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缠缠
林醉下意识便收回了手,可是这个动作落在了别人眼里,那就是妥妥的欲盖弥彰了。
墨珣当即弯了眼睛,偏过头去瞧林醉。“原来夫人也想我了。”
第277章
林醉无奈非常, 明知道墨珣是在逗自己玩儿,可他就是不争气,总是一脚踩进了墨珣布置的陷阱里。
不过说真的,哪怕林醉觉得无奈,但他却从来都没有明确地开口制止墨珣这么做。
就算墨珣比自己小,但成了亲那就是大人了,如果林醉直接跟墨珣说这么做不好,那墨珣必定不会再这么闹他了。
所以, 说到底,林醉还是甘之若饴的。
林醉此次到庄子上, 确实遇上了一些事, 但事不关己, 林醉也不知是不是应该说出来。
毕竟事情不是他该管的,可是他才刚听了墨珣说都过这件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墨珣见着林醉一阵别扭过后, 就恢复了常态,便也不再逗他,只听越国公发话,一家人就开始用饭了。
“醉哥儿到庄子上可遇上了什么趣事?”
赵泽林年纪渐渐大了,也是有段时间没到庄子上去看过了。不过庄子里头的管事倒还是会每个月带着账簿过来让赵泽林查验。
林醉没料到国公夫人会问,略微思索片刻之后, 便点了头, 挑了些不痛不痒的事说了。
赵泽林频频点头,倒也没听出什么异常来。
一家子是边吃边聊, 倒也很快便用好了。
墨珣是觉得林醉有些欲言又止的。
不过,墨珣并没有当着长辈的面戳穿林醉就是了。
墨珣就坐在林醉身侧,林醉说话的时候,墨珣一直在观察林醉的表情。看林醉的样子,倒像是不断地在思考着,究竟要不要把事情讲出来给在座的人听。
这样一来倒有些意思了。
“要不要说”的意思是,这件事本可以不说。
回栖桐院的路上,墨珣就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其实林醉心里也是想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否则他大可以不用这么为难,在回越国公府的路上就可以直接将这件事抛诸脑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墨珣瞧出端倪来。
早前夫夫俩就已经说好了,要“坦诚”,所以墨珣这么一问,倒省得林醉还要再想。
既然墨珣问了,那林醉说就是了。
林醉陪嫁的庄子正是在年太尉的庄子附近,虽然中间隔了一片林子,但说到底也不远了。
林醉这次到庄子里去,主要就是要看看账册和管事的在管理上有没有什么纰漏。
之前,墨珣说到过的那个叫穆孺其的,正是在林醉陪嫁庄子旁的那个年太尉的庄子里头当管事。
林醉原先只是听越国公说起这个穆孺其或许是年太尉夫郎那边的亲戚,所以当知道这个人还是个管事的时候,林醉丝毫不觉得意外。
说到底,这个穆孺其也不算笨。知道京郊这块的良田都是有主的,并不敢欺到别的庄子里。可是,作为年太尉庄子里的佃户,日子就过得十分艰难了。
林醉这回就只是路过,便已经看到那些庄子旁有护院在看管。
按理说,每个庄子都会安排佃户,但是,就林醉瞧着,年太尉庄子上的护院未免也太多了点儿。
尤其是现在还算得上是太平盛世,哪怕年太尉是武将,这护院也太多了!
起初,林醉只知道自从陪嫁的庄子旁就是年太尉的庄子了,但却并不知道管事的是谁。这回也是他与林醉成亲之后头一次到庄子里去,之前与墨珣成亲不多久,他就离开了怀阳,庄子也就让国公夫人代为管理。
能得昌平郡君信任的人,林醉自然也是比较相信的。
再者说了,越国公与赵泽林两人膝下无子,就认了墨珣这么一个干孙子……贪墨干孙子夫郎的嫁妆做什么?
而林醉既已现在回到了怀阳,赵泽林也就把庄子交还给林醉自己去管了。
林醉这次到庄子上,正是见到了这些护院在捉拿一个哥儿。
只因这个哥儿跑到了他们这边来,而那些护卫又浩浩荡荡地来拿人,林醉得了下人通报,这才知道了这些事儿。
原来,林醉庄子上的佃户其实都知道黄二和穆孺其的事,而且当时是黄二的儿子病了,看病要吃不少药,还需得进补,这才问穆孺其借了钱。
岂料,穆孺其竟是瞧上了黄家那个才十三岁的哥儿,这才刻意加了利钱,直把黄二压垮了。最后穆孺其又“勉为其难”地放出话来,说要让黄二用儿子抵债。但那黄二哪里肯从,便是偷偷告到了怀阳府尹那里,这才把事情闹大了。
林醉心里觉得不大对劲,这么多的护院,还能让黄二溜出去告官吗?
当然,林醉刚问出口,管事的立刻就为林醉答疑解惑了。
黄二假意妥协,而且他惯常都是个憨厚老实的,穆孺其便也没料到黄二会有这个胆子到城里。更何况,他们这些佃户,离京城又这般近,就算进京赶集采买也是常事……
林醉将事情理了理,这就把事情对墨珣说了。
墨珣今日见林醉完好无损,心下大石已落。但林醉欲言又止,又让墨珣心中大石提了起来。
现在听完了林醉的话,知道这件事与林醉无关,墨珣真是松了口气。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事情,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墨珣这么说着,就伸手去戳了戳林醉的眉心。
林醉被墨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自从他跟着墨珣习武之后,脚下倒是稳的,倒没有让墨珣戳着往后栽。
只是墨珣说他眉头皱成一团……
林醉在墨珣的手收回之后,也跟着在自己眉心上按了按。“真这么明显吗?”
他本来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了呢!
墨珣瞥了林醉一眼,也不答,只自顾自地往前走。
林醉见墨珣这样儿,倒像是在发脾气似的。
“夫君怎么了?”林醉紧跟两步,这就快步走到墨珣身边。
墨珣刚要说话,林醉就觍着脸挽了上来。
墨珣的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些,板着脸道:“你夫君想你了。”
“诶?!”林醉本来就注意着墨珣的表情,看他板着脸,只当是真生气了,却乍一下听到墨珣那么说,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夫君说他想你了。”墨珣这就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
林醉飞快地眨眨眼,强压下自己心里的雀跃,挨近了墨珣小声道:“我也想夫君了。”
墨珣脸上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但心里却还是因为林醉的的这句话而有些轻微的悸动。为了掩饰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异样,墨珣张口问道:“想夫君哪里了?”
林醉本是没想到墨珣还会再问的,不过,墨珣会这么问,又好似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一样。
“嗯……”林醉佯装沉思,这就眉目含情地盯着墨珣的眼眸,“自然是哪里都想了!”
墨珣强压了几下,这才将嘴角压平了,沉着脸往屋里走。
林醉听了墨珣的话,哪里还不知道墨珣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在生气,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想通了这点,林醉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因为墨珣的这样一番话和举动,还是因为林醉把一直盘踞在自己心里的事情同墨珣说了,此时的林醉倒不像刚回来的时候那样烦闷。
而在庄子里发生的那些事,现下倒也没有当初那般令他在意了。
墨珣这回倒是规规矩矩的,等林醉进了屋子之后,并没有动手动脚,只是张口又问起了林醉在庄子上遇到的事。
林醉之前也是听墨珣说起过那个黄家哥儿的年纪,正是舞勺之年。
而且,应该是那黄家哥儿跑得离林醉陪嫁的庄子近了些,林醉也恰是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声,这才使人去问的。
只可惜,得到的回复是“抓逃奴”。
庄子里的管事对发生了的事,自是心知肚明。但对方明确说是“抓逃奴”了,那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也不能插手,否则,这个事儿哪怕是告到了官府里,林醉他们这边也是不占理的。
而黄家哥儿被抓回去的时候,那个叫喊声听得令人心惊,哪怕林醉人在院子里,却也还是能听到,更别说还有庄子里的下人们也在不住地讨论。
洛涧的性子比较跳脱,这就跟庄子里的下人将事情打听了起来。
“真是造孽了!”林醉本想骂上一句,但基本的涵养让他实在想不出该骂点什么才好。嘴里转了半天,最终也只转出了这么一句来。
墨珣倒是没觉察到林醉为自己言词匮乏感到困扰,只是顺着林醉的话点了点头。
他并不知道这个案子最后是怎么了结的,或许就像越国公所说的那样——两边销案,穆孺其不再问黄二要钱,说不准还会给黄二一些聘金;而黄家哥儿则给穆孺其做小……
如果真是这样,那黄家哥儿不是明媒正娶,只是用来“抵债”,那对方说“抓逃奴”就是实情了。
如此一来,不论告到哪里都没有用的。
大周的律法是不会保护奴隶的,尤其是试图逃跑的奴隶。
如果黄二不撤案,“咬”死了穆孺其,要一个公道的话,或许还能搞一搞那个穆孺其,但是现在……
墨珣也很无奈了。
说不定重来一次,黄二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吧。
墨珣不是黄二,自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比如被穆孺其威胁,又比如被人看守着,强行压着他撤案……
而且……黄二原就在穆孺其手底下做活,难不成还不知道穆孺其的为人吗?
墨珣没有去了解过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自然也不好妄自推断。
“那穆孺其可有欺负你们庄子上的人?”
林醉听了墨珣这么问,自是摇头。“这倒没有。”
谅那穆孺其也是不敢的。
京郊那边的地,大部分都是私田,而这个私田的主人大都是京里的达官贵人。
就算穆孺其脑子不清楚,年太尉难道还会不交代吗?所以说到底,穆孺其也不过就是在自己的庄子里横罢了。
墨珣原是想着林醉这么在意这件事,不如就找个别的什么由头去寻那个穆孺其不痛快。但对方显然也知道在京里需要夹着尾巴做人,倒还真是没什么能让他们挑事的地方……
至于之前,林醉说的对方护院人多……
虽说是可以拿来做文章,但这就不可避免地会跟年太尉对上了。
墨珣尚需得在心里权衡如果只是单单为了要将穆孺其绳之以法,他,乃至整个越国公府跟年太尉对上,是否值得。
而且林醉口中的这个“多”,又多到了什么程度,是否超出了一个当朝太尉应有的规格,这些都需要御史另外去查了。
简言之,如果那个穆孺其没有再犯别的什么事,想抓他恐怕真的很难。
墨珣伸手拍了拍林醉的肩,示意他不要想太多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想再多也没用了。
林醉知道墨珣这个动作的含义,他不是非要为黄家哥儿打抱不平,否则,他今日一回到国公府就可以直接将这件事告诉给赵泽林知道,没必要一直瞒着等墨珣问了。“我就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