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术子佚
谢逢野麻木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呢?”司危止似是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眉头蹙得更厉害了,“我族怎么可能同江度那个魔头有什么牵连?”
“好笑。”谢逢野抬抬下巴,“怎么不可能,只要利益足够,人神鬼的变化不过就是眨眼间,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知道?”司危止满面震惊。
“我该知道什么。”谢逢野换了个更闲适的语气。
“你不知道江度姓司?”司危止一双眼睛上下扫着谢逢野,难以置信道,“我全家都知道。”
谢逢野双眼微眯:“你说什么?”
“我说那魔头,他叫司江度。”司危止声音高亢起来,面上没忍住浮出些暗喜。
他终于在冥王面前扳回一城。
“冥王殿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这么大肆妄为?”
司危止环首看了一圈,窗缝之外还见得着赤色光障。
这回不止谢逢野,连司命都懵了。
他稍作整理神思,谨慎问道:“这位,嗯,小殿下。小仙是知道你们仙族司氏的,就是,那个,不知道你们所司哪种事务。”
司命还是比较有良心。
各家有各家的秘辛,但司家在不世天上是绝对神秘的存在,他们强大地位崇高。
最关键的,不知所司何职,所守何境。
最最最重要的,不知何处而来。
这个或许不是能抬着乱讲的东西。
你说你全家都知道,你要不要猜一猜为什么不世天没人知道?
土生还想继续说,却被谢逢野打断了。
“你说什么我都信的?”冥王锐利的下颌像把不容情面的利刃。
看得出来他压根不在意这小神仙曝出家族秘辛回去会不会被打断腿这种事,反而还在烈火浇油地问:“而且,就算如此,所以呢,你还不是没拦住他做美人面?”
“我自然是抢下来了!”司危止怒视冥王,“你猜我为什么会同他斗法斗得要死要活?”
“你猜我为什么说要杀人越货又放弃了?”谢逢野道,“因为你身上压根什么都没有。”
司危止:“你猜为什么不在我身上?因为我被那问花妖夺身了!”
谢逢野:“你猜我为什么又说要杀人灭口?”
司危止倒是不慌不忙:“你岂敢动我?你可是龙族。”
谢逢野心中发笑。
他小时候很讨厌这种不世天上娇生惯养的傻子,仙族高门之下,教些道德仁义,生于云巅之上,就喜欢拿着先辈荣耀说事。
凡是开口,必然要说我祖上如何如何,光说还不算,一定要同旁人牵连,所以必然会接同你祖上如何如何。
谢逢野当时成天被这些小仙童唤被屠族的小孤儿,都要烦死了。
现在就很欣赏这种没脑子的大漏勺。
“龙族怎么了?”谢逢野漏齿而笑,发现这句话对司危止不要太有用,“你说什么我都要信的?”
“你凭什么不信!”司危止急了,“我族就是因为那个魔头,又因为你们龙族万千年前陨了个上神!才只能守那秘境的!”
谢逢野长睫一盖,略微整理了下关系。
面前这货,实在说起来,太缺心眼了些。
可是不常在三界走动,又能立时认出冥王和司命。
美人面对江度何其重要,这货却能和他打个平分秋水,且还活着,便说明实力足够。
为了龙族上神和魔族江度才要守住秘境,恐怕也和那些昆仑虚的妖怪一样,受当年那场仙魔之战牵连。
“你说半天,还不是讲不出来到底守着什么秘境,本座可从不知道不世天上还有什么秘境。”谢逢野思忖着说,“你就是怕死。”
“我怕你……”司家小殿下在最后关头守住了口业,“我家秘境入口,那都是代代相传的!只告诉继承之人!”
“哦,所以你不知道,你不是继承之人。”谢逢野总结。
“我是!我历完劫回去!父神就告诉我了!”司危止气急,“到时候我就告诉你!我没骗你!”
“真的吗,我不信。”谢逢野面上做百无聊赖,“什么秘密还要你历劫才能说,我看你就是舍不下享福,才来做皇帝。”
“你!!”司危止脸都气红了,语不成调地说,“我,我族,我,我怎么可能!”
快把自家秘密都漏干净了,土生有些听不下去……
试图打断:“那个,小,小殿下,你家……”
“我家为了守你龙族那上神尸身,千千万万年甘愿留在苦寒秘境!你们只当我们风光无限!”司危止气到极致,“因为要隔绝消息,便是我从小都无缘法出去交个朋友!父神说我该历练心性,才送来我做这人间皇帝!并非为了享福,只是想让我学一学该如何管理世间生死,锻炼心性!”
“我知道,你们都当我司家是怪物!这类传言谁都能说,偏偏你龙族说不得!”
土生:“……”
漏得干干净净。
你猜你家为什么要隔绝消息。
司命有些于心不忍,劝了司危止几句。
谢逢野却收敛了嘴角的笑,沉思起来。
当年仙魔之战起末,白玉春给的灵轴里都说得差不多了,其中详情如何,谢逢野都知道。
只是……除了江度,再没见到司家的人。
何况那是玉兰的记忆,也只能瞧见玉兰心灰意冷之时做了什么,不知其他。
至于尸身。
当时玉庄带天道而来,劝了玉兰,也顺便带走了龙神尸身。
先前在朱柳府上,谢逢野也曾问过玉庄,尸身何在。
玉庄分明说自是葬在神墓里。
如今又出来个秘境。
上古神仙即便魂消留下的身体也是罕见的灵宝,恰似不世天里那遮云楼。
若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拿去使坏,那么设下秘境守着也说得过去。
可又是怎么样的东西,需要花费一族神仙世代传承守护?
谢逢野心里乱麻麻一团,理不出思绪。
关键他知道司危止没有撒谎,因为自从他进殿来便在其额间设下法诀。
先前还疑惑这傻孩子为什么不做反抗。
原来,不是对冥王不设防,而是他对龙族有种……信任?
“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吗?”司危止气急败坏地吼得让出神之人注意到他。
谢逢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最后点评道:“你父神是对的。”
这么憨,确实需要下来历练。
“只是,你说你抢了美人面,可此处并无美人面那阴戾之物被送出去的影踪。”谢逢野没那安慰人的心思,单刀直入道,“何况,你身上如今还有魔族灵力波动,你身上还留着江度的东西。”
“都说了被抢了!”司危止没个好气,“你,就你。”他指着谢逢野,“就你刚来皇城的那晚,你猜为什么问花妖半天没过去。”
谢逢野亲至,彻底刺激了江度,他那晚以石镜为门,冲过来想带走未完成的美人面。
也是那晚,司危止拼了命挣出些神识来又缠斗一番,最后……
“说那么多还不是被抢了。”谢逢野冷冷地说,“那你身上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打不过他我还不能咬他?!”司危止声音拔高,“我咬下他一根指头,上面有我族的玉扳指。”
“我看他当时那样很急,但你的龙气已经开始铺盖在皇城顶了。”司危止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说起来,若非你的龙气,我可能都要被他杀了。”
最后,甚至郑重其事地道了歉:“所以我还欠你一声谢谢。”
这是何等大起大落的对话。
谢逢野:“……”
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又看司危止道谢之后认真地等着他的回答,谢逢野只好硬着头皮问:“指头好吃吗?”
“我怎么知道。”司危止居然还很认真的回答,“我怕他抢,连忙就吞了,所以你看见的魔气,应该是那个扳指。”
谢逢野脑仁有点疼,已经无需再拐弯抹角地问别的话了,他直接问:“那你为什么不取出来?”
“我取不了啊。”司危止苦恼道,“那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谢逢野:“怎么取不了,不就在你肚子里?”
司危止摇头:“在,也不在。”
扳指。
这倒是让谢逢野想起,江度曾经也给过玉兰一个扳指,那物附身之后就如下咒一般再也不能离体。
江度当时只说是自己家传之物,并未解释太多。
如今看司危止这般……
“这扳指怎么了?”
“这扳指,是骨头,名叫‘骨留梦’。”司危止思忖着回,“取自心口正前那根肋骨,若是赠与心爱之人,若是对方与你情意相投,戴上之后自己手上也会出现一枚。”
“此后,若是其中一人取下或是离世,那另一枚凭空生出的扳指也会随之消失,直到那人再次戴上。”
“但它被我吞下肚就消失了。”
这就是个爱得不死不休的传家宝。
谢逢野忽地想到当时江度在浮念殿给玉兰的扳指,后面又被白玉春守在白氏万州,如今是月舟接手。
他们临别当夜,月舟还把玩着那枚扳指,同谢逢野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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