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术子佚
方才他府门之前亲自试过小安。
当时歧崖之上,他将鬼众和天兵送走,老怪物才承认俞思化就是月老。
也只有这两个不世天的小神官在场。
若他们没说,白迎瑕如此费力接近俞思化,是从别处得知他的身份。
魔族……
终究,谢逢野和白迎瑕没到那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但若是白迎瑕如今胆敢和魔族勾结,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谢逢野眸光冷下去。
“啊!”小古忽地尖叫起来,再委屈巴巴地抬起脑袋去看俞思化,“你捏我爪子!”
谢逢野循声看过去。
“抱,抱歉。”俞思化面上还留着尚未来得及收拾的惊色,欲盖弥彰地将长睫盖下,还是漏出几分慌张。
谢逢野狐疑:“做什么?”
俞思化给小古揉着爪子,看了圈地上正怪异扭曲的黑影说:“我只是突然想到……”
他看向冥王探视的目光,却再也说不下去。
他听着白家姐弟吵架,忽地想起白迎瑕说自己要和冥王抢人这回事。
为此难免心中隐隐不安。
但嘴上还是说:“没什么,我就是看到这些东西害怕。”
“幽都都去过了,还有什么没见过?”谢逢野看了他一会,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算算时间,小安也差不多快到了。
门开了。
是“哧啦”一声碎成木渣的开法。
却是俞思争冲了进来,他一路奔过来噗嗤噗嗤地踩碎好几只饿鬼到了俞思化面前。
“探视病人需要那么长时间吗?只一个眨眼就收拾好了惊慌之色,恢复冷漠声调,“没事吧?”
没事吧……
谢逢野也想问他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如此妖力笼罩,凡人定是禁受不住,更何况谢逢野能感觉得到自己那颗心,那个被封在这座府里百年之久的“参归”正因感受到了危险不断靠近而逐渐……暴躁。
如此两道神妖之力相抗。
从他们进了良云知的房门开始,这座府里应当就多少清醒着的人了。
俞思争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是在闹什么?
俞家到底是群什么人物。
俞思争长刀在手:“跟我回家。”
他实在爱说这句话,以至于俞思化忽地分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瞧见身边这些异状。
“我们可能暂时走不掉,要不兄长稍微过来些?”
俞思争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白迎瑕忽地感慨:“赤月投淡影,花气弄红光。”
这声慨叹引去所有人的目光,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眼尾含着戏谑挑向谢逢野。
“听闻不世天上浮念台前,也有赤梅如云,缭绕常伴清冷殿,可惜不曾亲眼瞧见,所以夜里梦中总不能落得个念想。”
“不世天是什么?浮念台又是什么?”俞思争问。
俞思化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所谓半步仙人,撑破天也还是人。所谓妖仙,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妖。”谢逢野气定神闲地伸指在良云知脸上涂涂抹抹,“妖怪凭什么妄想不世天,又凭什么敢奢想浮念台美景。”
“你胆子够大。”
谢逢野指尖捻开残墨,满意地去看良云知的脸。
眼眶和鼻尖都被均匀的涂黑,瞬时从王八成了黑熊。
白迎笑:“……”
这好歹是个病人。
冥王心黑是真的心黑,手闲也是真的手闲。
“可惜你找光如道人这么一个黑熊吸引不了我多大注意力,他也做不了多少事情,无非就是撒谎来拖些时间,好让你们寻找路子破了成意的法障。”
“成意?”白迎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是癫狂地笑了几声才艰难停下,“冥王叫得好生亲近。”
“看来你所谓的和成意不共戴天之话,都是在骗自己。”白迎瑕看过来,眼底尽是讥讽,“局面已定,参归你拿不走。”
谢逢野好笑道:“我若急着拿走,也不会让它在此地百年。”
白迎瑕病态地歪头笑笑,不多分析,接着说:“你报不了的仇,我能报。”
谢逢野第一回听见有人跟他说这句话,笑出一股懒洋洋的意味:“我的仇可多,估计你得辛苦辛苦。”
“不辛苦。”白迎瑕抿唇一笑,“成意今夜必要灰飞烟灭,不然如何对得起我谋划多年的血月之灾。”
俞思争听得莫名,转头去问小幺:“谁是成意?”
无人回答。
谢逢野眉头一紧:“你说什么?”
白迎瑕:“你应当的好奇的是,我怎么有本事破了他的法障。”
这些话没有一个字落到谢逢野耳朵里。
腥风疾驰,冥王眉目之间凝了霜雪,他看向白迎瑕。
“你不知成意如今身在何处?”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在哪里?”白迎瑕笑起来,“我可是恨他入骨,若不是他多事,若不是你无能,何至于让我苦寻多年!!”
赤月凝空,寒鸦掠影。
“你既不知。”谢逢野蓦地抬眼,眼底一片深黑危险。
“为什么要如此亲近俞思化?”
第41章 天净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外间血月愈发深黑起来,遥遥投来一方暗影。
“你为什么亲近俞思化。”
外面饿鬼云集,腥风传递凉意。
谢逢野这句话却让屋子里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沉默。
白迎瑕却像早有准备一般:“你倒不如问我为何要亲近俞家,难道你还不知道理由?”
东海之滨白氏能有如今这般地位,族中绝对养不出脑袋空空之物。
从冥王对月老的态度有变开始,白迎瑕就心生怀疑了。
他说得一派自然平静,全然没有半分紧张,他和冥王之间由此蔓延开无声的试探。
俞家是当年柴家之后,是江书姐姐的血亲,谢逢野自然晓得这些。
白迎瑕从未遮掩自己对于柴江意的心思,过去是,如今更甚。
但他堂堂妖仙一族,三界上下逍遥自在,当真会因为面前的小少爷是故人之后而身入俞府?
实在难以信服。
俞思争冷眉凝着那边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他这会一人挡住了身后的小幺和白姑娘,转头问:“亲近你?”
“只是在说来做管家的事情,是他们的个人恩怨。”比起那边的剑拔弩张,俞思化更担心大哥如今在这场景之中会如何看,又会如何想他。
今日这架势,看来无论如何是要闹大了。
他小声地问:“哥,你身上可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俞思争紧着眉摇头,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把侧着的目光转回去,只是不动声色地挺直腰背,像座小山一般挡住了许多妖风鬼气。
俞思化看着大哥的背影,如今这般情形,已经无需再问他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就在谢逢野和白迎瑕这短短的对峙时间里,屋里已然浓雾尽泛,有几只饿鬼爬过来围着白迎笑的法障撕咬。
“你到底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强做镇定?”白迎瑕气定神闲地在屋内踱步,甚至摆起了闲聊之态。
谢逢野挑眉:“强做镇定?”
他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本书册来翻:“不过是破了成意的障,不过是召集了帮魑魅魍魉来抢参归。”
书页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治世之道,实在不该出现在良云知这种纨绔少爷的房中。
读起来生硬无趣,谢逢野一把丢开:“不过尔尔。”
“你还是这么自信。”白迎瑕好笑道,“青山难变。”
“你最讨厌我这个模样,我当然要好好地摆给你看。”谢逢野,才接着回忆说,“你刚才,说要害月老,应该不是为了单纯的泄愤吧。”
白迎瑕眯起细长的狐狸眼,露出两点精光,似要将面前这个冥王瞧清楚:“若我说只是为了泄愤呢?”
“好笑,你凭什么生愤,你算他的什么呢?”谢逢野懒洋洋地摇了摇脑袋,“小古好歹是他捡回来的狗,耐心细致地养着,是生活在一起的。”
“你算什么?你不过只是他当年因为气我才放走的一条贱命。”谢逢野实在知道该如何惹怒这只狐狸。
血月可不是召出来为了好看的东西,他们白氏红障落下之时,已代表此地落入迷阵。
谢逢野一指挑起腰间的白氏族牌,当个玩意儿一般转起来:“你可太不懂事了。”
方才白迎笑抛过来时在背后隐了抹灵识,相触传音入耳。
“莫要伤我弟弟。”
好歹是一窝生的狐狸,自家小的那个能有什么心思,她难道瞧不明白?
如今便是瞧明白了,更是知道谢逢野如今无论如何不可能轻易收手。
上一篇:猫猫崽在娃综操碎了心
下一篇:十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