,听到他说想用三千一头的价格,却表示异议。
斯克维尔帮忙翻译:“他说,那些没有怀崽的奶牛都能卖三千,他这两头奶牛带了崽,怎么也要四千,配种和护理也是一笔费用,你再加一点。”
显然,这家已经打听过时闻了,也知道他之前买别人家的牛的价格。
时闻并不赞同这个观点。
母牛怀崽了,看起来是他占便宜。
但是怀孕的母牛比较虚弱,护理难度更大,哪怕他有过经验,也不能确保两头牛都能活下来。
再者,这户人家是专业的养牛户,富有程度在整个镇都数一数二。
要是他们家比较穷,时闻自己吃点亏,悄悄补贴一下也没什么。
现在这户人家比他富有多了,他日子倒过得紧巴巴的,肯定不能多出这个钱。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确定这家以三千三一头的价格卖给时闻,两头就是六千六。
跟上次一样,这家人也请了附近有威望的老人作见证,立下了字据,双方钱货两讫,无论以后如何,绝不反悔。
成交后,牛主人家也给斯克维尔包了个红包,作为牵线的费用。
时闻跟斯克维尔跑了一天,又买了三头病牛。
那三头病牛也都是怀孕的母牛,全在产奶期。
斯克维尔说这种情况才正常,他之前买的那三头足龄却又并未配种的母牛比较罕见。
最后,时闻这天一共买了五头怀孕的奶牛。
五头牛拉了回去,照旧养在牧场的旧仓库里。
旧仓库他已经消过毒了,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家里的牛羊也打过黏膜病的疫苗了,相对比较安全。
时闻对照顾五头病牛还是比较有信心。
一大早上,时闻打着哈欠起来,从床边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往外走。
万籁俱静,天边晨星,他开门的时候,门发出吱呀一声,像是惊醒了牧场的清晨。
时闻抬脚就往仓库那边走。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黑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对上他的目光,黑娃摇了摇尾巴,小跑着走到他跟前。
时闻弯腰,揉搓了下黑娃的脖子,贴贴它的脑袋:“你这家伙,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黑娃没有回答,只是伸出粉红色的舌头,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掌。
时闻又揉搓了下黑娃:“那走吧,我们挤奶去。”
时闻走到仓库外面,将挂在窗户上的橡胶手套取下来带上,又提着铁桶进去。
里面是病牛,黑娃还是半大的狗子,抵抗力比较弱,时闻不许它进去,将它关在门外面。
仓库里有点暗,时闻打开灯。
灯光惊醒了五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