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老祖的科举官途 第118章

作者:余缠缠 标签: 种田文 科举 轻松 玄幻灵异

“刚才明明是表弟先开口说醺弟弟揭开车窗帘看街景‘像个乡巴佬一样,让人恶心’,还说醺弟弟‘一副没出过门的样子’。”

林醉讲的这些都是实话实说,半点没有添油加醋,但这些已经够程雨榛惊讶的了!林醺自胎里,身子骨就差,程雨榛对他也是多有愧疚,现在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让人说成这样,哪里还受得了,立刻转头看向吕青庭,“青庭你说,醉哥儿所言可是属实?!”

吕青庭见程雨榛似要发怒,别别嘴道:“摆明了兄弟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还想让我说什么?舅舅你爱信就信吧。”

第151章

林醉听吕青庭这么说, 立刻眉头紧蹙起来。吕青庭这般说话, 不仅毫无悔意,甚至还带有误导的倾向。不说“是”与“不是”,就说自己与醺哥儿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他。那他接下来再跟程雨榛说什么,可不就都被打成了“合伙欺负”吗?适才马车上就三个人,醺哥儿又是自己的亲弟弟,说什么程雨榛能信?

林醺被吕青庭的话气到,现在又见哥哥不反驳,便拉了哥哥的衣袖朝着程雨榛说了句,“刚才表哥还推我了!在马车上又推我了!”

程雨榛闻言, 愣了一下, 随后又听到林醺说:“还说我这样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出门就是在给人添麻烦!”

“青庭?!”程雨榛原就知道吕青庭被他那个后爹养歪了,但平日里青庭在自己面前还是很乖巧的,也算是懂礼。而也正是因为如此, 程雨榛才想着,干脆就把吕青庭接到林府来将养, 也算是对得起他死去的弟弟了。但吕家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就说是吕家人还没死绝呢, 自家的血脉如何能让外姓人养着?说出去岂不是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在程雨榛看来,吕家当初干出宠妾灭妻的事时就已经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此时也不过是非要拉着这层遮羞布罢了。“你当真如此?!”

“是因为表弟将窗帘揭开,我才出言提醒的。身体不好, 还要吹风,本就不对。我不过出言提醒一二, 这都不对吗?”吕青庭冷笑了一声,“一个两个的,都没拿我当自家人吧。”

“二夫人,二老爷派小的过来问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家丁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仿佛并没有听到几位少爷的争执。

昌平郡君的马车在最前头,早早便驶出了,而林风琅则是等到夫郎和儿子一起上的马车,所以两边挨得近了,见马车停了,便遣人过来问问情况,是否是林醺身子不适。

“没什么事。”程雨榛觉得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摆摆手让家丁退下,而后又对吕青庭说道:“酩哥儿去跟醉哥儿一起,醺哥儿跟爹爹同乘一辆马车如何?”

林醺刚才听到吕青庭的话就想反驳,但被下人插了句嘴,现在听到爹爹竟然还想着要带吕青庭去参加花朝节,立刻就不乐意了。“为什么爹爹你要一直让表哥到我们家里来?你不知道,刚才表哥还说我这样病歪歪的长大了嫁不出去,还说哥哥定了亲就了不起了呢!”

程雨榛本就不想在途中处理这件事,但林醺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他就是不想再看到吕青庭了!林醺撅着嘴,又看了看林醉,看吕青庭今日这般做派,想来这些年在哥哥面前是怎么耀武扬威的,说不准这其中还出了什么事,结果吕青庭就在爹爹跟前卖惨哭诉,把脏水全往哥哥身上泼了……

“难道不是吗?你看看林醉今天看到墨珣的时候,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样……”

“我没有!”林醉真是要被吕青庭逼疯了,瞪了吕青庭一眼之后,又转而去盯着程雨榛,“爹,我没有!”

“青庭,你身为一个还没嫁人的哥儿,究竟是谁教你这么对别人的亲事品头论足的?!”程雨榛是头一回听到哪家未婚的哥儿说出这种话来,真是难听极了。

“这怎么了?既然表哥定了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何不能说?”吕青庭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他本来对墨珣就没什么好感,林醉还因为墨珣跟他闹过两次,在闹过了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一直不怎么好了。虽然平时他到林府的时候,还是由林醉接待他的,但说实话,林醉已经不怎么搭理他了。

“哪有未婚哥儿到处讨论别人定亲的事情?!”程雨榛也急了,苦口婆心地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恐怕根本就没有人对吕青庭进行过教导,他又如何知道这种事不可以随意拿出来说呢?

想到这里,程雨榛忽然既惋惜又怜爱地看着吕青庭,“青庭啊,这种事日后是不可以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吕青庭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点头“嗯”了一声。既然程雨榛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这件事要被揭过了。这么想着,吕青庭又笑着看了林醺一眼。“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结果他们……非说我不是林家人,就不应该出现在林家,今天也应该跟吕家人一道去花朝节才对。”

程雨榛叹了口气,“好了,先上车吧。”他们现在根本就是小孩子在互相置气了,“今日花朝节,好好玩吧。”他随手摆了摆,显然是不想再在路上浪费时间去琢磨三个孩子之间的事了。

“爹,是不是表哥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林醺听到程雨榛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就意识到这件事最后应该就这么简单地了结了。

“醺哥儿,你怎么这么说话?”程雨榛不悦,今日他们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如果林醺还要这么瞎胡闹下去,那么今日等他们到了京郊,怕是花朝节都要结束了。“青庭是你表哥……”

林醉忽然站到林醺跟前,将林醺护到身后,“是,青庭是我表弟。所以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听了爹爹的教导,不断地容忍、谦让。爹爹你想想,表弟每次来家里,但凡看上了什么东西,有哪样是我真正能留下来的?你总说‘弟弟年纪小,看上就给他嘛,真那么喜欢爹爹回头再给你买’。我房里的物件,哪样没有被表弟搬过一遍?就连前年,墨……墨公子送的宫灯,都被他拿走了。”

“爹,你为什么要这样?今天表弟……”林醉摇摇头,“今天吕青庭伸手拉醺弟弟,是你亲眼所见;伸手推醺弟弟,是我亲眼所见。你是不是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的?”林醉伸手握住林醺的手,“可是爹爹,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对他说那些话?”

“那是因为他先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的!”

“一而再再而三对醺弟弟动手,说醺弟弟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弟弟给人添麻烦,说弟弟嫁不出去……”林醉咬着牙,“你听听,这是一家人该说的话吗?”林醉说着,便偏过头去看了林醺一眼,“今天,吕青庭若是还要搭我们林府的马车去花朝节,那我与弟弟就不坐了,我们这就打道回府!”

林醺一直很惦念这次花朝节,但吕青庭着实气人,他反手便握紧了哥哥的手,“就是!不坐了!我不认这样一个跟白眼狼一样的表哥!吃我们家,用我们家,还从我们家里带东西回吕府,别以为这些事我年纪小了就都不知道。”林醺虽然一直病着,但是总躺在床上也是闷得很,也会让小厮扶着他到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现在听到林醉提起宫灯,林醺才恍然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因为那个鸾灯做得实在精致,林醺还记忆犹新。“我明明亲眼看见他私自进入哥哥的屋里,擅自将哥哥的宫灯拿走。当时跟爹爹说的时候,爹爹不是不当回事吗?可是‘不问自取’不就是偷吗?结果,吕青庭就说了一句是‘哥哥给的’,爹爹就信了?爹爹到底有没有问过哥哥,宫灯是不是哥哥主动要给的?那天哥哥到田府上做客,根本就不在家!”

林醺说的“带东西回吕府”,只是他看到的吕青庭拿了一些首饰和小玩意儿回去,实际上程雨榛还私下里给了吕青庭不少东西。而吕青庭也正是因为到林府总有东西可以拿,这才频繁出入林府,待林醉的态度也已经比对别人好上很多了。

林醉听到林醺为自己说话,便又开口道:“爹爹是不知道青庭的脾性吗?这些年来,爹爹时常让我把他带在身边。无论是参加好友聚会,还是京里哥儿宴请,有他没他,都非要带上……爹爹有没有想过别人是怎么想我、怎么看我的?”林醉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别人为什么宴客的时候不给他下帖子?为什么整个京圈的哥儿都要把他排除在外?爹爹你想过没有?”

如果是平时,林醉忍就忍了,但这次不知怎么,他突然有些急火攻心,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了。

程雨榛看着两个儿子脸上尽是委屈,一时间也沉默了。

吕青庭听到林醉和林醺这么说,便也朝着林醉走了一步,“怎么,你们现在是在翻旧账吗?”

林醉也不怵,也朝着吕青庭走了一步,“你如果没有旧账,怕我们翻吗?”他比吕青庭高了一些,现在站着明显比吕青庭有气势多了。“你又何尝当我是你表哥?”

“怎么回事?”林风琅派去的人被程雨榛打发回去了,可他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功夫,程雨榛他们几个还站在外头,便主动下车问情况。

墨珣跟着林风琅下来,此时也正站在林风琅身后。他从林醉还没上马车的时候就已经关注起来了,而后来见到林醉要与吕青庭搭乘同一辆马车,还是稍稍分神注意了一下,将两边的重点都听着了。后来林醉的马车停了,林风琅也不再问他的课业,墨珣才将注意力彻底放在了林醉这边。

程雨榛见林风琅过来,刚想开口说“小孩子闹别扭”,林醺便猛地窜到林风琅跟前喊道:“父亲,刚才吕青庭推我,害我砸到车舆上,幸好哥哥先给我套了外套,这才没有伤着!刚才我揭开窗帘朝外头看,吕青庭就说我跟乡巴佬一样,没见过世面;还说我像几百年没出过门一样;病怏怏的嫁不出去,只会给人添麻烦!”

林风琅闻言一惊,一脸惊愕地看向吕青庭,厉声道:“青庭,这些话是你说的?!”

“舅夫,刚才醺表弟非要揭车窗看外头,我担心他染了风寒,叫他把帘子放下,他不肯,我一时情急才推了他一下。”吕青庭本来就怕林风琅,现在也立刻伏低做小起来。

“我问你,说醺哥儿‘像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没出过门’、‘嫁不出去’、‘添麻烦’,是不是你说的!”林风琅听出了吕青庭的避重就轻,便直接问出口。

吕青庭在林风琅的逼视之下,大喊道:“不是!我没有说过!”

“你撒谎!”林醺见吕青庭现在不认账了,便指着他也嚷了起来。

“我没有!”

……

林醉一直看着程雨榛,想等他表态。而程雨榛被林醉看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透露出只言片语。“爹,我不想再跟吕青庭呆在一起了。我很累了。我的朋友们都跟我说,如果我再带吕青庭出门,他们就不会再邀我了,也不会再到林府来了。”

别的哥儿不给吕青庭下帖子,但程雨榛总让他要带吕青庭一起出去玩。这就使得吕青庭没有帖子却蹭了他的帖子到别人府上,去给别人添堵。一次两次倒还好说,次数一多,别人连他也一起讨厌了。自打上回他跟吕青庭闹了不愉快,出门也不愿意再带吕青庭了,这就使得吕青庭几次到林府之后见不到他的人,便擅闯了他的屋子,擅自拿了他的东西……

而此时的林醺已经因为跟吕青庭争执不下而整个人面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晕,两人越喊越大声,林醺显然要跟不上吕青庭的声响了,他猛地咳了两声,又要再说,但是无论如何提不起气来,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醺哥儿?”林风琅见状,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林醺。

程雨榛听到林风琅的声音,忙扭头去看,见林醺看起来难受极了,忙蹲到了林醺跟前。

“爹……爹啊……”林醺忽然眼眶就红了,揪着程雨榛的衣襟,哑着嗓子说道:“你不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信,我信。”程雨榛忙伸手去拍林醺的后背,给他顺气。

其实程雨榛早早已经知道吕青庭是什么样的脾性,但吕青庭的亲爹毕竟是他的弟弟啊!

当年吕青庭的父亲吕泓睿在云州任总督,而他弟弟正好怀了吕青庭,于是就留在京城待产没有跟去云州。结果那吕泓睿到了云州,又是总督,手下人自然就要巴结他,吕家现任这位当家主夫便是由下属所赠的一名清倌。是以,这位吕家现任夫人,一没进门,二没敬茶,连点名分都没有。后来他弟弟生下了吕青庭之后便上云州去寻夫君,这才发现整个云州都拿这位清倌当吕夫人。他弟弟哪里受得了,直接就在云州闹起来了。而那位‘吕夫人’本就无名无份的,自是由着他弟弟打杀、发卖。可他却手段非常,引得吕泓睿说要休妻……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甚至还闹到了当时的皇贵君,也就是当朝太后的耳朵里。

后来他弟弟死了,死在了云州,对外宣称是“水土不服,突发疾病”。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说不准就是被吕泓睿与那清倌联手害死的。否则这年纪轻轻的,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怎么就突发疾病了?

而且,他那个弟夫吕泓睿,在他弟弟死后不多久就直接将那个害死清倌扶了正。吕青庭虽然还是嫡子,但怎么说都没了教养的人,哪里能好得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想着要将吕青庭当作亲生儿子来抚养,也算是全了他与弟弟的缘分。不过,刚才听醉哥儿与醺哥儿那么说,吕青庭哪里有把他们当成过自家人……

“舅舅?”吕青庭闻言,猛地扭过头去看程雨榛,仿佛是想从程雨榛的脸上看出他这句话不过是玩笑罢了。

第152章

程雨榛此时哪有闲工夫去管吕青庭, 现在摆明了是林醺的身体更要紧。林风琅也飞快地伸手将林醺抱了起来, 要把林醺抱上马车。

“父亲,我没事!”林醺挣扎了两下,但力气比不过林风琅,只得让林风琅抱了起来,在被送进马车的时候,林醺伸手拉住车门,“我真的没事!”

不论林醺怎么说,林风琅与程雨榛都不听,程雨榛还沉声道:“醺哥儿, 听话。”

“我真的没事, 刚才就是被表……被吕青庭气的!”林醺拉着程雨榛的手,出言解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刚才就是被气急了, 吕青庭又一副“谁说话大声,谁就是真理”的样子, 把他逼得不行。

林醉见父亲和爹爹都这么紧张,自己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搭理吕青庭了。他刚才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 此时若再跟吕青庭说话,那可不就是自找没趣吗?林醉快走了两步,也跟到马车前头去看弟弟究竟如何了。

“爹,我不要吕青庭再进我们家门。”林醺缓了缓, 这才清晰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眼看着程雨榛面露不赞同,林醺忙抢在程雨榛开口之前又道:“爹, 他如果真的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就绝对不会这么说我的!”

“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程雨榛闻言,顿时拉下脸来,厉声道。

林醉听到程雨榛这么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爹爹是不是认为,都是我教弟弟这么说的?”

“醉哥儿?”程雨榛听到林醉的声音之后,转过身子正对着他,明显很是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醉摇摇头,并不答话,只继续说道:“爹,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我真的很累了。”

程雨榛虽说想把吕青庭当成儿子抚养,但吕青庭毕竟不是他亲生儿子。林醺、林酩、林酌,他们的年龄差都摆在那里,程雨榛哪来的时间照看吕青庭?哪次不是跟林醉说“你是哥哥,要好生照看弟弟”?

如果吕青庭听话、懂事,那自然是另当别论,可两人年纪相差无几,吕青庭怎么可能会把他的话放在耳里呢?

林风琅看了儿子一眼,而后又转而看向自己的夫郎。说实话,他一开始就不赞同程雨榛把吕青庭带回林府来抚养,只不过当时看程雨榛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而自家又有那个经济能力,便应了。岂料吕府不同意,那这事儿就被搁置了下来。就林风琅个人看来,吕青庭既不是自家的骨血,京里又全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背景,就算日后孩子大了,那也是吕家的人了。而不是亲生的孩子,程雨榛如何能下狠心去管教?打不得又骂不得的,最后还不是自讨苦吃?

因为吕青庭爹爹身死一事,程家人将吕泓睿宠妾灭妻的事直接闹到了宣和帝跟前,使得宣和帝震怒,吕泓睿被降职……这也就变相地导致了吕青庭的祖辈对他不喜:吕泓睿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子好不容易当了大官,却因为这个孙子的爹被降职,可是这个孙子的爹已经死了,那不就只能迁怒到孙子身上了吗?但又因为吕青庭是自己的亲孙子,打骂又舍不得,干脆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吕家这位现任主夫是清倌扶正的,手段非常,而且这态度也很是耐人寻味:“吕夫人”故意对吕青庭持放任态度,家中若是有什么好吃好玩都紧着吕青庭来。一来,可以让别人夸她贤德,对前夫人的子嗣这般好;二来,将吕青庭养成这般神憎鬼厌的样子,也能衬托出自己孩儿品行高洁来。这就使得吕青庭到林府来,不管程雨榛怎么问,吕青庭也只会说“吕夫人”的好话。

林风琅一直都知道程雨榛会时常给吕青庭一些零花,甚至家里分给几个孩子的份例都会拆出一些来给吕青庭送去。不过,后宅的事,他一向是交由程雨榛全权处理的,而且程雨榛这么做也没有影响到自家什么,他干脆也就不过问了。不过,今日,他听两个儿子所言,忽然对吕青庭不喜起来。现在看到两个儿子都表现出了抗拒,林醺年纪小不懂事倒也罢了,林醉可是一直以来都与吕青庭一道玩的,也这般抗拒,那就当真是不对了。

林风琅沉思片刻,看着儿子同夫郎两人相顾无言,只觉得为了吕青庭一人将自家闹得家宅不宁着实没必要。结合醺哥儿与醉哥儿的话,吕青庭但凡真有把他们当成自家人,那就断然不会说出这等伤人的话来。

尽管墨珣一直看着这边的动静,但这毕竟是林府的家务事,他自然也不便插嘴。林醉今天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看林风琅与程雨榛要如何处理。

其实一直以来,墨珣对于赵泽林说“吕青庭也是个可怜人”的话并不赞同。毕竟,墨珣瞧着吕青庭那样,看起来日子应当过得不错,否则哪能养出这种性子来?在吕家,吕青庭但凡过得有那么一丁点儿不顺心,都应当谨小慎微地做人,断然不会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所以,这吕青庭应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吕青庭刚才发声,见没人搭理,已经隐隐有些发慌了,眼神一转,见墨珣竟然在盯着自己瞧,那他当然不肯在墨珣面前露怯!便瞪了墨珣一眼,“看什么看!”

墨珣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权当没听到吕青庭说话,瞥了他一眼之后便移开了视线。

吕青庭莫名觉得墨珣刚才那一眼仿佛是在挑衅一般,也气得很,但此时林醉还在同舅舅说话,他也不敢当着舅舅和舅夫的面跟墨珣朝起来,只得按捺下怒火再另作打算。

林风琅嘴上动了动,想开口,但吕青庭怎么说都是他夫郎的外甥,理应由他夫郎来处置才是。

林醉忽然低头轻笑了起来。他并不想出言指责程雨榛,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有一股气,不吐不快。“这些年,爹爹虽然经常将吕青庭接到府上,但爹爹却从来都没有时间管教他,只是把他丢给我。爹爹有没有想过,我与他,满打满算不过相差一岁,认真算起来我只不过大了他几个月,我如何管他得住?”林醉叹了口气,“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要为他的行为负责。爹爹曾问过我,前年随行狩猎,为何我与吕青庭一同出去,最终却一个人回来。那是因为,吕青庭说了让我十分难堪的话,让我无法再继续呆下去了。还有中秋节的时候也是,他不是一回府就冲爹爹告状了吗?爹爹当时不问青红皂白就罚了洛池和洛涧,这些都不记得了吗……”林醉说着说着,突然笑出了声儿。“当真是一而再再而三让我在外人面前丢尽了颜面。爹爹大可以到外头去打听打听,林家的醉哥儿啊,在外头有哪些风言风语,又有哪些是从他的表弟,爹爹的好外甥嘴里传出去的。”

“哥哥?”林醺看着林醉的表情,总觉得他笑得好像要哭出来一样。“哥哥别难过。”

他们都在等程雨榛表态,今日程雨榛若是不从林醉与吕青庭之中选出一个的话,这件事日后也只会成为梗在林醉喉咙里的一根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舅舅?”吕青庭自然是将林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原就有些慌,此时见程雨榛沉默,更是紧张得手心有些冒汗。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林醉虽然会出言制止,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永远不想再看到他了一样,而舅舅也从来没有跟他置过气。吕青庭一边慌神,一边琢磨了一下,想来应该是今日他对林醺的态度不好,这才使得林醉对自己发难了。“舅舅,今日是我的错,我一向直来直去惯了,没料到说这些话会让醺哥儿这般生气。”说着,他便对林醺作了个揖,“醺弟弟,今天都是表哥的不是,表哥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林醉背对着吕青庭,听到吕青庭的话之后,低头轻笑。是啊,总是这样的,不管他说什么,到了最后,爹爹必定是要重拿轻放的。爹爹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过自己的意愿和诉求,他真的很累。

程雨榛听到林醉发出的笑声,便看了过去,见林醉脸上满是自嘲,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又听到吕青庭开口:“表哥与我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弟弟的性子一贯如此,希望表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弟弟计较。”

墨珣闻言,略显诧异地看了吕青庭一眼。依照他对吕青庭的了解,他可是从来不会说软话的,今日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吕青庭这般说话,林醉恐怕就难做了——如果还要追究,那就落下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名声;但若是既往不咎,恐怕是心绪难平了。

不过,如果今日当事人是墨珣,他才不管自己是不是会给人落下一个“锱铢必较”的印象。毕竟在徽泽大陆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睚眦必报”,“记仇”,“万万得罪不得”。

林醉听了吕青庭的话之后咬了咬下唇,不吭声,只抬起头来看向程雨榛。“爹,我刚才说的所有的话,都作数!”也包括了那句“今天,吕青庭若还要搭我们林府的马车去花朝节,那我与弟弟就不坐了”。

墨珣此时看不到林醉的表情,但却不妨碍他想给林醉鼓掌。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醉这么硬气的样子。

林风琅听到林醉这么说,对吕青庭的感观愈发不好起来。什么叫“没料到会让醺哥儿生气”?那些话,别说是醺哥儿,就是他听了都会生气了。还有那句“性子一贯如此”,这不就是让醉哥儿让着他吗?这都是哪来的歪理!

程雨榛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林醉之后,便伸手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拍了拍。而后便转过身对吕青庭道:“青庭啊,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舅舅?”吕青庭一听程雨榛这么说就暗道不好,“你生我的气了吗?”

程雨榛也不知该怎么说,他跟这个外甥其实也没多少感情。正如林醉所言,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认真教导过这个外甥,不过是因为可怜外甥小小年纪便没了爹罢了。他也确实是将吕青庭一直丢给醉哥儿照看,却没有认真去考虑过醉哥儿的感受。而今天,听醺哥儿和醉哥儿所言,吕青庭也确实没有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小小年纪便出言不逊,甚至还颠倒是非……这样的人,程雨榛摇摇头,不能再放任他伤害自己的孩子了。“你先回去!”

“舅舅!”吕青庭猛地扑了上来,拽住程雨榛的袖子。“舅舅你不理我了?不要我了?”

“我……”程雨榛感觉到了林醉的手使了力,虽然不大,但却忽视不得。“你回去吧,没什么事就不要再到林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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