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 第203章

作者:术子佚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逆袭 玄幻灵异

可张玉庄依旧不急不缓地说:“放心,他现在还无恙。”

随后用折扇将谢逢野一点点推开,轻笑着说:“一会就不一定了。”

谢逢野强忍着恨意:“你谋划那么多年,从未成功过,月舟也好,玉兰也罢,每每败给痴情至深,难道你还不知心意的力量?”

“我怎会不知。”张玉庄的神色忽地冷峻起来,又瞬时轻松地笑开,“要我说,你们这些深情在我这里,什么都算不上,可我没有打算同你们说那么多。”

谢逢野额上黑莲怒放,问道:“明明恨不得我们立时去死,还要强做笑颜同我们交好这许多年,真是为难你。”

“怨憎会罢了。”张玉庄淡淡地说,“来世间一遭,该吃的苦还是要吃的。”

“你到底……”谢逢野实在瞧不透面前这个陌生无比的张玉庄,“你到底要做什么。”

分明有一举灭了幽都的本事,却还是在这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你有想要逆道而复活的人,宁愿东拼西凑也要把他找回来,你自诩深情,却不知那人是否还能接受这样的你?”

张玉庄仰头大笑,继而冷峻地瞧着谢逢野问:“若是玉兰身死,你难道不会逆天道去将他拉回来?”

“你也别急着回答,光是瞧瞧你渡个情劫就疯魔了百年,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谢逢野道:“那我也不会用他人性命做祭。”

张玉庄好似特别在乎这个问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我问你,若你同我一个境地,你会如何?”

“我不会让自己到你这个境地。”谢逢野脱口而出,“即便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和你选的不一样。”

张玉庄没有太多诧异,只说:“好,好得很。”

他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利落地将折扇合上,随即说:“选吧。”

“我刚才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但只要没人知道,就没人可以拦我。”

张玉庄几息之间就恢复了道君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宣告着众生的命运。

“孙祈成今天是要殒在你幽都的,至于是他不堪过往折磨自裁,还是你冥王为了报仇动手,我都不会拦你,但本君会昭告三界此番乃是魔族余孽扎根幽都才害得药仙惨死,那么身为道君的我自然会为幽都设下法障,为保证彻底清除幽都余孽命,不得任何神仙出入此境。”

他越是这般将预备的事情和盘托出,谢逢野就越是心觉不妙,眸子越来越暗 :“鬼吏不出,人间必有鬼祸,早说你是为了扰乱三界不就好了,至于药仙……”

谢逢野忽而停顿,使孙祈成猛地抬头看过来,眸光之中战栗未消,还带着几分坦荡。

这份难言的痛楚在老神仙心底深埋多年,至此终于可得解脱,他是向往的。

否则每每见到冥王和月老,他心里总是歉疚万分,像团乱麻被理了万万千千年,已实难找一口子开解。

是以,即便冥王要当场发作取他性命,孙祈成也甘之如饴。

可他心底始终带着些虚感,只因太过熟悉冥王性情,也太过熟悉龙族品性。

他们会有怨恨,更会有私心,但他们始终信守罪该正法。

孙祈成这会怕谢逢野会说出所谓“将他送交不世天”的话。

这样的话满足不了他疮痍横生的歉疚之心。

张玉庄也颇有兴致地凝笑而看。

“先不说这是不是我们两族之间的恩怨,现在竟是分不清楚究竟是谁想要他的性命。你要说他今日殒命于此,我幽都从来不差骂名,你看我们可有在乎过的?”

谢逢野所言非,如今三界谁不知晓,凡有不知所起所何事的糟污事,只管泼到幽都头上就行。那幽冥地界收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妖鬼,要说起为祸人间的本事,他们一定是排名于顶位无疑的了。

可恨张玉庄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即便嘴里心里狠辣无比,面上仍能挂着浅笑和煦如春日暖阳。

可即便是阳光,挂在霜上凝着白气也是冰凉的。

他的笑就是如此。

张玉庄笑道:“哪有的事,你实在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哦?”谢逢野转动脖子说,“之前是这样的,现在倒未必了,我就觉着你挺恨我的。”

“我对你向来是有独一份的恨的。”张玉庄自个舒了口气,“如此直白说出来,倒也舒坦得很。”

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更是直白地说明了谢逢野此时已经失去了见招拆招的资格。

干脆直接地问:“若是药仙今日命尽于我幽都,你又要如何?”

“还是我来问你吧。”张玉庄笑笑,“若是玉兰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你杀了药仙呢?接着又知道你自己害死了亲哥呢?”

谢逢野摇头说:“难道我不会告诉他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张玉庄也有样学样地摇头:“你不会记得,但玉兰会知道,他会一直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逢野居然有点想笑,不由问:“你想靠着玉兰用猜忌来打败我?”

他一个筹谋多年,神仙飞蛾扑火一般也未能除掉的存在,居然还用如此手段,未免太过……

“幼稚是吗?”张玉庄垂着眼皮,嘴角边露出一声嗤笑,他缓缓抬眼,“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你们猜忌我。”

谢逢野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毕竟杀身戮骨还有残魂可弥留世间。

世间最难医的是心病,若是彼此心中有隔阂,再有情深,也要在彼此猜忌之中消耗殆尽。

月舟和江度如此。

张玉庄想要的,是谢逢野和玉兰也如此。

谢逢野暗忖着问:“江度才说是我逼着他入魔,你别说连你发疯也是我逼的吧?”

张玉庄平静地说:“你会知道的。”

不知何时起,他掌心之中渐渐渗出幽光,眸光倒映忽闪着:“人间鬼祸,自然是本君力所能及之事,不世天会慢慢发现,三界不是缺不了你幽冥之界,天帝也并非只有青岁当得。”

“我会一点一点把你们从三界剔出去,但在我还不想杀你们时,你们可得,好好活着。”

这是目前为止他第一次强调自己在三界中的身份和地位,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出手。

三界可以脱离幽都?

若真是如此,凭什么他冥王还能靠着一道谶语嚣张多年?

谢逢野神思一紧,但已容不得他再细想下去。

道君悲眉悯目,缓缓张开手掌。

顷刻之间,杀意破堤而出。

谢逢野并不怕死,可他深知张玉庄之怨,已非几条命能化解的,可他再三提及青岁,难免让谢逢野往神骨上去想。

他抿住嘴盯着张玉庄,只觉耳边无声,寂静难忍。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崩塌,谢逢野说不上来是为何,可后背却因直觉而阵阵刺痛。

比起这个无足轻重的痛感,张玉庄突如其来的沉默更让谢逢野难以承受。

张玉庄终于看够了热闹,抬起手来让灵光在指尖跃动:“你们龙族向来至德至善,你们兄弟俩也是,似乎早就做好了随时随地殒命而造福万界的准备,选吧。”

“不对,我们龙族至淫非常。”谢逢野打断道。

张玉庄脸上终于出现了错愕的表情,他微微偏头,用眼神询问。

谢逢野又说了一遍:“我说了,我不是当年那个成意,我生来就没有那幅君子骨。”

语罢,他迅速腾身而起,将一手负于身后,佯装进攻。

张玉庄既已暗自发动灵力,对于这般反击也不意外,或许是因他身为道君的傲气作祟,他深知无论谢逢野此时再如何拼死相斗,纵然使出裁天之力,要挡住也不过是自己挥一挥手而已。

可这次,他正要抬手做挡的时候,谢逢野忽地在空中纵风转身,转了一圈之后,手中已召出了司氏宝鼎。

──他在赌,赌司家经过当年那场清算之后留下的后辈,身上能带着江度那股赤诚和决断。

赌司氏如今的家主明知放自家的宝贝疙瘩于人间游历会遇上冥王。

赌他们是有意让司家宝鼎落到冥王手里。

更是在赌,张玉庄如此本事,却也苦寻如何破除司家秘境多年未成,即便现在无法知晓,但司家一定有什么能克制住他的。

若是放在万千年前的那个龙神成意身上,他绝不会这般莽撞。

可此时的谢逢野飞身而出的时候便已决定,若是赌输了,便是他即刻灰飞烟灭。

用此身做祭,引玄冥海反噬,在幽都创建出个独一无二的幻境。

杀不死张玉庄,但足以关他几千年。

好在,天垂怜见这份决心。

司家宝鼎起了作用。

那白光才触上张玉庄衣摆,便如烈火触纸,火舌顷刻攀爬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张玉庄肩膀处生生烙出一个火印。

其状若圆月上攀花枝,赫然便是当年月舟和江度于不成眠一战中面对的那个从无尽渊中爬出来的怪物胸口所印章纹!

来不及再理清二者之间有何关联,张玉庄已靠着散烟化形之术,来到了谢逢野身后。

他以折扇做刀,抵住谢逢野侧颈,面上缓缓现出魔态。

“你是真的让我有些不开心了。”

谢逢野刚要抬手,才发现自身灵力已在瞬间被压制住,边上想要前来出手相帮的药仙已被张玉庄挥手弹到了法障边缘。

“我要看看,你们龙族是不是真的无私至此。”张玉庄偏头凝着谢逢野,“选,是你幽都上下的命,还是青岁。”

*

众鬼吏守在法障之外,忽而悍力袭,震得整个玄明殿不住地摇晃。

法障之内再起白光刺目,稍纵即逝。

待光亮缓缓褪去,原本立着四道身影的地方,只剩下了垂目坐在地上的冥王,还有昏睡于一旁的月老。

“尊上!”

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随后幽都鬼众齐刷刷地冲了上去。

土生却四顾着试图在头顶上或是其他什么地方能瞧见道君和药仙的身影,可惜,所瞧之处,皆是空空如也。

姻缘府的小仙官们将玉兰扶了起来,正试图施法唤醒自家仙上。

土生没由来地心下一空,走向谢逢野时还趔趄了下。

即便已给自己做了许多安慰,可当穿过层层身影走向那黑袍冥王时,土生还是猛地把拳攥紧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谢逢野。

冥王从头到脚分明都同从前一般,偏生失了那股傲气,更不见半分威严之态。

冷峻又美艳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懵懂,好似一个还未得开蒙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