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术子佚
蛟龙低低骂了一声那狐狸文绉绉,直接走到张玉庄面前,按上了他的魂台。
这只蛟龙或许修过一段时间正道,但后来走了邪路,放出的灵力腥臭不已。
他才将将探到张玉庄魂台,立时痛叫一声收回手去。
掌心冒着浓烟,一寸寸灼烧着他的皮肤。
蛟龙怒火大作,抬了手就要打张玉庄。
“等等。”狐狸拦住了他,颇有兴致地伸手来试,眼中惊讶一刻,随即仰头大笑起来。
“这位仙君正在用身子收纳幽怨呢,可真令人感动。”
“可笑。”花瓣耳朵的妖怪讥讽道。
妖怪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最后狐狸开口道:“横竖他如今被幽怨颤着脱不了身,但元神却实打实的可以为我们所用。”
“这样吧,我们留着他,只要仙君还活着,元神就会自己修复,我们便能一直切他的元神来增长修为。”
“就像。”狐狸笑弯了眼,“我们养了一只畜生。”
“好啊!”声音尖锐的妖怪大笑起来,“我们妖怪还能有饲养仙君的这天啊!”他兴奋得手舞足蹈。
被打到的花瓣耳朵立时喝止他:“听夏!”
那听夏花妖乐呵呵地说:“打一下又何妨,你们问花妖自己不就是药材!”
他们笑闹着,看向张玉庄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残忍。
“那这个仙君要是跑了怎么办?”
“把他骨头都打断。”
张玉庄的挣扎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即逝。
妖怪们兴奋地朝他扑过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自身体里发出,他们狞笑着捏断他身上每一寸皮肉骨骼,像接连踩碎一片片秋日落叶,声音模糊又黏稠。
血肉尽碎,滚泥作尘。
好像是一场噩梦。
妖怪们问了用玉妖一个又一个问题,最后把宁恙的尸身从安置之处挖了过来。
丢到血淋淋的仙君面前。
“真是个美人儿。”蛟龙说,“好在身子被养得很好,还能用。”
张玉庄从没有如此这般痛恨自己长了眼睛生了耳朵。
他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
他看到妖怪们亵渎的笑容。
宁恙一点一点在他面前被破坏。
那双清澈爱笑的眼睛被葬送在桃树血色光芒之下,被肮脏手段撞碎成灰。
故人曾经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师兄,我心疼你。”
“我总得陪着你。”
“师兄,我们逃吧。”
这些话被糟蹋成不堪的声音,一点一点揉进张玉庄的魂魄深处。
噩梦。
张玉庄想。
人间怎么会有这么痛苦的事情。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
妖怪们狞笑着把他拎到晃动的宁恙面前,让他注视,逼他聆听。
让每一个细节如同火热烙铁那般烫到他记忆里,诅咒他永生永世为之而痛苦。
张玉庄胸口开了个永远无法愈合的洞。
目光麻木地向黑暗深渊仰倒下去。
那些折磨他的幽怨,因为这股强大的悲愤而产生共鸣,在阴黑地狱里伸出手,托住了他。
蛟龙餍足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桃树边几个分吃元神的妖怪还嘲笑他不知足,都被弄成这样了还下得去嘴。
“老子乐意。”蛟龙踹了那尸身一脚,在他身上寻了处干净地方擦了擦脚底。
余光一瞟才发现那早已被打成烂泥的仙君不知什么时候伸出手握着那具尸身的断手。
他顿时恶心得大骂。
“操,老子在这快活,他居然还敢来染指!”
其他妖怪听他这么怒骂,笑他不就喜欢有人看着。
蛟龙又啐了那仙君一口,抬脚就往那只手踹去。
但这一次,张玉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翻转过来,捏住了他的脚。
瞬间,罡风大作,阴冷气息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狐狸最先察觉不对,大喊:“快跑!”
但为时已晚。
狐狸才喊出一句,脑袋和身体就从嘴角处断裂开来,砸去地上时,他双眼瞪圆,逐渐失去光芒。
在那双灰浊的瞳孔中,一个人影慢慢站了起来,手里还拎着蛟龙的一只脚。
张玉庄眼中闪烁着幽深的黑光,浓雾缭绕此身,昭显着他已经和幽怨融为一体。
这哪里还是天界的仙官。
分明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变故突然,妖怪们措手不及,却见那些幽怨似乎得了什么指令一般,呼啸着从那仙官体内奔涌。
谁都来不及反应,已被这股力量囚禁笼罩。
惨叫四起。
黑雾中不时溅出几痕血气,伴着骨头嘎吱作响的扭曲之音,充斥天地。
每一个试图逃跑的妖怪都被幽怨拉回去,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他们身体被穿透,五脏六腑被搅烂,又缓慢地由内而外被撕裂。
蛟龙断了腿,拼命挣扎,却被幽怨卷住身子,把他因为恐惧而显露出来的鳞片一片片拔下,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再穿透他的皮肤钻了进去。
他身体膨胀起来,最后在一声巨响中爆炸。
血浆碎骨漫天落下,张玉庄在这场血色狼藉中慢慢蹲下身子,眼神冰冷又空洞地抱起了宁恙。
可宁恙被拖出养身之所太久,肉身正在不可阻挡地渐渐消失。
张玉庄的怀抱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他又一遍遍告诉自己:“我没事。”
没事。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消失,幽怨化成的黑雾才渐渐散去,露出满地血肉断肢。
张玉庄在残骸中央,怀中空无一物。
像他多年来一直习惯的那样。
始终孤独一人。
他不再痛苦,毕竟痛苦需要人性。
他也没有因为复仇而满足,因为满足是生者的情感。
他也不再活着了。
他想。
我是要做什么来着?
他又想,这就是他的宿命吗?
但这不重要了。
恨是什么。
这也不重要了。
他眼底荒芜一片,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周围。
在角落看到了那几个还未来得及“完成使命”的用玉妖。
张玉庄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抓起一团灵光问:“你们是怎么进来这个法障的?”
即便他当时在幽都时再如何虚弱,那法障也不是轻易可破的。
用玉妖捏起来软软凉凉的一团,它正因为刚才那一幕而在仙君手中瑟瑟发抖。
但回答出于本能,它说:“是人,是,是人,他们发现你的法障不伤害人,就去周围抓了几个人割破了手,你的法障一碰到人的血就破了。”
人。
张玉庄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字。
目光搜寻开,果真在不远处看到几个吓到失禁的人。
他突然笑出了声,胸腔起伏越来越剧烈,直把自己笑出了眼泪,笑得那样苦涩和讽刺。
“是人啊。”
接着,张玉庄不等用玉完成使命后自行消散,先一把捏碎了他。
他转身走向那几个凡人,听他们涕泪横流地求自己饶命。
张玉庄不带任何感情地向那几个凡人送去几缕幽怨,放任他们挣扎着惨死。
杀了人,他又捏起一只用玉妖,问道:“来这里的,都有哪些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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